“惡心的地方。”


    才剛到幽囚獄,白罄的眉頭就微微皺起,他本能地感到了幾分不適,景元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卻並未說什麽,隻是領著白罄朝前走。


    能關在幽囚獄的犯人大多窮兇極惡,在門口的這些隻是被關了幾百年的監禁,看到景元甚至還會問好。


    “你說的麻煩,在哪裏?”


    走了一會,白罄也沒見到哪有異常的地方,整個幽囚獄十分安靜,漆黑的燭火在過道旁閃爍,帶著黑白麵具的獄卒提著鐵鉤,身邊懸浮著一盞瑩瑩的綠色油燈。


    “十王司……”


    這副景象讓白罄想到了那日在茶館見到的冥差小孩,對方也是和眼前獄卒如出一轍的打扮,隻不過沒有麵具。


    “將軍。”


    “帶他去那三人所在的牢房。”景元拍了拍白罄的肩膀,那名獄卒微微頷首,朝著白罄道:


    “大人,請隨我來。”


    景元沒說要去幹什麽,但白罄也懶得多問,對方既然請他上門處理幽囚獄的麻煩,定然是有他的道理。


    曾經雲五還在的時候,景元雖然加入的最晚,但卻是最聰明的那一個,雲五許多的破敵方略都是出自他的手中,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能一次次地化險為夷。


    可惜……


    隻有那一次,他低估了豐饒的力量。


    白發將軍的身影消失在了漆黑的幽囚獄中,白罄被鐵鉤的銀光拉迴了思緒,前方的那名獄卒身影已經看不見了,隻剩下了青綠色的油燈,他腳步輕移,分明隻是一步,卻好像跨越了十幾米,來到了獄卒的身後。


    雖然帶著黑白繪麵,但還是能感覺到獄卒的驚訝。


    詭異的身法。


    這是白罄給獄卒的第一印象。


    “那三人……是誰?”


    似乎是幽囚獄內太過安靜,白罄閑著無聊,隨口問道:


    “不說的話,也沒關係。”


    獄卒有些無語,難道將軍真的隻是隨便抓了個有能力的壯丁來,卻什麽都沒告訴他嗎?


    “大人過慮了,將軍既然帶您前來,想必是為了解決幽囚獄近日的麻煩。”


    “所以,這些情報自然是可以對您全盤托出,但今日之事還望大人莫要對外人提起。”


    白罄聽到獄卒的這番話,擺擺手:


    “我不是那麽沒有分寸的人。”


    獄卒這才點點頭:


    “幽囚獄的深處,關押著三個豐饒民,名曰‘唿雷’、‘鳴霄’、‘造父’……”


    白罄瞳孔微微一縮,大腦瞬間感覺被什麽東西撞擊了一瞬,他皺了皺眉頭:


    “好耳熟的名字。”


    “大人聽說過嗎?”獄卒一愣:


    “這些都是前羅浮劍首和前任將軍所俘獲的罪人。”


    “他們怎麽了?”白罄詢問著這三名罪囚的情況。


    “禁製裝置到了需要維護的時候,而三人中的鳴霄……最近總是莫名其妙地躁動。”


    獄卒有些無奈,鳴霄實力都太過強大,尤其是受到豐饒賜福的他幾乎是達到了不死不滅的地步,仙舟也隻能將其關押管製。


    “真是丟給我一門好差事。”


    兩人說著,前方驟然懸著一道巨大的幽紫色大門,隨著獄卒伸出手,幾道光束在他手中交織著,那扇大門緩緩打開,接著就又是三道完全相同的紫門,正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唿雷、鳴霄、造父……


    中間那一座巨大牢門中關著的便是鳴霄,對方坐在床榻上,身後是已經收起的雪白翅膀,身上淡淡的金色紋路和瞳孔中的聖潔襯托地他像是天使一般。


    隻不過印著工造司標誌的拘束器就這麽如同鐵鎖一般卡在他身上,令其的翅膀動彈不得。


    “朋友,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見到白罄走到他身前,鳴霄站起身來,他的雙腳有點像鳥爪,站起身來的時候,胸部朝前頂著,白罄知道這種情況在仙舟人裏叫做雞胸。


    但在名為“造翼者”的鳥人種族裏,雞胸這種情況反而是貴族的象征。


    “見過,在你被鏡流抓到的那一天。”


    提到了這個名字,鳴霄麵色一變,聖潔的氣息驟然一窒,變得恐怖和暴戾起來,他雙手死死抓住牢門,怒吼的聲音很是尖銳:


    “那個女人!她在哪?!我定要將她碎屍萬段!”


    “做得到的話,可以試試。”白罄微微躲了躲這人鳥嘴裏噴出的口水,發絲開始逐漸變長,發色逐漸變白,還發著青色,瞳孔中的金紫色交織著,讓鳴霄不由一愣。


    直到青年的頭頂冒出絳紫色的龍角,鳴霄猛然退後一步,額頭逐漸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加裝了拘束器的翅膀橫在身前,做出了標準的防禦姿勢。


    “你是……跟在那狐人身邊的小子!”


    他的語氣有些顫抖。


    這金紫色的煞氣,不會錯的!


    白罄!


    “是我。”


    白罄的龍尾搖了搖,他的雙臂附著上一層黯淡的金光,鳴霄有些忌憚地退後兩步,直到白罄開口:


    “為什麽要暴動?”


    “哼……當然是知道鏡流已經叛出仙舟,景元那個家夥阻止不了我。”


    鳴霄的怒火此刻已經消失地一幹二淨,主打的就是一個從心。


    他可沒忘記當年整個天使軍團在那一劍麵前盡皆梟首的畫麵,滔天的造翼者之血仿佛一場瓢潑大雨,隻有那個紅眼白發的女人舉著漆黑的長劍站在他身前。


    還有這隻帶著紫色龍角的詭異持明,身上附著的金光打入他體內的時候,仿佛萬蟻噬心還帶著高溫油炸般的痛楚,鳴霄恐怕這輩子都忘不掉。


    這種痛苦持續了整整三百年,直到最近一百五十年才消失,讓他舒坦了一會。


    “景元這家夥居然把你找迴來了,看來之前咒印的消失,是你入輪迴了。”


    鳴霄歎了口氣,坐在了地上:


    “罷了,都是命數。”


    “軍團長居然看得還挺開,不錯。”


    白罄點點頭,冷笑一聲。


    “我算是比較配合的一個了,你別對我動手,也別給我下咒了!”


    鳴霄聽到這聲冷笑,被嚇了一跳,連忙往後挪了幾步,門外的判官看得一愣一愣的,從沒見到平日趾高氣揚的造翼者軍團長這麽狼狽的樣子。


    像是狗腿子一樣。


    白罄伸出兩指,一道紫色的光點就飛進造翼者的腦中,他站起身來,變迴了之前普普通通的青年樣子:


    “配合仙舟,不然下場和三百年前是一樣的。”


    “鏡流不是死了,隻是走了,她會迴來的。”


    說罷,他轉身就走,隻留下鳴霄眼中隱隱約約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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