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鋒趙銳兩兄弟暫時處理完這個尾行者之後,便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各自迴家。用過晚飯後,他們又出門找了一處比較清靜的茶館密議。畢竟一個大活人總不能一直藏在那條窄巷裏。


    “你們司裏的那個藥粉的效力有多久?”趙鋒也不廢話,剛坐下來就問。


    “我後來又給她整整喂了一包下去,不出意外的話,足以讓她昏睡一天一夜。不過大兄,那個油布包裹我們試了那麽多種方式都毀不掉,這次不行的話幹脆就放到她身上去吧。”


    “你開玩笑?她跟蹤你就是為了那玩意,我們要是真的給她了,之後要是發生什麽事的話,是你擔得起還是我擔得起?現在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兄,我總覺得這幫人身後藏著一樁極大的秘密,要不我們還是。。。”


    “少廢話,當初要不是你抽風把那個勞什子徽章給撿迴來又不上交,我們今天能遇到這麽多的麻煩事麽?我再警告你一遍,這件事非同小可,千萬不能陷進去了!”


    “呃,我知道大兄。那這個人現在到底怎麽處理呢?”


    “你給我打手勢的時候,我特地看了看周圍,這廝今天應該沒同夥跟著。但她能一個人跑到新京城來並把你給找到,要說她身後沒人我也不相信。現在不如守株待兔,看看有沒有她的同夥來找她,到時候看看再說。”


    “也行,那今天夜裏我去。。。”


    “今天夜裏我會巡夜。你累了這麽多天,就安心迴家休息。”趙鋒直接打斷了趙銳的話,夜間他比趙銳要方便的多,而且這小子也的確需要好好睡個覺了。


    兄弟倆又商量了幾句便一起迴到了家中。趙鋒身為金吾將軍,一個月總會有幾次巡夜的任務,家中對此早已習慣。等他再次點齊兩隊騎兵在城中穿梭時,便開始留意是不是真的有什麽亂黨來找這個被他們兄弟扔到窄巷的尾行者了。


    之前趙銳把油布包裹帶迴新京之後,本想著能一把火給直接燒了,不料這玩意居然根本點不著。後來趙銳告知趙鋒,兄弟倆試了各種方式居然都一點用也沒有,這包裹整個一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就算是趙鋒把上次跑到燕國登州去用剩下的那個化屍藥粉給用上了,包裹還是沒受一點損傷。如今王城司手眼通天,他們也不敢隨便瞎扔。於是十分憋氣的兩人隻能繼續把它放在家中。半年多的時間都沒出什麽事,沒想到現在還是被人找上門來了。


    胡思亂想的趙鋒刻意領著麾下騎兵圍著那條窄巷附近繞了好幾個圈子,結果什麽也沒發現。他看了看天色,便讓麾下弟兄們都先迴營休息,他自己也先迴家小睡一下。等騎兵們都撤離之後,他一個人下馬來到了窄巷中的那個草堆附近。當他正準備蹲下看看尾行者還在不在的時候,突然感到了一股疾風逼近。趙鋒心中一凜,好在他的反應極快,不僅身體往左避開了對方射過來的箭矢,還看清楚了在右上方的民居院牆上麵蹲著一個人,那人尋常百姓的打扮,連個夜行衣也沒有。趙鋒心中冷笑,右手迅速拿出短弩對著那家夥就是一箭過去,那人實在沒料到趙鋒還能反擊,前胸中箭直接栽了下來。趙鋒看到他也跌到草堆裏去了之後,連忙趕上去一把將其按住,不分由說就是一包迷粉喂了下去。之後把先前的那個女子給拖了出來,四處看了看便換了個草堆把她給塞了進去。此時他也毫無頭緒,隻覺得自己似乎越陷越深,這幫人到底是什麽來頭,他們究竟是要幹什麽,怎麽才能擺脫他們呢?趙鋒靠著牆緩了一下,忽然下定了決心,他猛地一下子拔出佩刀來。但這時卻從草堆裏斷斷續續傳出了一個男聲:


    “這位將軍,請手下留情,在下,在下有話說。。。”


    趙鋒給唬得一跳,實在沒想到吞了一包迷藥之後這人還能說話。他提刀疾步上前準備直接把對方先弄死再說,但接下來的幾句話讓他不得不暫時停了下來:


    “在下是當今南陽王朱平的骨肉兄弟,隻是,隻是恐怕連他都不知道而已!我已深受重傷,就算立即醫治也活不了多久了,但我妹妹還小,希望你能給她一條生路。這,這是能把那個包裹打開的藥水,你拿去一看便知。。。”對方一邊說著,一邊從草叢裏扔出了一個小瓶子。瓶子落地之後突然沒聲音了,而等趙鋒靠近時,一陣惡臭卻傳了出來。隻見這個草堆就像被鬼火點燃了一樣迅速開始燃燒,趙鋒撿起瓶子往後猛退了幾步,再看草堆時不禁駭然,居然連人帶草都消失得一幹二淨。這一瞬間他都感覺到有些恍惚,不知道發生的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實的。


    趙銳第二天一早從家中到王城司上值的時候,聽嫂子說兄長趙鋒昨日巡夜累了此時還在家中補覺,便想著應該沒出什麽大事。到了王城司之後也一如往常的辦起差來,期間處裏的處正、科正、千戶等人都陸陸續續的被叫了出去。一開始他也沒怎麽在意,慢慢的覺得是不是又出了什麽大案子。不過這種事對於王城司來說每天都在發生,隻能等自己好好幹以後升到千戶一級了,才能真正意義上的獨立查案。


    王城司司正劉昱一臉嚴肅的坐在司正室裏,副司正陳濤在旁邊站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作為王城司中唯二“神京王城案”的知情者,兩人都很清楚這個案子的幹係。神京那一次的行動雖然把絕大多數涉案人員都已拿下,但通過這段時間的密集審訊,發現至少還有三條漏網之魚。這三人倒也沒什麽,關鍵是據說有一本關於這些人身份的詳細名冊也流落在外麵。南陽王朱平聽說之後,連下數道密旨嚴令王城司即刻追迴。因為一旦這玩意在民間流傳開來,那南陽王室的臉估計會丟盡。劉昱作為重臣倒是不必太過擔心王上的怒火,陳濤這個具體經辦人可就會倒大黴了。但目前不僅是這三人,就連那份名冊也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王城司隻曉得以往名冊是由這幫人中武藝最強的負責保管,在神京東門火燒樹林時,那人並沒出現在樹林附近的密道中,極有可能是事後從神京舊王城中遁走的。王城司為此又派遣了幾個千戶帶隊在神京附近搜查,不過仍舊是一無所獲。劉昱無奈之下隻得將實情上報給了王上,朱平倒是還比較顧及劉司正的顏麵沒多說什麽,但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如芒在背的劉昱迴到司裏之後又把當時參與案件的骨幹召集起來密議了一次,結果還是沒什麽頭緒,看來這個案子在短時間裏是無法水落石出的了。


    趙鋒在家中休沐了一天。昨天夜裏的事情發生之後,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就和趙銳說。下午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剩下的那個年輕女子給安置好,想著晚上等趙銳迴家再一起議一下。結果晚上王城司裏麵的差役過來傳話說趙銳晚間有重要公務暫不迴來,搞得趙鋒一陣憋氣。那個年輕女子如今就像個定時炸彈,越早處理越好。


    趙銳這迴突然加班還真的跟神京王城案有關係,因為據說王城司在新京城外又抓獲了剩餘的一名案犯。經過劉昱的親自訊問,知曉了最後兩名犯人的具體情況:還在逃是一對兄妹,其中哥哥的武藝是這幫人裏麵最高的,那個名冊肯定在他身上,而妹妹好像在出神京時就已負傷,現在怕是兇多吉少了。他們三人原本約好在新京城裏碰麵,但這廝都到了好幾天卻一直都沒見到其他人。考慮到另外兩人可能都已遭不測,他就想著是不是先離開新京,不料在城門處給王城司拿獲了。劉昱當夜便派出新京王城司的一切精幹力量對新京城進行了一次地毯式的搜索,雖然沒有什麽發現,但基本上將他們可能藏匿的地方都清理了。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他們真的在之前來到了新京城,那就絕對不可能有機會再逃出去。趙銳在知曉了這些情況之後,首先便是對那個還藏在窄巷草堆裏的年輕女子捏了一把汗,結果負責巡查那一片的弟兄迴來說所有的草堆都翻過了啥也沒發現。趙銳愕然之下又開始擔心這人是不是自行逃了出去,一旦要是給王城司的人給抓著了,那他們趙家兄弟可要倒大黴。晚間他在巡查時心不在焉的,幸虧負責的地方不是什麽重點地段,否則肯定要被上官給訓斥一頓。到第二天早上司裏也沒傳來什麽新的消息,看來暫時還是安全的。


    王城司昨夜的大動作也驚動了新京城裏的不少達官顯貴,但朱平的赫赫王威似乎已深入人心,許多人即使心中擔憂也不敢胡亂議論。至於新京城的百姓們更是對王上有著非同一般的信心,覺得就算出了什麽事,強悍的禁衛軍也能力保新京的安全。趙鋒第二天一到營中便聽到了不少麾下將士的議論,對此他不發一言。那個自焚而死的人在死前說的話給了他極大的思想衝擊,假如說上次被南陽王朱平派到千裏之外的池州去搶人讓他對南陽王室心生反感的話,那麽這次的事足以令他厭惡。其實昨天的做法根本算不上明智,但肯定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的。


    趙銳在王城司住了三天,這三天裏他不停的被安排各種任務,大多數都跟神京王城案有關。他明顯可以看出在上次抓獲了那個人犯且了解到一些情報之後,這個案子又一次陷入了停滯。按這個節奏的話,再有個三五天查案的勢頭估計就差不多了。晚間被放迴家後,先是舒服的洗了個澡,接著便和看起來漫不經心實際上心事重重的大兄趙鋒一起又來到了上次的那個茶館裏。他剛坐下就聽見自己兄長沉聲說道:


    “這些人,都是先王的骨血!是王族苗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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