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十,太祖皇帝的祭日。


    天還沒亮,朱瞻壑就趕到皇城與眾人會合。


    隻見朱棣一身冠服,坐於車攆之上,朱高熾、周王、與蜀王各乘一車,在後麵陪同,朱瞻壑則騎馬跟在車攆的一側,順便也能指揮錦衣衛加強防衛。


    時辰一到,隊伍也緩緩啟程,從東華門離開皇城,直奔孝陵而去。


    孝陵本是為了安葬馬皇後而建,馬皇後的諡號為“孝慈皇後”,孝陵也因此而得名。


    而且孝陵與皇城幾乎是緊挨著,據說也是當初朱元璋經曆喪妻之痛,不忍將妻子遠葬,於是就選定鍾山為墓地,這樣他可以時常前去祭拜亡妻。


    朱瞻壑騎在馬上,在隊伍中四處巡視,剛巧看到同樣騎著馬,跟在蜀王車駕旁的朱悅燇。


    於是朱瞻壑打馬上前,但這時他卻發現,朱悅燇的臉色蒼白,神情似乎有些不對。


    “郡王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朱瞻壑關切的問道。


    “沒……沒什麽,就是昨天吃壞了肚子,不礙事的!”


    朱悅燇勉強一笑迴答道,聲音也十分的虛弱無力。


    “要不你進馬車裏休息一下吧!”


    朱瞻壑建議道,看朱悅燇的臉色,實在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今天是祭拜太祖的日子,我不想讓父親他們為我擔心,不過你放心吧,我還能撐得住。”


    朱悅燇卻擺了擺手再次道。


    看到朱悅燇堅持,朱瞻壑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得叮囑他注意身體,然後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金陵城的五月,已經十分炎熱了,朱瞻壑他們又都是一身厚重的冠服,頂著大太陽趕路,簡直就是受罪,偏偏這身衣服還不能脫,隻能任由全身不停的冒汗。


    朱瞻壑還好,讓人送上來冰水,連喝帶澆倒也涼快了幾分。


    但朱悅燇身子虛弱,他又是吃壞了肚子,根本不敢喝涼的,因此一路上一直在冒虛汗,臉色也越發的蒼白,朱瞻壑真擔心他會一頭栽倒。


    幸好進入到鍾山的區域後,山區的植被眾多,海拔也比較高,使得周圍一下子涼爽下來。


    很快他們來到下馬坊,這裏也是孝陵的入口,石坊上寫著“諸司官員下馬”六個楷書大字。


    朱瞻壑與其它官員也都紛紛下馬,不過朱悅燇在下馬時,身子也是一晃,差點摔倒,幸好被身邊的下人扶住。


    這時朱棣與朱高熾、周王、蜀王四人也下了車駕,雖然下馬坊隻規定官員下馬,但身為子孫,為了表示對朱元璋的尊敬,他們也要從這裏步行進入孝陵。


    錦衣衛早就已經進入孝陵,通道兩側全都有錦衣衛巡視,孝陵外還有五千皇陵衛駐守,保證整個孝陵絕對的安全。


    朱棣下車後整理了一下衣冠,周王在左、蜀王在右,朱高熾雖是太子,但卻是晚輩,因此也隻能跟在後麵,他旁邊是同輩的朱悅燇,至於朱瞻壑則跟在朱悅燇身後,再往後才是文武百官。


    朱棣率領著兄弟兒孫,以及文武百官,步行進入孝陵,一路穿過大金門、碑亭以及神道等建築。


    朱瞻壑在後世時曾經來孝陵旅遊過,不過那時的孝陵幾經戰火,許多建築都被破壞了,遠不及現在看到的宏大完整,特別是神道兩側那些高大的石獸和石像,每一件都極為精美。


    穿過禦河橋後,就進入到孝陵的正門,也就是文武方門。


    這一路走來,朱棣與文武大臣們也都累的不輕,畢竟孝陵的規模太大,再加上天氣又熱,哪怕在山間,也是走的一身的汗。


    而在文武方門這裏,就要進行祭祀前的準備了。


    其中在正門兩側各有一處建築,西邊主殺,名叫宰牲亭,所有祭祀需要用到的牲畜,都要在這裏宰殺。


    正門東邊的建築名叫具服殿,朱棣他們要在這裏沐浴更衣,換上祭祀用的衣服,才能進入到孝陵之中。


    朱瞻壑看朱悅燇走路都打晃,於是親自攙扶他進到具服殿,找了個空房間送他進去,裏麵有熱水毛巾,可以擦洗一下。


    安排好朱悅燇,朱瞻壑也進到隔壁的房間,擦洗過後換上祭祀用的衣服。


    等到朱瞻壑換好衣服,這才來到大殿中休息,殿中備有冰盆,十分的涼爽,甚至還有時鮮的水果,以便讓人補充一下體力。


    朱瞻壑第一個出來,等了片刻後,開始有其它的文武官員出來,最後是朱棣等人也換好衣服來到殿中。


    不過朱瞻壑卻發現,房間中的朱悅燇卻一直沒有動靜,這讓他也有些擔心,於是邁步來到朱悅燇換衣服的房門前,然後敲了敲門問道:“郡王?”


    裏麵沒有任何動靜,這讓朱瞻壑也十分擔心,於是推開房門,結果一眼就看到朱悅燇倒在地上。


    這讓朱瞻壑嚇了一跳,急忙快步上前,將朱悅燇扶起來。


    這時朱悅燇才終於轉醒,當看到扶著自己的朱瞻壑時,他也有些驚訝的問道:“世子你怎麽在這,我這是怎麽了?”


    “你剛才暈倒了,可能是你身體虛弱,又在太陽下曬了這麽久,所以中暑了。”


    朱瞻壑說著摸了摸朱悅燇的額頭,但奇怪的是,對方的額頭似乎並不怎麽燙。


    “不行,我得趕快換好衣服,不能讓陛下和父王久等了!”


    朱悅燇這時掙紮著想要站起身,但因手腳無力,卻幾次都沒能成功。


    “郡王,伱身體不適,就不要勉強了,我去幫你向皇爺爺和蜀王稟報一下,你就留在這裏休息吧!”


    朱瞻壑急忙按住朱悅燇說道。


    “可是……”


    朱悅燇還想再說什麽,但卻被朱瞻壑再次打斷道:“等下祭祀可需要花費很長時間,以你現在的情況,肯定堅持不下來,萬一在祭祀時暈倒了,肯定會讓皇爺爺更不高興,所以還不如在這裏休息。”


    聽到朱瞻壑這麽說,朱悅燇也隻好點頭道:“好吧,那就麻煩世子了!”


    “咱們朋友一場,你還和我客氣什麽?”


    朱瞻壑哈哈一笑,說完這才轉身出了房間。


    不過在走出房間之後,朱瞻壑卻忽然腳步一頓,有些狐疑的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房間自語道:“偏偏在這個時候生病,是不是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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