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壑早早的來到得勝樓,今天是促織的最後一場拍賣,所以他當然要到場。


    不過在這裏並沒有見到常威,問過羅掌櫃才知道,常威今天送來促織後,就立刻走了,整個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估計還沒從昨天的打擊中恢複過來。


    朱瞻壑對常威倒是挺同情的,今天本想見麵了勸解幾句,沒想到他竟然走了。


    就在這時,隻見一陣“咚咚咚”的上樓聲,緊接著就見張忠與朱勇來到二樓。


    “瞻壑,拍賣什麽時候開始?”


    張忠見到站在窗前的朱瞻壑也立刻問道。


    “等客人到齊了就開始,怎麽你們也對今天的蟲王感興趣?”


    朱瞻壑笑嗬嗬的問道。


    “興趣當然有,但錢早就被你給掏光了,我現在全身上下都湊不出十文錢來!”


    朱勇拍了拍自己空空的錢袋道。


    上次他的促織殘了,不甘心的他又自己掏錢在得勝樓拍了兩隻,幾乎將他的零花錢全都用光了。


    “不對啊,朱兄你已經襲爵了,整個成國公府你說了算,不至於就那點零花錢吧?”


    朱瞻壑不相信的問道。


    “我爹是沒了,但我娘還在啊,她管我比管我爹還狠,一個月都給不了幾個零花錢!”


    提到自己那位老娘,朱勇就一臉幽怨,與其說他是成國公,還不如說他娘是成國公。


    “我也沒錢了,上次買促織,還是芸娘給我貼了些私房錢,否則我可買不起你家的促織。”


    張忠這時衝朱瞻壑翻了個白眼道,朱勇買了促織,他當然也坐不住。


    至於芸娘,本是秦淮河上的一位名妓,前不久被張忠贖身,養在城外一座小院裏,這種事在勳貴子弟中簡直太平常不過了。


    沒想到朱勇聽到芸娘的名字立刻興奮的道:“說起芸娘,我還真應該感謝她,以前我與張兄交好,一直被人說閑話,現在總算是還我清白了!”


    “咋了,你還覺得老娘配不上你?”


    張忠聞言再次炸毛,他對這方麵的問題極為敏感。


    “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配不上你!”


    朱勇反應極快,當即改口道。


    “好啊,你竟然還真想配我?”


    張忠拿出無理攪三分的看家本事,把朱勇給徹底整無語了。


    “張兄息怒,我對那個芸娘也挺好奇的,不知你什麽時候帶我們去見見她?”


    朱瞻壑急忙勸架道。


    “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張忠隨口推脫了一句,顯然沒什麽誠意。


    朱瞻壑和朱勇對視一眼,也沒有再說什麽。


    這時參加拍賣的客人也陸續趕到,忽然朱勇一指窗外驚訝的道:“你們快看!”


    朱瞻壑和張忠聞聲看去,隻見酒樓前的大街上,兩個年輕人騎著高頭大馬,身邊跟著不少的隨從,正向酒樓這邊走來。


    這兩個年輕人朱瞻壑他們都認識,其中一個是徐顯義,另一個赫然就是剛剛迴京的朱瞻基。


    “他怎麽也來了?”


    朱瞻壑看到這位堂兄也驚訝的自語一聲。


    “這個我倒是聽說了!”


    沒想到張忠捂嘴一笑,似乎想到什麽有趣的事?


    “你快說啊!”


    朱勇是個急脾氣,當即催道。


    張忠衝他翻了個白眼,這才笑意盈盈的道:“咱們這位太孫在路上收集了不少上品促織,迴來後就迫不及待的找徐顯義比鬥,結果他精心挑選出來的五虎上將,全都是非死即殘,估計今天他也是衝著那隻蟲王來的。”


    “五虎上將?這名字還真夠中二的!”


    朱瞻壑暗自笑道。


    “這可麻煩了,以太孫的身份,如果他開口叫價,恐怕根本沒人敢和他爭!”


    朱勇忽然一拍巴掌道。


    “放心吧,如果他昨天來,可能還有這個問題,但今天就不一樣了。”


    朱瞻壑嗬嗬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與此同時,朱瞻基與徐顯義說說笑笑,兩人一起邁步進到得勝樓。


    沒想到剛一進門,朱瞻基就是一愣,因為進門的位置被人用黑布隔成一個小間,裏麵有一個夥計笑盈盈的攔住他們。


    “兩位貴客,請穿上罩袍戴上麵具,然後才能進去!”


    夥計笑著將兩件黑色的袍子,以及兩個麵具遞給兩人道。


    “什麽時候有這種規矩了?”


    徐顯義一愣,他昨天來的時候還沒有這種規矩。


    “今天的拍賣會十分重要,因此鄙店新立了規矩,還望兩位貴客海涵!”


    這個夥計明顯讀過書,說話斯斯文文的讓人生不出惡感。


    “這倒是挺新奇的,咱們就客隨主便吧!”


    朱瞻基倒也沒有多想,說著伸手接過罩袍和麵具,穿戴好後,夥計又給了他們每人一個號牌,這才請他們進到酒樓。


    隻見得勝樓的一樓大廳已經坐了不少人,每個人都像他們一樣,穿著黑袍頭戴麵具,根本分辨不出彼此的身份。


    朱瞻基發現每張桌子都有不同的號碼,他看了一下自己的號碼牌,這才找到對應的桌子坐下。


    大廳周圍的窗子都被蒙上了黑布,雖然點著蠟燭,但光線還是有點暗。


    來的人雖然不少,但因為戴著麵具,幾乎沒有人說話。


    朱瞻基第一次參加拍賣,又戴著麵具不用擔心被人認出來,反而感覺十分的新奇。


    又等了片刻,人終於來齊了,隨後一個賬房先生模樣的中年男人上場,拍賣正式開始。


    因為是最後一次促織拍賣,這次拍賣的促織數量也最多,一共有十二隻。


    當第一隻促織送上台時,朱瞻壑立刻坐不住了,因為這隻促織與徐顯義的血屠夫一模一樣,他五虎上將中最厲害的黑虎頭就是死在血屠夫嘴下。


    於是拍賣剛一開始,朱瞻基立刻跟著叫價,很快這隻促織的價格就漲到了五百貫以上。


    要知道除了第一次的拍賣,後麵拍賣促織時,已經很少能拍到這麽高的價格了。


    “糟糕,咱們中了這幫奸商的計了!”


    沒想到這時旁邊的徐顯義忽然一拍桌子,壓低聲音對朱瞻基道。


    “中什麽計了?”


    朱瞻基不解。


    “你不知道,之前我拍賣時,隻要叫出價格,一般就不會有人敢和我搶了,可是現在咱們戴上麵具,誰也不認識誰,別人叫價就再無顧忌了!”


    徐顯義恨聲道,他也是剛剛反應過來。


    “哎呀!還真是如此!”


    朱瞻基一拍腦門也反應了過來,不過隨即他又十分感興趣的問道。


    “這座酒樓是誰家的?膽子不小啊,竟然連咱們都敢算計。”


    “你二叔家的!”


    徐顯義聲音幽怨的迴答。


    “呃……這個……咱們還是老老實實拍賣吧,無非就是多花點錢罷了!”


    朱瞻基想到朱高煦也有點發怵,連他皇爺爺都拿對方沒辦法,更別說他了。


    與此同時,樓上的朱瞻壑正在透過雅間的窗戶,偷偷向下觀察著朱瞻基,之前他已經從夥計那裏,知道了朱瞻基和徐顯義的位子。


    朱瞻基這次顯然是有備而來,第一拍賣就顯得十分強勢,最終以六百五十貫的高價,拍下了第一隻促織。


    不過接下來的拍賣朱瞻基也沒閑著,時不時的出價,但更多的是哄抬價格,相當於免費給朱瞻壑打工了。


    直到第九次拍賣時,朱瞻基再次出手,又拍下了一隻促織。


    “喲嗬~,看來我這位堂兄還真是個有錢人啊!”


    朱瞻壑看到這裏不禁讚歎道,要知道最後一隻可是蟲王,朱瞻基應該不會放過。


    “你堂兄肯定不缺錢,別的不說,光是前幾年他在促織大賽上贏的錢,就足夠他買下十隻蟲王了!”


    旁邊的張忠這時酸溜溜的道,朱瞻基贏的那些錢中,他也貢獻了不少。


    很快拍賣進入到高潮部分,被拍賣的蟲王送上台,這隻促織不但格外健壯,頭色、牙型、鬥絲等特征也都是上上品,若沒有朱瞻壑書案上的那隻銅鍘刀,絕對可以稱得上是“蟲王”。


    朱瞻基也是識貨的人,當看到這隻促織眼睛都紅了,開始拍賣後也是連連舉牌,最終以驚人的一千貫天價,直接將其它競拍者踢出局,拿下了這隻蟲王的歸屬權。


    隨著蟲王拍出,拍賣會也終於結束,朱瞻基他們被帶到後台,畢竟還要結賬拿貨,所以一時半會還不能走。


    朱瞻壑不打算和朱瞻基見麵,於是趁著這空檔下了樓,準備先行離開,


    不過就在朱瞻壑剛出酒樓的大門,卻在門口看到一個熟人。


    這讓朱瞻壑立刻停下腳步,臉上露出幾分不懷好意的笑容:宮中一別,沒想到竟然在這裏又見到了,看來自己和她還真是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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