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封昊跟何小喬兩人就這麽優哉遊哉的在宮裏住下了,散心的同時也方便胡禦醫為何小喬診脈保胎。

    而靜和也履行了她自己發下的豪言壯語,真的每天天不亮就到暖春閣來報道,就差沒圍著何小喬二十四小時打轉,把江封昊氣得差點鼻孔冒煙,又不敢當著何小喬的麵收拾她,最後煩得狠了幹脆抓著江牧風威脅了一番,讓他親自出馬把人抓迴去才算了事。

    這樣一鬧,太後自然不可避免地差人來詢問,好在江牧風兄妹兩還算一條心,在緊要關頭誰也沒出賣江封昊,口風一致的說是兄妹間出了點小爭執。

    靜和還像模像樣地當著江牧風的麵向太後打了幾個小報告,太後聽完哈哈一笑也就過了。老人家心裏明鏡似的,麵上卻是不顯。明知她有事瞞著自己,但隻要她開心,其他的也就無需多問了——反正實在不行的時候還有個皇帝兒子幫忙盯著嘛。

    把靜和弄迴去之後,夫妻倆的生活總算重新迴歸平靜。

    這天天氣正好,碧空如洗萬裏無雲。

    江封昊一早得了冷千山送來的消息,在屋裏坐了一會兒,冷笑一聲把信燒成灰,順腳踢散了,拍拍衣擺,起身到桃林底下找何小喬去了。

    “忙完了?”

    何小喬抬頭看他一眼,手撐著軟榻旁的椅子,往旁邊挪了挪,打算給他讓出個位置。

    懷孕之後因為胎兒越來越大,會把內髒都擠到一邊,所以有時候她經常會喘不過氣來,隻有在半躺著的時候才會感覺舒服點——這也是為什麽她常常窩在軟榻上的原因。

    江封昊伸手把她拉了迴去,不讓她亂動,“一點小事而已。”話說著,順手往旁邊扯過來一張椅子坐下,再一腳把匍匐在軟榻旁的巨大白虎踹開到一邊。

    早在幾天前,他就讓人秘密把阿福送到宮裏來了,除了給何小喬解悶之外,更關鍵是多個機靈的守衛。在皇宮裏暗衛親隨什麽的不好帶,帶隻猛獸還是可以的,特別是當這隻猛獸還是自家養熟的時候。

    “吼!”

    冷不丁被踹了下屁股,阿福渾身白毛炸起,惱怒的扭過頭擺出攻擊的姿勢,朝他齜牙咧嘴咆哮了兩聲,結果被江封昊威脅意味十足的一眼瞥過去,身形接近兩米多長的大老虎立刻就蔫成了一隻小花貓,又弱弱的吼了兩下,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挪了個位置,另外找了個位置趴著去了。

    江封昊便誌得意滿的昂起下巴哼了一聲,以勝利者的姿態坐到何小喬身邊,很是自然的給她捏起雙腿來。

    隨著肚子一天天變大,她現在行動都有些困難了,常常是能躺著絕對不坐著,能坐著絕對不……江封昊從來不讓她站著,就算出門也都是力大無窮抱著他們娘仨走。

    何小喬心疼他,所以基本上除了有急事她從來不出門,在暖春閣的時候也很少讓江封昊抱她,經常是扶著他的胳膊一步一步慢慢的走,權當是產前鍛煉了。

    因為懷孕,她的雙腿也開始各種水腫,經常是用手一摁就是老大一個坑,好長時間迴不過來。早先的鞋子根本就穿不下,隻能重新定做大上兩個碼的。

    除了水腫之外,更糟糕的是因為缺鈣,她兩條腿還經常抽筋,常常是半夜疼得睡不著,江封昊看著都替她難受。好幾次他都眼神複雜地看著她的肚子,兀自糾結當初就不應該讓何小喬懷孕,不然這會兒她也就不用受這麽大苦楚了。

    “這樣感覺如何?會疼嗎?”手上動作雖然已經盡量放輕,但江封昊還是怕自己手重會捏疼她,所以時不時的也會出口問一聲。

    “不會,剛剛好。”

    看著他神情專注,在自己腿上摸索著小心翼翼的按摩,何小喬心裏暖洋洋的,忍不住笑出聲,“你還真是半點沒有王爺的樣子。”

    就算是普通人家,在這個封建統治社會,也很少有丈夫會這麽殷勤的為妻子服務,從頭到尾都寵著老婆不去外邊拈花惹草的吧?

    江封昊淡定的專注著手上的工作,挑眉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彎,“為夫本來就不是當王爺的料,娘子應該知道為夫向往的是什麽樣的生活。”

    在對未來的規劃上他跟何小喬一樣,都是以閑雲野鶴逍遙一生為目標。

    何小喬看著江封昊線條完美的側臉,心中一動,露出個大大的笑容來,“吃到老,玩到老。”

    江封昊哈哈一笑,轉頭在她因懷孕而豐潤了許多的臉頰上重重親了一口,“對!吃到老,玩到老!”

    桃林裏空氣很好,涼風吹得人心情舒暢。晨光斜斜打在院子一角,鮮翠欲滴的桃葉上掛著的露珠還沒被蒸發,透明的水滴顫巍巍地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江封昊很是盡職地給她按摩抽筋的小腿,何小喬打了個嗬欠,眼睛微微眯著,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這些天她晚上都睡不好,雖然腿抽筋的時候有江封昊任勞任怨的按摩減緩疼痛,但還是無法避免地要頻繁起夜。

    胎兒擠壓著膀胱,每天晚上都得折騰個大半夜才能睡著,而且還是經常剛睡下就又讓尿意憋醒,隻能讓江封昊把她扶起來去上茅廁解決生理問題。

    孩子還沒生呢,她就感覺自己快被折騰得不成人樣了。

    “想睡就睡吧,待會我抱你進去。”看著她眼底下的一圈青黑,江封昊低聲說道,心裏很是疼惜,手下卻並沒有停止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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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何小喬鼻音濃重的應了一聲,腦袋一點一點的,眼皮都已經粘在一起了,隻是勉強撐著沒睡過去而已。

    “江封昊。”

    “嗯?”江封昊側頭看她。

    何小喬腦子裏其實已經開始混沌了,不過還是沒忘記心裏想著的事,“沐風說……你會吹笛子,過幾天,你吹給我聽好不好?”

    江封昊哂然,“好。等你睡醒了,為夫吹給你聽。”

    得了他的應允,何小喬便半睜開眼,嘟起嘴朝他所在的方向拋了個飛吻表示感謝。

    江封昊愣了下,隨即笑得見牙不見眼。

    正當何小喬快要睡著的時候,院牆外突然傳來敲擊門板的聲音。雖然很輕,但她還是聽到了,反射性睜開雙眼,像隻受驚的兔子一樣,猛地翻身坐了起來。

    自從知道有人要拿她來威脅江封昊,她就一直給自己做心理暗示,強迫自己加強警戒。因為怕自己落到反派手裏會給他不利,所以常常是周圍一有什麽風吹草動就會反射性想要躲起來。

    這點江封昊不是不知道,不過他安撫了幾次,依舊沒能讓她放下心結,隻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護她,不讓她受到半點驚嚇,可沒想到今天卻出了意外。

    常寧王府裏四處都有暗衛在,所以何小喬從來不擔心自己的安全,但這次在暖春閣,四麵都沒有人把守,隻要江封昊一不在,她就會下意識地想把自己縮在龜殼裏保護自己。

    “別擔心,有為夫在。”

    坐上軟榻將神情茫然中帶著點驚慌的何小喬抱在懷裏,安撫地輕拍她後背,江封昊眉心微微皺起,雙眼淩厲地掃向大門的方向。

    至於阿福倒是沒那麽緊張,聽到聲響隻是抖了抖耳朵,動作滑稽地劃動四肢蹭到軟榻正前方,側身做出保護的動作,玻璃珠一般通透的藍色眸子直勾勾地盯著門口。

    暖春閣的大門,自打先祖雪太妃仙逝之後就再沒開啟過。來打掃維護的太監宮女都是從角門裏進來的,至於其他人,比如當今皇上和長公主,則都是隨了他們的十七叔,過來的時候要麽自備武功高手,要麽自帶梯子,都是直接攀上牆頭翻進來的。

    走大門可沒辦法顯示他們老江家的非凡之處。

    何小喬扯了扯江封昊的袖子,低聲問道,“你說外麵會是誰?”

    這時候來敲門,肯定不會是冷淩,自然更不是江牧風或者靜和,那又會是誰呢?

    知道他們住在暖春閣裏的人可不多。

    敲門聲有些斷斷續續的,江封昊凝神聽了半晌,神情卻是慢慢放鬆下來,嘴角微微勾起,“算是半個熟人,不用擔心。”

    何小喬瞪大雙眼,也顧不得驚慌了,一臉驚奇的伸手在他眼角摸了摸,“我靠!隔著道門你都能知道是誰——你該不會是練成透視眼了吧?”

    “娘子,出口成髒了。”江封昊一臉好笑地提醒道,“為夫可沒有透視眼,要是有的話,我第一個就先將娘子看光。”話說著,還格外形象地奸笑兩聲,猥瑣地拿目光把何小喬從頭到尾掃了一遍。

    何小喬可不認為自己現在這副胖得連腳趾頭都看不見的模樣能引起他的透視欲望,當即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得了吧,早八百年前就讓你看光了。”不然她肚子裏那兩塊肉從哪裏來的?

    江封昊便哈哈大笑出聲,似乎心情很好。

    何小喬推了推他,“既然是熟人,還不趕快開門讓人進來。”話說著,不忘叮囑多一句,“對了,讓他從角門進,要不然翻牆也可以,大門隻能留給咱爹和咱娘。”原諒她有強迫症,她自己都沒進過的大門,就讓它一直保持原來的模樣好了,這樣也算是給江封昊留個念想。

    “遵命。”江封昊麵帶微笑應了一聲,腳下卻沒挪半步,隻是抬頭朝外頭喊道,“外邊的,別敲了!往右邊走幾步有個角門,沒鎖,自己開門進來吧。”

    門外的人應該是聽到了,敲門聲停下,過了一會兒後,不遠處的角門就在他們麵前緩緩被推開,一條披著鬥篷的瘦小身影閃了進來,左右瞧了瞧,又趕忙把門掩好。

    雖然最熱的七月已經過去,但天氣還很悶熱,乍然看到把自己包裹得如此密實的人,何小喬還是忍不住感同身受地出了一身大汗。

    老天爺!難道他都感覺不到熱的嗎?

    “他就是你說的熟人?”

    “按理說,你應該是見過的,不過卻沒真正認識過。”江封昊賣了個關子,抬頭看了眼鬥篷怪人,示意他上前。

    得了他的指示,鬥篷怪人這才抬腳上前,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到軟榻邊。

    早在他走第一步的時候,何小喬就發現了,原來‘他’是‘她’,因為鬥篷底下是一件藍底撒花的長裙。

    “你是……”

    鬥篷怪人在她麵前停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慢抬起手,將遮擋住大半張臉的鬥篷帽子揭開。

    何小喬定睛一看,倏地倒抽一口氣,“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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