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


    時熠艱難地抬起手,想用指腹去擦沈初瑾眼角的淚水。


    但他太長時間沒有活動過了,所以心有餘而力不足,手剛抬起來,就支撐不住垂了下去。


    他的心中很是懊惱,但更多的是對沈初瑾的心疼。


    從認識沈初瑾開始,她就是一個外表清冷,寡言少語,在自身的專業領域有著很強能力的人。


    她從來沒有展現過任何一絲的軟弱,更別說哭了。


    可現在,她卻無聲流著淚。


    晶瑩的淚花像是水晶一般,盈盈欲滴,在她柔嫩的臉頰上留下了一行淺淺的淚痕,竟為她增添了幾分柔弱破碎之感。


    沈初瑾擦了擦眼角不自覺流出的眼淚,“好,我不哭了,你也別亂動。”


    她微微揚唇,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


    “幸好你醒了,我...和大家都很擔心你。”


    時熠直接忽略了後麵的‘大家’兩個字,隻聽到了沈初瑾很擔心他。


    他的唇角翹起,“阿瑾,你知道我為什麽會醒過來嗎?”


    沈初瑾看著他,“為什麽?”


    時熠笑了,“因為...有人在我耳邊對我說,在我昏迷的期間,有很多人想撬我牆角,要是我再不醒,可能媳婦兒就要被拐跑了。所以為了留住我媳婦兒,我怎麽也得醒過來啊。”


    沈初瑾的嘴角抖了抖。


    “是誰在亂說,根本沒有的事。”


    “嗯,我也覺得是亂說,就該把她嘴巴給封上。”


    正在樓下等著的時曉菲狠狠打了個噴嚏。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詫異。


    奇怪,她穿得也不薄啊,怎麽就打噴嚏了呢?


    “其實,這不是我醒過來的最重要的原因。”時熠又說。


    沈初瑾挑眉,“那是什麽?”


    “是...”時熠懶散地仰躺著,眼底閃過一絲玩味,“阿瑾說了要和我生孩子。”


    沈初瑾:???


    她說過嗎?


    “所以,為了和阿瑾生孩子,我就一鼓作氣,衝破禁錮我意識的那片深海,浮出了水麵。”


    沈初瑾:......


    感受到了時熠炙熱的目光,沈初瑾眼觀鼻鼻觀心,耳根莫名有些發燙。


    她輕咳一聲,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快速起身。


    “那個...大家都在外麵焦急地等待著,我現在就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


    說完後,她就朝著門口走去了,看似很忙。


    看著幾乎落荒而逃的沈初瑾,時熠慵懶地躺了迴去,仰望著潔白的天花板,眸底閃過一抹笑意。


    其實,這段時間,他雖然昏迷著,但是意識卻是清醒的。


    周圍人說了什麽,他都能聽見。


    但他卻沒辦法做出任何迴應。


    因為,他被困在深海之中的一個巨型貝殼裏麵。


    他的身子像是被定住了似的,一動不動。


    許多陌生的記憶像是放電影似的不斷在他腦海中閃現。


    等所有記憶都迴顧完後,他才明白,原來,他和沈初瑾的相遇並不是偶然。


    可以說,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因為...他原本就是掌管地府的冥王。


    在沈初瑾原本的那個世界,他就見過她。


    當時,他剛成為地府的掌權者。


    地府內的勢力錯綜盤結,有許多對他不滿的聲音。


    他用雷霆手段斬殺了幾個冒頭的,之後便勢如破竹,將整個地府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不過,按照慣例,要繼承冥王之位就必須去人界曆經三世磨難,才能正式成為地府的掌權者。


    於是,他就開始去人界曆劫。


    他是在第二世時遇見沈初瑾的。


    那時,他投胎成了一個二世祖。


    家中父親是個地方父母官,在他們那裏絕對算得上是土皇帝。


    於是,他這個家中獨子那叫一個囂張跋扈,看誰都不順眼的那種。


    一天,沈初瑾外出遊曆路過他們家,見他們府中陰氣環繞,便上門說要幫他們驅鬼。


    他當時正好在院中曬太陽,聽見小廝的稟報,他當即就讓小廝將人趕走了。


    那時的他根本就不信鬼神之說。


    由於他的阻攔,沈初瑾並沒有進屋。


    可是,當天晚上府中果真出事了。


    家裏的管家被人發現滿身是血地死在了自己屋裏。


    經過仵作檢驗,證明是對方自己用頭撞擊地麵,活生生自己將自己給撞死的。


    聽到這個結論,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因為大家知道,管家是不可能自殺的。


    他的兒子再過幾天就要成親了,他天天臉都快笑爛了,怎麽可能想不開自殺。


    這其中,一定有古怪。


    他也是那時才猛然想起沈初瑾之前說他們宅院中陰氣極強,要是不盡早將裏麵的邪祟除掉,那邪祟就會害人性命的話。


    於是,他趕忙帶著人去找沈初瑾。


    可當找到沈初瑾入住的旅店時,沈初瑾卻並未開門理他。


    依著他當時的性子,他當即就罵罵咧咧起來。


    正當他罵得起勁兒時,一股詭異的力量突然從門內射出,直接就將他轟倒在地了。


    他倒地的瞬間,門開了。


    當見到沈初瑾那張清麗秀美的臉時,他愣住了,想要繼續罵的話也全都憋了迴去。


    在小廝一個勁兒扯他袖子的示意下,他才不情不願道了歉。


    後來,沈初瑾全程冷漠地將他們府中的鬼除掉了。


    在對方離開的時候,他鬼使神差地竟然不想對方走。


    但他當時隻覺得自己鬼迷了心竅,根本不在意,也覺得從那之後應該和沈初瑾再無見麵的可能。


    可誰知道,沒過多久他當時的爹就因為貪汙被抓了。


    家裏的財產不僅充公,他們這些貪官的親人也要被流放。


    也是在流放的路上,他再一次見到了沈初瑾。


    她還是那個清冷淡雅如神女一般的存在,而他早已經不再是當初桀驁不馴的貴公子,而是一個滿身臭味,衣服破爛,連乞丐都不如的囚犯。


    當時,那些衙役想要欺負他的母親和妹妹,他上前阻攔,於是,那些衙役就往死裏打他,打得他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就在他快斷氣的時候,她出現了。


    當時的她,全身仿佛都染上了一層亮光。


    就那麽直直地撞入了他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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