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慎吃痛下在半空掙紮,雙腳亂蹬,但在身披重甲,體型壯碩的兀魯斯麵前如同撓癢癢。


    “楊大人!”


    有翰林院學士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他看著那個鐵塔一樣的漢子竟然敢這麽對付楊慎,內閣首輔之子,亡魂大冒。


    “莽夫,快放下!你可知你抓的是誰!他可是首輔楊大人之……”


    那老學究急忙衝了上去,但還沒等近身,長槊手柄便唿嘯著朝著他的腦門砸了過來。


    這名翰林院講官一句話沒吭,當場癱倒了地上,額頭血流不止,倒地抽搐。


    兀魯斯看著這一幕,心中暗道不妙。


    自己剛剛隻用了不到五成力,但看起來對付這幫文官還是下手有點重了。


    不過表麵上,他還是不動聲色,對著身旁同樣對於兀魯斯竟然真的敢直接擒獲首輔之子,毆打朝廷命官表示驚呆了的左右親兵。


    兀魯斯神色一冷,指著地上還熱乎,本能抽搐的翰林院講官說道。


    “這廝詐死,左右,拿鐵鏈鎖了他,別讓他一會趁亂跑了!”


    也許是他剛剛的動作實在是太有威懾力,就連百官一時都忘記了掙紮和反抗,長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切。


    見左右兵卒除了自己帶來的三十餘同為蒙古達官的親兵有所動作,剩下的人竟然無一敢上前。


    兀魯斯提著的沾血的長槊冷笑著轉身,看著這些神色各異,各懷心思的漢人軍官,說道。


    “我奉陛下之命,守衛午門,今見有人竟敢在皇宮禁地公開行兇,要事有人敢不盡心盡力的拱衛陛下,甚至放跑亂黨的——”


    說到這裏,兀魯斯目露兇光,而麵前已然將衝在最前方的幾個京官打翻在地,用鐵索拷上的蒙古達官聽到兀魯斯的話,立刻抽出了腰間的短刀,麵色不善的盯著眼前這些猶豫踟躕的漢人軍官。


    看著身旁幾十把刀劍的寒光,兀魯斯揮了揮手裏的長槊,盯著這些漢官,冷然道。


    “一律按從賊協助謀逆罪,軍法從事。”


    “殺無赦——”


    也許對付這幫文官,兀魯斯在得到了朱厚熜的交代之後,並不會大開殺戒。


    但對於手下這幫不聽號令的武官,他可就沒那麽好的脾氣了。


    清晨的陽光打在他的鎧甲上,映射出片片寒光。


    配合他他臉上那道貫穿整張臉的猙獰傷口,顯得格外瘮人。


    “家子擒賊!”


    看著麵前似乎大有一言不合就要依軍軍法將這些軍官就地軍法處置的蒙古人,羽林前衛的軍官們沉默了一下,終於還是決定服了軟。


    畢竟,內閣的報複可能過段時間才迴來,而現在要是一個不好,怕不是要被這幫蒙古人砍掉了腦袋。


    這也是朱厚熜用兀魯斯對付楊慎等人的原因之一,漢人武官與朝廷上下糾纏太深,對於皇帝的忠誠,實際上很值得懷疑。


    到是蒙古達官們心思單純,與各方勢力牽扯不多,沒有那麽多小計量,反而是皇帝說什麽他們聽什麽。


    但就在眾人猶豫間,原本負責守備午門的檢校薊同卻突然站出來出言道。


    “依我大明製度,未有朝廷詔令,不可擅自逮捕三品以上京官,將軍何不先通知內閣,依照調令行事,如今擅自毆打朝廷官員,末將認為還是缺乏考量?”


    聽到這話,原本已經意動的眾將官的目光也都閃爍不定,他們的目光在兀魯斯和原本駐守午門的薊同身上來迴飄動。


    而聽到這話,兀魯斯冷笑不已,作為祖上甚至追隨過太宗討伐北元殘賊的老牌蒙古達官,他自然不會被幾句話就嚇倒。


    還我大明製度,就朝廷自己破的祖製難道還少嗎?不還是對自己有利的就是祖宗之法不可變,沒有利的就果斷無視並找各種理由方法修改。


    “朝廷每日發放銀錢供養,沒想到卻養了你這個白眼狼,若今日諸位親見亂賊在皇宮禁地行兇而無動於衷,不知日後有何麵目去見陛下,如何對得起陛下天恩和朝廷賞銀。”


    兀魯斯說著,他一手提著已經暈厥的楊慎,另一隻手單手持槊,向著薊同緩緩靠近。


    對付刺頭,兀魯斯自有他一套應對方法。


    尤其當對方擺明了另有立場和主家的情況下。


    而薊同卻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作為楊慎自信能在皇宮行兇,在小皇帝反應過來之前安然退走的底氣所在。


    張太後和那幫太監經營後宮如此多年,午門對於朝廷而言如此重要之地,自然不會讓一個無法掌控,不受信任的人來擔任。


    他看著麵前這個小皇帝在這幾日突然空降來的蒙古達官,出於某種莫名的傲慢,他對於這些在洪武永樂時期投降的蒙古後裔有著一種特別的優越感。


    “即便如此,內宮之事,怎能不告知太後及司禮監批準,將軍可要慎行啊!”


    薊同的語氣有些陰陽怪氣了起來,他看著麵前被掐暈過去的楊慎,目光中隱隱閃過一抹恐懼。


    誰不知道,作為首輔最受器重的兒子,薊同不敢想象如果他在這裏出了什麽意外,那位帝國的定海神針楊首輔會因為喪子之痛而讓多少人為之陪葬。


    也許是他太專注了,專注於思考該怎麽在這場注定要爆發在首輔和小皇帝之間的衝突中脫身,以至於沒有發覺,不知何時,兀魯斯已經調轉了長槊,不再以木柄士人,而是衝著麵前屍位素餐的將官亮出了兵刃。


    對於這個死到臨頭還不知的蠢貨,兀魯斯反倒並不怎麽生氣,他靜下心來,冷聲道。


    “你既然每月領朝廷發放的餉銀,就應當思慮效忠君父,而今玩忽職守,甚至要放走在皇宮中聚眾謀逆的賊子,又該當何罪?”


    沒有給麵前的武官反應的時間,兀魯斯一聲大喝,直晃的眾人肝膽俱顫。


    而首當其中的薊同更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吼的大腦一片空白,直到一柄長重重的砸到他的腦袋上,如同砸開一隻放了很久,熟透了西瓜,方才如夢初醒。


    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寒光閃爍之間,長槊的破空聲令周圍幾個意誌不堅定的士兵下意識的退後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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