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入股——


    這倒是個新奇的詞匯。


    “所謂入股,就是由朝廷牽頭,以官府的名義組織起,商隊、戰船、水手,從民間募集的錢款全都用來購買貨物,等到商隊歸國之後,再將利潤按照投入股資多少給大家分配。”


    朱厚璁簡單的解釋了一下,雖然現在大明官方的遠洋貿易基本上還停留在作者決心好好寫書,新建文檔未命名的階段,但朱厚璁絲毫不介意給這幫武將們畫一張大餅。


    要錢要官,簡單啊,到時候直接跟內閣和東南地主豪商搶就完了唄。


    商路要搶,土地要搶,手工業產品,絲綢,瓷器的製造作坊這些掙錢的玩意都可以搶。


    你們負責搶,我負責在朝堂上和稀泥,順便戰利品我來分配,沒問題吧。


    不給?小心被朝廷直接打成反賊,皇帝欽點的頭號亂臣賊子哦?


    “可……”


    “還不謝過陛下。”


    蔣定在一旁打斷了隱隱感覺有點不對的劉安的詢問。


    陛下,是否太能忽悠——我是說,聖恩太過隆重,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而看到蔣定臉上的表情,劉安也隻能歎息一聲,無奈的乖乖閉嘴。


    “最後還有一件事……關於邊將勾結蒙古,在我大明邊界走私鹽鐵茶葉軍械等物資,自仁宗以來,朝廷屢禁不止,諸位可有什麽頭緒嗎?”


    盡管朱厚璁是以一種頗為輕鬆的語氣說著,但是在場眾人很多人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也許對於這些北方邊將而言,侵吞衛所土地官田最多隻能算是日常不經意的小錯誤,那麽向蒙古和女真人走私朝廷嚴令禁止的兵械物資,就完全可以稱得上的找死了。


    可惜的是,最近幾十年來,因為明朝皇帝和內閣常年不是撕逼就是冷戰,導致實在沒有人有心思去討論這種小事,而北方武備廢弛,缺糧缺餉銀,軍屯土地也被將官豪強聯手吞沒殆盡,朝廷禁令更是被地方豪強邊將當作空氣。


    武將貪汙軍餉,走私兵戈火器,鐵鍋茶葉給蒙古人更是在這幾十年中成為了家常便飯。


    甚至於蒙古人在南下劫掠之後北上的過程中有時還會主動給邊鎮留下一部分物資,以結清去年的欠款。


    已經形成一套完整的產業鏈了屬於是


    但,有個很嚴肅的問題,眼前的這位小天子是怎麽知道的。


    眾人的神情驚駭,畢竟,從資料上來看,朱厚璁和王府眾人可都是安陸人。


    地地道道的南方原住民,從沒有到過北方去。


    而看朱厚璁如此高深的神情。


    難道真有生而知之者?是神靈告訴朱厚璁的嗎?


    “臣等失職……還請陛下發落。”


    良久,麵對朱厚璁這平靜的,似乎早有答案的提問,武將們顯得格外的安靜,和沉默。


    直到劉玉站出來,歎息一聲。


    “臣等失職,一時疏忽,竟讓不法商賈走私資敵,還請陛下責罰。”


    失職?疏忽——


    朱厚璁挑了挑眉毛,對於武將們的這點小心思,他心知肚明。


    但現在最要緊的並非是這個,朱厚璁也不是真的想要真的治他們的罪。


    “我並非要處罰,北方邊患曆來有之,漢唐之時也有先例,互市也未嚐不可……今後朝廷會主動開關於蒙古人貿易,但隻能在朝廷指定的時間和地點進行,否則便是有通敵之嫌。”


    朱厚璁旁敲側擊的提醒了一下這些武將,示意他們的不要搞得太過分,要是敢主動收受蒙古人的賄賂,放蒙古人入寇,朱厚璁保準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商人逐利而忘義,邊境走私,大部分都是其假借邊將名號,強行攀附,我等迴去一定對這些無良奸商細細嚴查。”


    劉玉說道,聞聽此言,周圍武將紛紛附和。


    “對對,都是那些商人的錯,假借朝廷名號私自於蒙古人互市,該殺!”


    “迴去就把這些商人們全抓起來,細細的檢查到底誰是蒙古間諜。”


    “……”


    朱厚璁看著麵前武將們的吵吵鬧鬧的拙略表演,心中感到好笑。


    沒有這些北方邊將的默認,什麽商人能比蒙古人還勇猛,能直接繞過大明邊塞堡壘跑到草原上和蒙古人做生意。


    他們也不怕被蒙古人和流亡的軍戶黑吃黑給劫了,或者幹脆被邊將們噶了人頭當軍功。


    “不過,現在到是有個給他們戴罪立功的機會。”


    朱厚璁看著眼前的眾人,說道。


    “近來朝廷北方情報機構臃腫,情報不達……負責此事的指揮使不知邊事的也大有人在,以至於蒙古南侵而朝廷不明實情,地方堡壘更不知守備,以至被蒙古突騎所陷。”


    朱厚璁說道,他看著麵前這些邊將們‘純質’的麵容,心中微微歎息。


    很多人直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狀況,也難怪被東南士族給拿捏了。


    蒙古人來了,我上報了,怎麽會信息不暢呢?再說,情報係統,不是人數越多越好嗎?


    盡管這些武將們的經驗著實豐富,但是因為常年遠離京城的政治中心,對於目前朝廷現狀可能還沒有朱厚璁本人清楚。


    正常情況下,北方邊報將在明朝驛站係統之中由相關人員輕騎,直達京城,遞交兵部,然後兵部審核,給出一個對於事態嚴重性的評估和處理意見之後遞交給皇帝處理。


    然後皇帝與內閣商議,就兵部給出的參考意見進行討論,最後確定應對方案,內閣票擬表決,皇帝首肯,奏章遞到司禮監進行披紅,然後將指導意見再次傳達給兵部。


    聽起來很好,但這是建立在皇帝能夠控製內宮司禮監,有實權,並且和兵部和內閣的關係尚可,沒有什麽利益衝突的基礎上。


    但現在,朱厚璁很尷尬的發現,自己兩個一個都沒有。


    首先一直效忠皇帝的司禮監現在牢牢地被掌握在張太後手裏。


    而自己因為改認張太後為母的問題和首輔楊廷和和六部官員也弄的很不愉快。


    甚至於,相比於明朝的其他皇帝,朱厚璁作為藩王入繼,現在甚至連錦衣衛都不敢信任。


    鬼知道裏麵有多少張太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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