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心知道蔣安並沒有同自己爭權奪利的那麽多歪心思,他還是忍不住對此心生嫉妒。


    “不過大人,卑職已想好名字了……”


    麵前的年輕將官臉上露出了一個幸福的微笑。


    “成梁……成如國家之棟梁……”


    他迴答道,蔣定對於麵前自己這個娶了自己的遠親的的年輕將官格外的看好。


    “李成梁……好名字——”


    蔣定說道,從現在開始,不知為何,這個名字似乎有著一種奇怪的魔力,一時之間竟然讓蔣定微微有些失神。


    “想必在你的教導下,也學他真的可以成為我大明朝的棟梁之材。”


    蔣定說道。


    而麵前的小將的臉上很明顯露出了驚喜的表情,畢竟他的麵前站的的可是五軍都督府後軍都督府都督,明朝武將的頂點。


    除了明代初創時期一手跟著朱元璋建立起大明軍隊的幾個重量級人物之外,即使是後世的曆史也必有他的名字。


    單論朝廷地位已經不下於六部尚書。


    有這樣一個人表示自己未來的兒子必有大用,李子遠的內心自然是激動無比。


    “我一會要去五軍都督府交接職權,等晚上迴來,再召集舊日同僚再敘。”


    “那就不叨擾大人了——”


    李子遠連忙迴答道,他知道麵前的新任後軍左都督蔣安一會還要接受五軍都督府同僚的宴請。


    很難會有時間去繼續招待自己。


    實際上,現在能在這裏同自己閑聊蔣定就已經是看在兩人之間的姻親關係,對自己天大的賞賜了。


    蔣安點了點頭。


    作為新上任的明朝北方軍區的最高長官,他自然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


    不過……


    並不是像李子遠想的那樣單純的宴請。


    他現在懷裏還揣著一封來自於皇宮中,自己那位頗有主見的小外甥由王府護衛趁機帶出的密信。


    上麵有著這次進京代表邊鎮將士拜見新皇的使者的名字。


    寧夏副總兵路瑛,大同遊擊將軍張挺等……


    不僅僅是皇帝命他安撫這些北方的武將,作為前軍都督,這些人名義上也都在他的治下。


    他需要去見見這些人,順便為朱厚璁在信裏所提出加強北方防備,遏製蒙古的戰略尋找些下手的機會。


    在明軍中已經混了二十多年,蔣安自然很清楚北方的狀態。


    如果在平時,或許他會和其他武將想的一樣,覺得這不過又是一個可以借著皇帝重視北方邊防,趁機增加朝廷撥款軍事經費,大撈一筆的好機會。


    但是現在——


    蔣定看著名單身上的這些出身北方武勳地主世家的名字,冷笑了一聲。


    現在坐天下可是自己親妹妹的兒子,也是自己的親外甥。


    而且這個外甥對自己格外信任,幾乎將身家性命都托付給了自己。


    自己也獲得了曾經想都不敢想的地位。


    他可不願意因為一些‘外人’而讓自己失去了親外甥的信任。


    蔣定大概能夠想出來那些北方的地頭蛇會以什麽樣的手段去糊弄朝廷。


    對於他們的那點把戲,蔣定自己的心中一清二楚。


    他心中已有應對的方案。


    而且……關於京城防務,天子安全,保險起見,蔣定這兩天也已打算全部巡查一遍。


    想到張家曆經兩朝遍布京城和後宮的勢力網,還有那些在武宗死後迫不及待投向了張太後懷抱的正德老臣。


    勢力龐大,盤根錯節,根深蒂固。


    但為了皇上,為了自己的外甥,為了蔣家百年的榮寵,自己必須要試試。


    他的眼中閃過了幾絲冷意,一旁的駿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內心激烈的情感,發出了幾聲討好的嘶鳴。


    蔣定反應過來,他笑著一邊撫摸著身旁戰馬的鬃毛,一邊想到。


    順便看看有沒有機會,找個由頭把張太後的那兩個掌控皇宮禁軍的弟弟調出京城。


    而正德朝錢寧江彬等人殘存的黨羽,他也要在這幾天抓緊時間從京軍中清洗掉。


    事物繁多啊……


    “等過了年,我就向朝廷上表,調你為遼東都督僉事,駐防遼東——”


    蔣定重新上馬,像是突然想起來有這麽一個小事那樣,對著身後李子遠說道。


    “謝大人——”


    李子遠沒有想到這位大人對於自己的事情竟然會如此上心,一時間竟然被感動的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我爹都沒對我這麽好過jpg。


    而遠處蔣定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傳來,令李子遠一時間愣在原地。


    “從今天開始,不許再在軍營中開設賭博遊戲……否則,你就繼續迴朝鮮捕魚去吧……”


    ——


    奉天殿內,百官朝謝。


    當麵前的大明文武官吏在楊廷和的帶領下對著進入奉天殿的朱厚熜行皇帝禮儀後,事情就已經沒有了任何變數。


    而這次,因為朱厚熜徹底的頂下了楊廷和的壓力。


    所以百官並沒有像曆史上那樣對張太後同樣行五叩三拜的大禮。


    這位曆經兩朝,孝武兩朝掌握著皇帝後宮大權,直到現在都不願意鬆手的女人就坐在朱厚璁旁邊——不過是以先皇生母的身份,她的神情在朱厚熜看來有些蒼白和恍惚。


    在她的身旁坐著一個眉眼高挑的女人,看樣子是那位武宗的大老婆——夏皇後。


    而站在張皇後的身側的兩個盡管低下了頭,但看朱厚熜的眼神格外不善的兩個華服男子,想來就是曆史上被嘉靖用來拿捏張太後,逼迫其交權的兩個傳統人質倒黴蛋了。


    【謁見慈壽皇太後,武廟皇後憲廟皇妃,畢出禦奉天殿即皇帝位】


    朱厚熜沒有說話,奉天殿內,擠滿了參拜新皇帝朝臣,還有主持儀式的禮部官員和負責警戒的錦衣衛。


    人們發現,在朱厚熜三次三讓的過程中,這位新皇的表情格外的平靜,一點也不像一位十五歲的少年人。


    在整個大明帝國的所有重要的朝臣勳貴前,按照禮儀的要求,他一板一眼開始了這場無聊而漫長的表演——在朝臣和後宮兩朝太後的麵前,平靜的表示了自己年紀尚小,恐怕不足以接受如此沉重和光榮的使命——


    肩負起他那位不幸暴斃的皇兄朱厚照留下來的龐大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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