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子都手腳被那牛筋繩索緊緊束縛住,身上經脈更受奪命魔針封截,氣息凝滯,匕首迅捷朝向自己大腿處插落,卻眼睜睜瞧著不能去所避閃,慌急之下不禁怒聲叫道:“荊靈,你須要幹什麽?”荊靈聞言頓住匕首,側頭瞧住豐子都那一臉惶恐的神色,過得一會,眼珠子忽爾眨巴兩下,輕輕莞笑,說道:“你倒是來猜上一猜,說不準一猜便中。”


    眼見寒光閃閃的匕首凝頓於空中,豐子都暗暗長籲口氣,想道:“這丫頭終究還是念舊,尚不至胡作非為太過。”明白自己與此小魔女根本無法可去理喻,苦笑著說道:“荊姑娘,不如你把我先且放開了,我們再待來猜好不好?”荊靈搖了搖頭,嘻笑一聲,說道:“不行,我武功遠不如你,豈能來放開你?那可不是放虎歸山麽?”手中匕首猛地上下揚一揚,疾聲喝道:“你此刻卻在這裏囉裏囉唆什麽?快猜,快猜!”


    豐子都沒有辦法,想了想,隻得說道:“畢竟我和荊姑娘相識一場,何況我與你姊姊阮玥又是好朋友。荊姑娘瞧在阮玥姑娘份上,當斷不致於為難小可。”荊靈聽言點點頭,對豐子都報以莞爾一笑,緩緩說道:“尚算你還來明白我心意。”豐子都大喜,急忙叫道:“如此便請荊姑娘放開我。”誰知就在這個時候,眼前刀光向下一閃,“卟”的一聲悶響,荊靈手中那柄匕首已經狠狠插落在自己左大腿上,刃尖入肉兩寸,刹那血水迸濺。


    世間事莫不過於意料之中的意外。豐子都痛得全身隻是打顫不已,由不得“啊”的大叫一聲。他萬萬料想不到荊靈這一刀竟爾如斯幹脆利落,果真殘暴刁橫,惡性難改。豐子都登即怒不可遏,哪裏還去顧慮得上自己此刻正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忍住傷口疼痛,對荊靈惟就“賊婆娘,惡婆娘”的破口大罵起來。


    荊靈聽到豐子都罵得惡毒,臉色一寒,眼眉微皺,把匕首從其腿上一下子拔出,冷冷說道:“你再來罵上半句,瞧我是不是一刀把你前麵那塊肉割將下來?”豐子都聞言大驚失色,素知這個小魔女心狠手辣,說到做到,倘真被她把自己那塊肉一刀割將了去,自己豈不是從此以後變成男不男,女不女?


    盡管被荊靈將這一刀硬生生拔出來,腿間血水瞬時流得更急更大,刺痛更甚,可望住她手上那柄血淋淋的匕首,豐子都終究是再不敢發出絲毫聲息,惟有拚命咬牙切齒忍耐住。然則心底深處悲哀,恨怒,苦楚,鬱憤,諸感交集,百味叢生,他隻把荊靈暗暗痛罵了個夠。


    荊靈見到豐子都在聽說要挨那一刀後果然收聲甚急,不禁刹那間沾沾自喜,得意非凡,望住豐子都來嘻嘻一笑,說道:“早知如此,豈不是乖巧?本姑娘亦然歡喜得緊。”把手上匕首擦拭去血跡收好,忽然輕輕道:“這般大好藥引卻要白白浪費掉,忒為可惜。是了,待得本姑娘趁機去招攬來一些練功的介質再說。”計議妥當,於即從懷裏取出一隻藍色小瓷瓶,將瓷瓶內淡白無色的藥液緩緩塗抹在豐子都手上腳上以及胸腹上。


    豐子都瞧見荊靈這般古怪行徑,由不得大為詫異,那些藥液塗抹在身上各處,但覺冰涼剔透,偏卻什麽顏色和味道都沒有。“她說要去招攬來一些練功的介質,什麽介質?難道須是些許蛇蟲等毒物?”不由念想起自己以前遭遇萬毒之王烈火冰蠶之一事,忖道:“遮摸這個小魔女又要來在我身上故伎重演?”目前畢竟已經可以暫時免卻去胯下那一刀,終歸稍感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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