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穀瑤臉上觸及豐子都嘴裏噴出的熾熱氣息,由不得瞬間臉紅耳赤,心房怦怦劇跳,偏又說不出是何種旖旎滋味。聞言愣了愣,側耳仔細傾聽,過得一陣,果然隱隱約約聽到數人從遠處悄悄掩身而來,但是始終分辨不出到底有多少個人,也是感到奇怪,不禁大為驚歎,想道:“大哥的內力果然渾厚無比,來人距離這裏尚有數裏,他便能聽得到。”又是歡喜又是擔憂,歡喜的是此行有他相伴,爺爺當可無礙,擔憂的是爺爺不知在何方,此刻是否已經改變行程,決意孤身北上。她知道爺爺的性子,涉險的事情斷然不肯累及他人。


    豐子都低聲問道:“程姑娘,我們該要怎麽辦?”程穀瑤迴神過來,忖道:“聽爺爺說,丐幫向來是扶危濟困,行俠仗義,江湖上甚為受人敬重。看樣子那三人來得鬼鬼祟祟的,非是光明磊落之輩,多半便是為這肥瘦雙丐口中所說的那物事而來。可瞧他們模樣似乎現在尚且不知,我們此際到底要不要出去提醒他們一下?”內心兀自惴惴不安,她知道自己和豐子都雖然是躲在房後無意聽聞,然而畢竟涉及到丐幫裏的重要秘密,這乃是犯了武林中的大忌,倘若此刻出言警醒,恐怕也要因此遭到肥瘦兩丐的一番嗬責。程穀瑤當下微微搖了搖頭,示意看看情況再說。


    那廳中肥瘦兩丐長籲短歎得一陣,都是不再說話,荒屋裏突然間一片靜寂,仿佛掉下一根針也能聽得到。豐子都和程穀瑤生怕自己的行蹤被他們發現,到時縱有萬口亦難辯,均是大氣也不敢喘,黑暗裏但聽得外麵那三人來到屋外,躡手躡腳地從四處圍近上來,更有一人輕輕躍上屋頂,隻覺此刻此景甚為詭異,兩人心頭不由得怦怦直跳,身子緊緊挨了在一起。


    隻聽那瘦丐忽然悠悠說道:“自從十多年前本幫前任幫主在湘西暴斃,他老人家來不及留下遺言指定下任幫主人選,本幫便一直群龍無首,人心思異。便在這時,蓮花堂朱燦堂主查明前任幫主的死居然與括蒼派有關,於是率眾前往興師問罪,孰料雙方一言不合,竟釀成一宗慘案,本幫雖然死傷十數人,括蒼派卻也由此幾乎慘遭滅頂之災,僅餘幾個人逃得了性命。”那肥丐道:“是啊,有誰能料到括蒼派居然早就修有一條通往後山的秘道,否則以本幫圍山人數之眾,焉能存在漏網之魚?”


    那瘦丐搖頭歎道:“其實以前任幫主武功之高,才智之密,括蒼派那些人又怎能是他老人家的對手?更遑論就此能殺害得他老人家,恐怕此事件當中另有隱情。”那肥丐道:“當年我作為後輩弟子曾參與圍山,現在想起那時慘況,兀自感到心悸。”那瘦丐望一眼肥丐,說道:“當時我尚在福建隨韓幫主一起辦事,卻趕不及赴會。現今細細想來,咱們丐幫在這件事上確實做得過於倉促草率了些,致使不分青紅皂白,於那括蒼山上見人就殺,不管對方男女老幼,最後竟是為此滅了堂堂的括蒼一派。”


    豐子都聞言暗吃一驚,忖道:“依他所說,他們丐幫尚沒有真正查清楚他們幫主的死,便草率誅殺括蒼派數十條人命,這其實與那些草菅人命的惡魔又有何異?”突地害怕起來,想起幼時故鄉那曾經慘遭山匪滅村之流禍,倘若自己和程姑娘此時被這兩丐發現藏身蹤跡,恐怕亦為兇多吉少,望一眼程穀瑤,見她眼中也是流露出驚惶的神色。


    他內心深處禁不住對丐幫那次圍剿括蒼派的行徑充滿憤怒與鄙夷不屑之意。兩人又驚又怕,但聽得屋頂“喀”的一聲輕響,似乎有山貓踏瓦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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