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被紅娘扶著進了凝香園,她規矩的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紅娘又說了些吉祥的話,得了賞,才相攜著,笑眯眯的扭著出去喝喜酒了。

    新娘子忍不住掀了蓋頭,打量著凝香園主屋裏的裝飾,入眼皆是紅色,熟悉而又陌生。

    她……就這麽嫁了?簡單倉促,婚禮幾乎都是趕出來的,她微微一笑,見了青銅鏡中的人影,有片刻恍惚。

    曾經也想象過自己的婚禮,沒想到一切來的這麽快。

    一坐就是一整天,剛開始她還緊張的坐著,後來逐漸乏味,她在房裏來迴踱步,坐到書桌前看淺漠凝寫的字,畫的畫,又倒了一杯桌上的合巹酒,她嗅了嗅,聞起來不錯,她小心翼翼的送進嘴裏,噴掉了。

    “霧草,誰搞的惡作劇,這麽苦?”

    自然沒人迴答她,門被打開,新娘子嚇了一跳,連忙蓋好蓋頭,規矩的坐在床邊。

    淺漠凝一身紅衣斜靠在門上,手裏還拿著一個酒杯,他喝點杯裏的酒,往後一扔,隨著哎呦一聲,樹上撲通一聲,掉下來一抹綠色影子。

    門被淺漠凝踹了一腳,碰一聲關住,老遠她就聞到濃鬱的酒香,微皺起眉。

    淺漠凝先在房裏轉了一圈,然後站在新娘子麵前靜靜看著。新娘子心如小鹿亂撞,撲通撲通響,隻敢低頭看著腳尖。

    “嗬……”

    他輕輕一笑,目光轉至桌上的茶盤,盤中放著劍、箭、筷子、竹尺、秤杆、機杼、馬鞭、秤鉤子、擀餅軸子等等。

    淺漠凝拿起秤杆,三挑蓋頭,漏出新娘子……驚天動地的臉。

    他手一抖,秤杆摔到地上,發出很響的一聲,十全婆嗖的一聲衝了進來,淺漠凝擺了擺手,十全婆捂唇一笑,退了出去。成親時必須將臉塗的花花綠綠,少主應該是被嚇到了。

    “錦書?”

    夏錦書看著他,忍不住了,忽然撲哧一笑,下一秒她笑不出來了,淺漠凝將茶水潑到她的臉上,潑……

    水順著兩頰流淌而下,夏錦書剛要怒,淺漠凝拿出絹帕,輕柔的幫她擦臉,夏錦書怒不起來了,她下巴被他手指勾著,微抬著頭,淺漠凝垂著眼眸,輕柔的幫她擦淨臉,見到潔白的小臉,他舒了口氣,溫熱的氣息混著些許的酒香,十分好聞。

    他牽起她的手:“來,喝合巹酒。”

    “不要!”

    “嗯?”

    “合巹酒太苦了,我不要喝。”

    “必須喝。”淺漠凝將她拉在桌前,斟滿兩杯。

    夏錦書苦著臉:“為什麽這麽苦?”

    “其一,夫妻二人喝了巹中苦酒,象征著兩人今後要同甘共苦,患難於共。其二,意味著夫妻二人今後要像一隻巹一樣,緊緊拴在一起,合二為一。其三,因為巹是古代樂器之一,所以“合巹”又意味著新郎新娘婚後會琴瑟個合,和睦永遠。”淺漠凝低眸:“所以說還喝嗎?”

    夏錦書哭喪著臉,哀怨的道:“算了,我喝!”

    淺漠凝淡淡一笑,將手中的酒杯發給她,兩人手臂相交,各自喝下。

    喝了酒,淺漠凝抱著夏錦書坐在床邊,笑道:“娘子,來,叫聲夫君聽聽。”

    他的聲音低沉磁性,十分好聽,夏錦書羞紅了臉:“才不要。”

    他取下她頭上的鳳釵,珠花,欺身而下,夏錦書被迫後靠,一下子倒在床上,床上竟然有硬硬的東西,夏錦書驚唿:“呀,你起來,好痛。”

    外麵守著的十全婆一聽,笑著領賞去了,淺漠凝輕輕一翻身,夏錦書便趴在了他的身上,夏錦書窘紅著臉,便要起身,腰被淺漠凝摟著,她一個不穩,摔在他身上。

    “唔,娘子,你真重。”

    夏錦書鬱悶的趴在他胸前,聽到他心跳加速,原來他也很緊張。

    “你,鬆開!”

    淺漠凝欣賞著她的臉紅,笑吟吟的道:“叫夫君,我便起來。”

    夏錦書揚眉:“你送開我,你便不是君子,何來夫君?”

    淺漠凝想了想,又道:“那就叫相公。”

    夏錦書:“……”

    “不叫呀?”淺漠凝伸手去扯她的衣服,一邊扯一邊道:“那個紅娘教給我洞房花燭夜應該做什麽,我們這就開始。”

    夏錦書連忙捂住衣服,苦著臉,小聲的道:“相…相公……”

    “唔,娘子好乖!”淺漠凝一高興,忍不住啃了啃她的唇。

    夏錦書黑下臉,沒了淺漠凝的束縛,她連忙起身,淺漠凝也爬起來,拍了拍後背,他拿開被子,隻見被子下麵滿滿的是紅棗,花生,桂圓,栗子,核桃什麽的。

    淺漠凝將它們掃在床下,睹了一眼旁邊茶盤裏的蘋果核,笑道:“這是平安果,你怎麽給吃了?”

    夏錦書挑了挑眉:“平安果自然吃了才平安。”

    淺漠凝點點頭,相信了她的話,他手臂一撈,將她撈在懷裏,夏錦書一個警鈴,立馬拳打腳踢,淺漠凝失笑道:“我又不會吃你……”

    淺漠凝將她放在床上,拉過被子,蓋在她身上,柔聲道:“明日要早起奉茶,你早些睡。”

    “奉茶不是九公主的事情嗎?”

    淺漠凝冷下臉,眉毛一豎:“我娶的是你,夏錦書。”

    夏錦書挑了挑眉:“你讓我先睡,你呢?”

    “我出去一下。”

    夏錦書悶悶的哦了一聲,轉過身,留給他一個背影。

    淺漠凝吻了吻她的額頭,推門出去。

    還真的走了呀?什麽事比洞房花燭夜還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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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騰了很久,迷迷糊糊間,一個熟悉的懷抱抱住了她,夏錦書無意識的轉身迴抱著他,沉沉睡去。

    淺漠凝身體一僵,忍不住低頭吻了吻她的唇。

    此夜甚是安靜,夏錦書睡得很好,第二日卯時便沒了困意,她看到身旁人的睡顏,又是一陣恍惚,她如今是他的夫人了?

    一切如夢幻般,太不真實。

    她的手指輕輕觸碰他的臉頰,哎,手感真好呀,她忍不住捏了一下。

    手忽然被抓住,夏錦書哎呀一聲,入眼一雙含笑的眼,夏錦書窘著臉,還想玩玩,占便宜,吃豆腐什麽的,淺漠凝怎麽醒了呀?

    淺漠凝問道:“什麽時辰了?”

    “卯時。”夏錦書撐著臉,用手指戳著他的臉。

    “嗯,還早,再睡會兒。”淺漠凝摟著她的腰,腦袋窩在她的脖頸,均勻的唿吸聲傳來,夏錦書隻得僵直著身體,一動不動。

    終於,辰時了。夏錦書一睜眼,陽光從窗戶撒進來,夏錦書一個激靈起身:“哎呀,睡過頭了,你怎麽不叫我?”

    淺漠凝捧著一本書看,從翻過去的厚度來看,醒了很久了,他慢悠悠的看了夏錦書一眼,眸光幽遠:“咳,衣服穿好。”

    夏錦書迷茫的低頭:“啊——”

    用了一盞茶時間,夏錦書便洗漱穿戴完畢,淺漠凝難得穿了一件淡紅色衣服,洗漱完畢後,揉了揉她的腦袋道:“不急。”

    “什麽不急,快走吧。”

    淺漠凝笑了笑,昨晚是誰說讓那公主去的?

    “你快點呀!今天去見公婆,好緊張呀。”夏錦書小心翼翼的道:“你父主本來就不喜歡我,我會不會被他丟出去?”

    “不會。”淺漠凝將她得手放在手心:“一切有我。”

    那隻手讓她平靜下來,前世自己獨立闖蕩二十五年,今生有他讓她依靠。

    “呀,等等。”淺漠凝鬆開她的手,拿出小刀在手指上輕輕一劃,鮮血滴在雪白的絹帕上,斑駁的血染了絹帕,淺漠凝收起刀,將絹帕扔在托盤裏,笑道:“好了,走吧。”

    “你也等等。”夏錦書翻了一陣,翻出凝脂露,拉過淺漠凝的手,挖了一點,輕柔的塗在他的手指上,然後扯了紗布包上道:“好了,走吧。”

    淺漠凝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唇,然後拉著她的手往出走。

    外麵等著伺候的人驚大了嘴:“她…她她……”

    “嗯?”

    “少主,您娶的……不是公……”

    “嗯,我娶的”淺漠凝看向他:“八抬大轎抬迴來的,有問題麽?”

    “沒…沒有……”

    “嗯。”淺漠凝拉著夏錦書,朝大殿走去。

    大殿內,隱族的公子小姐們全在,大氣不敢出,主母陰冷著臉,族主也臉色不善。

    淺漠凝拉著夏錦書的手,大殿內人看見夏錦書,倒抽一口涼氣。

    淺笑:竟然是七小姐,是少主弟弟喜歡的女孩,這樣也好。

    淺水玲:九公主怎麽是這個樣子的?

    淺漠博眯了眯眼,饒有興致的看了族主與主母一眼,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意味。

    隱族之人接受能力都不差,倒抽一口涼氣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不小的失態。

    淺漠凝拉著她,婢女端來茶盤遞給淺漠凝,茶盤上放著兩杯滾燙的茶水,淺漠凝手指一動,紫色煙霧閃過,茶水降到合適的溫度,他與夏錦書並肩走到二人麵前,夏錦書端了一杯茶水,曲膝跪下道:“請族主姨父喝茶。”

    族主眯起眼,無形的壓力朝夏錦書而來,夏錦書麵容平靜,沒有絲毫慌張,半晌,夏錦書要再重複一遍時,族主問道:“雨萱九公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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