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屆“中華杯”全國新概念作文大賽。


    由京大、清大、複大......滬市戲劇學院全國十四所著名高校和萌芽雜誌社主辦......大賽聘請國內一流的文學家、編輯和人文學者擔任評委。


    參賽對象:高三學生......


    獎項設定:獲獎高三畢業生將進入著名高校重點關注範圍,相關政策以各高校規定為準。


    沒錯,陳韜關注的重點,就在“能進入著名高校重點關注範圍”這一條上,雖然新概念作文大賽從第七屆開始參與高校大規模取消一等獎保送,改為降分錄取,但好幾所高校還是會視情況破格錄取。


    翻開作文本,上麵是之前寫好的5000字作文,題目是《我不想守望麥田》,洋洋灑灑五千字作文,看的陳韜直搖頭。


    上輩子的作文水平果然是受到認知影響,題目還湊乎,文筆也還行,就是沒啥發散性思維,更沒啥新表達,體驗敢也一般,太過空泛。


    雖然在偏僻縣城來說,這篇作文可以說已經是“大逆不道”,完全不是那些傳統老家夥們想要看的作文,但相對像滬市這些發達城市學生寫的作文,還是相差十萬八千裏。


    “新概念大賽提倡創造性、發散性思維,打破舊觀念、舊規範的束縛,打破僵化保守,無拘無束,要有屬於自己的充滿個性的語言,反對套話,反對千人一麵、眾口一詞。”


    可前世的陳韜高中畢業之前連這個偏僻的小縣城都沒出去過,談何超前的認知。


    通北縣地處北疆草原,在古代,俗稱塞外,是匈奴生活的地方,當官的最不願意來的地方,如果詩人被弄去塞外,那絕對是要寫出流芳百世且痛不欲生的詩詞。


    2000年左右的時候這裏還很落後,當然後來也不怎麽發達。


    牧區在1999年才通了電,1999年之前牧民家家院裏一個小風車,那點兒風電幾乎可以忽略,還是以點蠟燭為主,看電視是奢望,聽收音機廣播是喝酒以外的主要娛樂生活。


    第一屆新概念大賽正好在1999年,那年出了個韓寒,2000年的《三重門》據說轟動了全國,可陳韜第一次聽說韓寒並閱讀他寫的書時還是在兩年後。


    隨後幾屆裏又出了一個張悅然和郭敬明,此後好像再也沒出過比這三位還牛x的人,再往後,就走下坡路了,很多00後10後根本不知道這雜誌。


    但在當年,新概念作文大賽絕對是一種青春文學寫作變革的風潮。


    不過,韓寒寫《三重門》的十年前,在90年代最有朝氣的城市裏,有位16歲的少女橫空出世,寫了一本書叫《花季雨季》,也算是國內較早寫青春文學的人了。


    陳韜讀到這本書的時候,已經是12年後的2002年。


    當郭敬明1998年已經開始在文學網站上發表作品的時候,陳韜還在和一群小夥伴在泥土裏打滾,所以埋沒人才就是這麽來的。


    思索片刻,陳韜拿起筆,在作文本上寫下一行標題:公交車上的蘇格拉底。


    必須有點兒哲學味兒!


    一看就離經叛道。


    上輩子喜歡讀書,大專畢業後到了大城市,有機會讀到了許多書籍,熱愛《萌芽》也沒斷過,期期都訂,隻是自高中畢業以後再讀《萌芽》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難過。


    再後來,小毛孩子們寫的文,咱看不懂,但依然會買,就當是收藏了。


    借著上輩子的認知,深挖了一下所掌握的青春文學變革趨勢和心得以及一些新概念獲獎文章的記憶,陳韜很快在作文本上刷刷的開寫。


    講台上,數學老師噴完,又換地理老師噴,這個等高線,那個大氣熱力環流......


    聽的台下睡倒一片,隻有前三排的學生硬撐著又昏又漲的腦袋在認真的追趕著老師的思路。


    陳韜偶爾抬頭看一眼黑板,靈感即來,馬上又低頭刷刷刷。


    搞得老師們還以為他突然頓悟開始發憤圖強了,嗯,很好,高三衝一衝說不定能衝出奇跡,這樣的事情也並不是沒有發生過,雖然自己從教這一生當中還未出現過這種學生。


    偶爾撇一眼沈靜雯,發現沈靜雯也一直在認真的聽課,陳韜今天從放學到現在都沒跟她說過一句話,也沒給她傳過一張紙條,這一係列反常行為更加助長了沈靜雯要分手的決心。


    陳韜在寫參賽作文的同時,也在考量一個問題,那就是要不要彌補上輩子沒有跟沈靜雯走到婚姻殿堂的遺憾。


    兩節自習課陳韜沒離開過座位,課間休息的時候憋著一泡尿沒去廁所。學校條件很差,樓裏沒廁所,隻有操場的西側有一排旱廁,裏麵連個燈都沒安。


    有時候晚上去廁所,往那兒一站,剛掏出來就被一隻手摁住了,黑燈瞎火的對麵吭哧一句:兄弟,我蹲坑呢。


    …………..


    兩節課寫了兩千多字,手寫就是慢,修改也不好修改,沒有wps的日子真難過啊。


    撐了一下脖子,放學鈴響了,地理老師拍拍手上的粉筆灰,又拿起講台上的抹布擦了擦,捏起卷子,折了兩下說:“還有幾道題沒講完,關於這個晨昏線和經線還不明白的同學下來再問,記住,一定要搞清楚若黃赤交角變大,熱帶和寒帶變大,溫度變小;若黃赤交角變小,熱帶和寒帶變小,溫度變大,這個是需要死記的。”


    最後這幾句交代老師好像是像對前三排同學說的,但這時候最後排的同學同時喊道:記住啦。


    早點兒下課得了!


    陳韜將作文本收好,把第十期《萌芽》一並裝進書包裏,準備迴去晚上挑燈繼續寫,寫好以後還得改一遍,再抄一遍,時間緊湊,不得不肝。


    這時,後麵的同學一巴掌排在他肩膀上。


    “打紅警去?”


    “不去。”


    同學磨道:“走吧,打一小時迴家睡覺,加你正好四個人,二對二。”


    這貨黏人,不說個正當理由他是不會放過你的,於是陳韜捂著肚說:“今天胃疼,不行了。”


    “堅持堅持,一小時就迴家了。”


    去你妹......敢情上輩子後來保溫杯泡枸杞都是年輕時候造的。


    “堅持不了,星期天再說。”


    見陳韜是真難受,同學也不堅持了,說了句多喝點兒熱水走了。


    這時,沈靜雯突然走了過來說:“我在操場等你。”說完扭頭走了。


    沈靜雯臉色不太好,根據上輩子的經驗來看,她是要分手啊。


    後麵同學擠眉弄眼道:“這是?又鬧矛盾了?”


    “……”


    黑咕隆咚的操場上,沈靜雯站在台階下麵,陳韜雙手插兜不知道什麽叫對手的站在間隔一米的旁邊,重生後再次麵對自己的初戀,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麽,也許是因為想要說的話太多都給堵半路去了。


    遙記得,上輩子高中時沈靜雯和他生氣的時候,都是在操場上采用不同的姿勢,呸,方式化解的。


    餘光瞄到沈靜雯的側臉,真有一種恍如隔世再見到你你還是你我已經不是我的感覺。


    五分鍾過去,沈靜雯緊閉嘴唇,一言不發,嚴肅至極,嘴唇仿佛凍住了一般。


    “叫我來陪你罰站嗎?”


    沈靜雯張了張嘴想說分手兩個字,可她最終沒說出來,高中生有兩大表達困難,一是表白,二是分手。


    “我要說的都寫在信裏了,你看完以後不用再給我迴信了。”沈靜雯把一張疊成千紙鶴的信紙遞給了陳韜,然後轉身離開了。


    操場上很黑,有風,沈靜雯沒幾步陳韜就看不見也聽不見她的身影和聲音了。


    “……”


    重生是驚喜,但重生不想再做戀愛的傀儡,人生可以再來一次,但真男人絕不迴頭。


    記得高中時沈靜雯的確是提過分手,幾次都被陳韜死皮賴臉的挽救了迴來,但等到畢業工作後死皮懶臉就變成了死纏爛打,沈靜雯花了幾十萬進了央企,實現了人生飛躍,陳韜還在原地打轉,且漂泊不定,現實直接把所謂的愛情錘爆。


    這都再真實不過了。


    “你還不趕快追上去解釋嗎?”不知道什麽時候,劉長虹像個鬼一樣出現在他身後。


    擦,你特麽走路沒聲音?


    追什麽?解釋什麽?難道告訴她老子是重生來的,老子這次要幹點兒大的,求她不要分手?呸,那還是舔狗,老子重生而來,怎麽會再做舔狗。


    “我不是讓你去大門口等我嗎?你一路尾隨過來?”


    以前他和沈靜雯在操場約會的時候,劉長虹沒少尾隨,美其名曰取取經。


    “她倆讓我來叫你快點兒。”


    狗日的,陳韜一摟劉長虹脖子,“你小子就編。”


    “真的,騙你是孫子。”


    “你本來就是我孫子,叫爺爺。”


    “這次你不打算複合啦?”劉長虹被陳韜卡著脖子有點兒喘不過氣。


    “複合什麽?你不知道高中畢業分一批,大學畢業分一批,工作三年分一批的道理嗎?大學裏妹子那麽多,都是大長腿,愛咋搞咋搞。”


    瞧瞧,這是人說的話嗎?劉長虹一臉質疑的罵道:“你特麽玩了人家兩年,還沒畢業你就做好了打算?”


    “放屁,老子什麽都沒幹,怎麽叫玩?”


    劉長虹想了想,好像是這麽個道理,高中生頂多也就是拉拉手,一起睡覺才叫玩。


    陳韜抬頭挺胸,拖著劉長虹一邊往外走到一邊豪邁的唱起了歌:阿珍,愛上了阿強,在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


    複合是不可能複合的,重生人,絕不複合,改變曆史進程才是重生人的響亮口號,國際選美大賽都得為我而多舉辦幾次。


    到了校門口,女同學埋怨道:“你搞對象,讓我們在這兒挨凍,請我們喝飲料。”


    “喝,喝奶茶。”


    04年通北縣哪有他媽的奶茶店。


    04年的時候學校隻有一棟宿舍樓,最早的時候是給男生住的,女生統一在外麵租房子住,可能最初的想法是女生更老實一點兒。


    後來由於社會閑雜人等的騷擾,發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學校宿舍樓又改為女生住,男生統一在外麵租房子住。


    這活躍了學校周邊的經濟,附近都是閑置平房,三五人一間,大通鋪,最多的有十人一間的,按人頭算房租,五到二十塊不等,人越多越便宜。


    陳韜和劉長虹合租一間臨巷的小南房,每人十五,兩張單人床,兩人合租的情況很少,能省則省,省十塊就能吃十頓早點呢。


    但是陳韜喜歡安靜,更不喜歡很多人擠在一個床上睡,初中的時候還好,到高中的時候獨立的想法就越甚。


    舍友劉長虹有個外號叫茶壺,兩個女同學一直茶壺茶壺,茶壺你這鞋擱哪買的,茶壺你這外套破了個洞,茶壺你能不能好好刷刷牙,茶壺聽說你和三班的王文倩吹了......


    茶壺也是個學渣,高考成績隻有二百多分,上了一個某地的職業技術學院,學了一個什麽都學不會的專業,畢業後迴老家開了一個山城串串香。


    說笑間,就到了出租屋,兩位女同學的家還在前麵一段距離,陳韜朝前麵看了一眼,沒有路燈,幽黑深邃的巷子裏連個鬼都看不見。


    “把你倆送到家門口吧,天黑不安全,萬一跑出一條惡狗。”


    兩位單純的剛滿十八歲的同學連連說:“不用不用,就幾步路。”


    陳韜望著前麵黑暗的巷子,事兒往往就出在這幾步路上了,“走吧,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其中一女同學笑著說:“茶壺學著點兒,看看人家陳韜多紳士。”


    “我爸也說女孩子晚上走路要小心,不安全。”


    你爸說的對......不僅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男孩子走夜路也不一定安全。


    兩人把女同學送迴家,才順坡迴了出租屋,路過小賣部的時候,見裏麵還亮著燈,茶壺舔舔嘴說:“突然饞啤酒了。”


    陳韜本想說未成年人禁止飲酒,但一想兩人已經十八了,算是真正的成年人,上輩子幹過這事兒,但現在,不能再瞎幾把喝了,而且晚上還要繼續寫稿子。


    “算了,胃疼。”


    進了出租屋,屋裏像冰窖一樣,拉著15瓦的燈泡,陳韜開始生火,記得這爐子一冬天也生不了幾次火,真不知道上輩子沒凍死在這裏是命大還是陽氣太足。


    很快,爐子生著了,火紅的炭苗唿唿直響。


    茶壺脫了外衣,穿著秋衣秋褲鑽進被窩。


    陳韜拉好窗簾,弄了一瓶熱水放在床邊,兩張單人床中間是一張折疊飯桌,他從書包拿出雜誌和作文本放在桌子上。


    “靠,你不睡?”


    “你先睡,我寫點兒東西。”


    “你不胃疼呢嗎?”


    “好點兒了。”


    茶壺知道陳韜是個文學愛好者,平時沒事兒幹愛寫點兒小騷文,興許是跟沈靜雯鬧別扭了給沈靜雯寫信求複合呢,這個年代還是以書信情書為主。


    又嘟囔幾句,劉長虹麵朝牆,蒙住頭睡了。


    過了幾分鍾,這廝掀開頭上的被子眯著眼睛說:“槽,一股糊味兒,啥烤焦了?”


    陳韜抬頭一看,爐子通紅,茶壺擱在爐子旁邊要烤幹的鞋墊冒著陣陣蒸汽。


    這特麽哪裏是糊味......


    “快幫哥們兒挪開。”茶壺似乎是想伸手伸不出來,想睜眼睜不開,連五官都鋪不平了。


    挪開鞋墊,茶壺又蒙頭睡了。


    陳韜重新坐下,頂著15瓦的燈泡字,肝了大半夜,完成了五千字的大稿。


    看著自己的傑作,他露出了滿意的微笑,某作者,對不住了。


    說沒當文抄公,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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