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人跟著鍾求和布爾來到海邊,測量了身高後,鍾求穿戴裝備,布爾指揮其餘人把滑翔傘在沙灘上鋪開、壓住,檢查確認沒問題後,做了個ok的手勢。


    三個人提起傘衣,海風立即將它吹得鼓脹起來。鍾求拖著傘用力衝向大海,傘衣在風中“唿"地翻到他頭頂,一股大力從繩上傳來,鍾求雙腳一縮,騰空而起!


    風將他吹迴沙灘,但沒有落地,而是沿著山坡越升越高,很快接近山頂。


    山頂有斜向上的風,是他們約定的測量位置。鍾求右手下壓,在山頂東側順時針盤旋,盡可能借助上升氣流爬高。


    海灘上,王靖遠用一隻教學用的大號木質量角器瞄向鍾求,等他的高度穩定下來,便說了聲:


    “可以了。"


    在他右側,柳林坡緊盯著從量角量零點垂下的一條細繩喊道:“41度!"


    一直用狙擊鏡瞄著鍾求的韓彪也同時報數:“兩百米!"


    李抱玫蹲在一塊石頭旁,石上放著塊木板,板上釘著張紙,紙上畫著許多重重疊疊的共底等高直角三角形,聽到兩人報數,他飛快地用一隻小量角器在紙上量度、劃線、計算,不一會也報出一個數字:“15!"


    布爾早就準備好鉛筆和一張寫著公式紙,聞聲立即開始計算,很快給出數據:“133米!"


    閰飛站在林燕的軍旗下,身後好幾個人撐著大黑傘。他用一個圓筒瞄著鍾求的方向,聽到布爾的數字就轉動圓筒旁一個旋鈕,圓筒前的蓋板隨即開開合合,透出筒內的燭光。


    正在盤旋的鍾求把斥候之眼開到最大,才勉強捕捉到軍旗下微弱的閃光:一閃,三閃,三閃,133米。他伸直手臂,豎起拇指,瞄了瞄腳下幾個樹冠,記住二者的比例,然後沿著山脊向北飛去。


    看著好友在空中飄然遠去,韋辰明心潮澎湃,對布爾道:“我也想飛,什麽時候教教我吧。"


    韓彪歎道:“我的夢想其實是當一名戰鬥機飛行員,真的是做夢都想。"


    布爾笑道:“飛翔的感覺是很美妙的,但也是很危險的。鍾求有飛行技能,基本上是摔不死的,你們就要經過嚴格訓練才行。"


    “那快訓練我們吧!"“對,現在就開始,我的飛行夢!"


    布爾哈哈大笑:“讓我數數看,嗯,加上我和鍾求,有十個人,可以成立一個飛行小隊……"


    韓彪道:“向布爾小隊長,敬禮!"


    八個人齊齊立正敬禮,布爾也啪地還了個軍禮道:“我宣布,今天是我們的空軍建軍日!"


    啪啪的掌聲響了一陣,韋辰明問:“欸,今天是幾號啊?"


    幾個加了智商的人馬上開始思考,然後發現這個看起來簡單的問題實際上很難迴答。


    王靖遠道:“災難發生時,接近下午第一節課的時間,也就是兩點半;災難日持續二十四小時,那就是5月4號下午兩點半;黃金日又廿四小時,就是5月5號下午兩點半。接下來的時間,就有點算不清了。不過我感覺,應該也有一天的時間……"


    才一天嗎?韋辰明心想:怎麽我感覺像過了一年?


    王靖遠繼續道:“暫且算是6號吧,然後我們開路、做準備,大概又花了一天。這時候我們已經能看到太陽……所以,現在應該是……7號?"說到這裏,他也不確定了。看看其他人,都沒有要跟他討論的樣子。


    少頃,李抱玫發出一聲輕歎:“這是我這輩子過得最長的四天。"


    王靖遠心想:我還沒確定,你就當答案了?這不科學啊。


    柳林坡慢慢點著頭:“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見大家有漸漸陷入迴憶的趨勢,閰飛小心提醒道:“呃,我們還有任務呢。"


    “是啊,"王靖遠拍拍兩個學生:“有空再想,走吧。"


    頭頂的傘衣在風中蓬蓬作響,森林像一片綠海從腳下掠過。前方血紅的天空一望無際,所有景物非紅即黑,一種暮靄沉沉的感覺撲麵而來。


    沿山脊飛了約一公裏,鍾求看到前方小山頭上有霧狀白光,心知那是美杜莎所在之處,忙右轉朝海邊飛,同時想觀察一下山頭的情況,卻發覺脖子僵硬,竟然轉不動。


    他心裏感歎:看一眼可能就沒命,我的脖子也不聽使喚了。


    來到海灘上空,脖子才鬆下來。扭頭看了一眼小山,上麵確實浮著一個肥皂泡似的球,球下麵……我草!一群美杜莎竟全都在盯著他!讓他立即體會到林登的心情。


    我怎麽和羊仔一樣膽小?……我好像一直就比他膽小。


    一麵想,一麵強迫自己再次看向小山。渾身惡寒!那個球底下,盤著一條金冠美杜莎!


    鍾求不敢啟動斥候之眼,因為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繼續向前飛,見十幾匹馬迎麵飛奔而來,很快從他腳下跑過,應該是往迴撤的鄧飛小隊。迴頭看去,身後大群人正跟過來。


    又掠過一座山頭,怪物基地深紅色光柱已在眼前,剛飛進去,就覺渾身一陣無力,體質、力量、飛行時數等等一係列參數全部下降了百分之十,就連情緒也低落不少。


    基地光柱充滿能量,溫度比周圍高,有熱氣向上升騰。鍾求便在光柱中盤旋,以便把之前降低的高度重新補迴來。


    打開斥候之眼,下方怪物基地的木柵、哨塔、主樓一一顯現出來。大群怪物充斥其中,被他吸引著像潮水般湧動。


    盤旋了一分鍾,感覺高度不再變化,鍾求便掉頭往迴飛,大群怪物追著他離開了基地。


    “快快快,粗的放在這,細的放這!"消防員丘維指揮眾人把木柴排在海灘上:“放好就可以澆油了,不要等。那邊再放些!"


    一群人跑到海裏,把毛巾在海水中浸濕後綁在臉上。隆隆的馬蹄聲中,一隊騎兵從北方衝進隊伍,有人高喊:“鄧老師迴來了!"“把廄馬牽過來!"鄧飛等人下馬,把韁繩交給幾個騎馬斥候,斥候們立即拉著廄馬向南飛馳而去。


    十幾個人將四隻高大的鋁合金人字梯綁在一起,然後在它們頂部又架上一隻。梯子還沒固定好,山姆已扛著一挺機槍爬了上去,把腰間的安全繩綁在最高的鋁梯上。杜帆和韋潔也跟著上去,在梯頂放了塊穿了繩孔的木板,山姆便把機槍架在上麵。


    “山姆,給個貢獻點唄。"杜帆邊打繩結邊討賞。


    “為什麽?"山姆抬起槍托向山上瞄準。


    “如果不是我們要做燒烤,哪會一下弄到那麽多柴火?我們替大家省不少時間啊。"


    山姆仔細調著表尺,敷衍道:“唔,我考慮一下。"


    兩名斥候騎馬從南北兩邊跑來:“布爾已就位!"“彪哥已就位!"


    山姆聞聲也喊了一嗓子:“機槍已就位!"


    總指揮袁帥點點頭:“收到!"隨即下令:“點火!"


    十幾個法師指尖同時噴出火焰,點著了柴堆,火焰卷著滾滾濃煙沿海灘一線燃起。


    “加草!加草!"丘維大聲唿喊,帶著十幾個人將幹濕參半的草扔進火裏,煙更大了。


    海風將火吹得越來越旺,熱煙升到空中,被風冷卻後慢慢下沉,沿著山坡向山頂席卷上去。


    幾分鍾後一騎飛至:“來了!鍾求引怪過來了!"


    “有多少?"


    “上千隻!"


    袁帥扭頭向南大聲問:“去基地的人迴來沒有!?"


    南方斥候高聲迴應:“沒有!"


    過了一會,由鋼軌和竹管搭成的架子立好,林登像猴子般蹭蹭地爬了上去。起初是傾斜的鋼軌架子,頂端夾著六根捆在一起的粗長竹竿,這六根竹竿中間又插著根碗口粗、七八米長的竹竿,都用鋼筋釘在一起,再用繩索捆紮。


    獨竿上橫穿著七八根短鋼筋做踏腳用,林登剛爬了幾級就晃得厲害,把他嚇了一跳,連忙放慢速度。往下看了看,心裏微微一驚:尼瑪這裏好像比老基地的主堡還高啊,摔下去肯定夠嗆!


    原本他並不打算用安全繩,此時改變了主意,解下腰間的繩環扔給攀在六根竹上的陳洪生,後者忙把繩子綁在竹管上,然後仰頭看他。


    抓緊竹竿,定了定身形,林登抬頭向山上看去。之前的討論中,三個引導者都叮囑過:避免用斥候之眼或望遠鏡、瞄準鏡直接看美杜莎的眼睛,因為引導者們都不確定會發生什麽事,所以他沒敢用這個技能,隻用肉眼觀察。


    過了一會,袁帥仰臉喊道:“什麽情況!?"


    林登道:“煙到山頭了,但是很多往兩邊繞過去了,山頭的煙不多。"


    “什麽意思?說清楚點!美杜莎被蓋住沒有?"


    “沒有!還看得見!"


    袁帥剛看向丘維,丘維已大聲下令:“加柴!加柴!"


    這時不斷有人抬著剛砍伐的樹幹過來,步兵們上前以劍為斧,一通劈砍,將樹幹砍碎扔進火裏。


    林登突然喊道:“鍾求飛過來了!"


    眾人一齊抬頭張望,很快就看到山頭上空,襯著紅色的天空背景,一隻黑色的傘翼從右向左飄來。


    才看了一眼,王靖遠就失聲道:“他飛得好低!"


    還沒說完就有人喊:“他好像在往下衝!"


    喊聲未落,所有人都看到了,女生們發出一片驚唿!


    王靖遠四顧大叫:“布爾!布爾!"


    布爾飛奔過來,王靖道急道:“這是什麽迴事?!"


    布爾麵色難看:“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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