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天氣,盡管在南海上並不是特別冷,但海風吹著,在夜晚還是有一些涼意。


    波斯船主看義淨兩人在外麵看了不少時間,於是勸義淨等人進去。


    這位波斯船主到廣州一帶經商也有一些時日了,會一些簡單的中國話,尤其是廣州一帶的話。義淨他們到廣州有一段時間,在馮氏一家的帶領下到處行走,也懂得了一些廣州方言。借助手勢和少數語言,義淨很快懂得了波斯船主的意思,準備帶著善行進船艙休息。


    還沒有進去,善行的臉色慘白。義淨正要問,一個大浪打來,船體搖晃,善行直接哇地一下吐了出來。


    “???????.(暈船。)”船主歎了一口氣道,“??????? ?? ?????? ? ???? ????.(拿拖把過來打掃幹淨。)”


    “???.(好的。)”一位船員答應著,馬上過來打掃。


    義淨聽不懂波斯語,但知道船主他們是善意,馬上用廣州話說了一聲“謝謝”。


    “不用客氣。”船主用廣州話迴應。


    “善行,你覺得怎樣?”義淨有些擔心。


    “應該沒事。”善行迴應。剛剛說完,一個大浪打來,善行又一次吐了出來。


    連續一天時間,善行吐了一個稀裏嘩啦,連吃飯都吃不下。


    船主示意,無論如何要吃下去,否則,人會沒有命的。但善行吃了又吐。


    第一天如此,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善行的情況一直沒有改善,整個人更因為如此變得皮包骨頭,整個人全無半點精神可言。義淨一直貼身照顧,波斯船主也不斷敦促善行吃東西以確保身體健康。


    不到二十天時間,因為順風,船順利按計劃抵達佛逝國。對於善行來說,就是一場生死考驗。等到離開船的時候,善行已無法直立行走。


    等船靠近岸邊,義淨的憂慮一掃而空。因為他發現,碼頭上有一些人看到他們,立即用廣州話和他們交流,有的甚至嚐試著吐出了一些更中原地方的發音。


    通過交流,義淨從他們中找到一位做事比較牢靠的,請他幫忙叫了幾個人,幫忙給他們找到一間比較合適的房子,並將船上的物品全部幫忙放進房子裏。至於房子,義淨約定先租用半年。


    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善行又病得幾乎無法行走,義淨很感慨,雖然花了幾兩銀子,但居然讓所有的事情順利辦妥,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將善行安頓到床上休息之後,義淨就忙不迭地開始找藥店和醫生,他要趕緊給善行治病。隻有善行好起來,他們的行程才能繼續。


    一邊尋醫問藥,一邊學習語言,義淨漸漸開始掌握佛逝國的說話方式,也在佛逝國漸漸跟著一些懂梵語的人開始鞏固梵語。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義淨在照顧善行的同時,在語言上有了長足的進步。經過打聽,義淨得知了佛逝國國王的所在地,帶著禮物和通關文牒,準備叩開佛逝國的國門。


    “師父,對不起,拖累你了。”善行稍微恢複了一點體力,帶著歉意對義淨說。


    “說什麽拖累呢?”義淨笑著說,“隻要你好了,就好。”


    “可是,連續三四個月了,我還是那麽疲累,恐怕是很難好了。”善行帶著滿滿的歉意,對義淨說。


    “別這麽說,人,隻要精神意誌不垮,一定能熬過來的。”義淨鼓勵道。


    “師父,你不用勸我,我的身體,我知道。”善行苦笑道,“我恐怕是無法繼續跟您走後麵的那些行程了。一想到後麵坐不完的船,我就懷疑我能不能熬得住。”


    “沒有關係,我陪你。”義淨鼓勵道。如果說心裏不著急,那是假的,但也不能將善行扔在異國他鄉不管啊。


    “師父,不用再勸我了,我估計也要像玄逵律師那樣,選擇暫時不再繼續向前走了。”沉默了一會,善行道,“其實,我也想家了。”


    “你想家了?別用這個理由來騙我。”義淨苦笑了一下,“你會好起來的,你要振作。”


    “是真的,我想家了。”善行堅持道,“我想過了,如果我能坐船迴廣州,我還可能熬著迴到故鄉。如果我再繼續前行,我估計就要病死在異國他鄉了。”


    義淨深知,這可能隻是善行不想成為自己累贅的托辭,但義淨也不好過度勸阻,畢竟,前路的艱難,誰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麽。身體健康尚且可能會出現難以預料的情況,更何況善行確實被這一路的顛簸和折騰搞得身體特別羸弱。萬一善行真的是想迴家呢?


    我行之數萬,


    愁緒百重思。


    那教六尺影,


    獨步五天陲。


    義淨念著自己在廣州時寫的詩,歎了一口氣:“真沒有想到,我竟然一語成讖,真要孤身前往印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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