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音驚慌問:“為什麽?”

    “沒時間解釋了,如果想活命就聽我的!”

    房間中,恬音笨拙的盤膝坐下,學著我的模樣,兩手環抱內合於小腹,待她平心靜氣後,我才開始誦唱咒文。

    “天地玄宗,萬氣本根。廣修浩劫,證吾神通……”

    恬音隨我一同念唱。由於體內充斥著夜間地氣,我誦唱咒決後,周身沒有任何反應。

    可伴隨著恬音的咒決誦唱聲響起,洶湧金光自她體表湧出,逐漸將整個房子覆蓋!

    房屋被覆蓋的刹那,敲門聲戛然而止,一切都恢複了寂靜……

    恬音茫然睜開眼,在看到周身繚繞的金光時,喃喃不可置信的道:“這……這是我做的!?”

    “是。”

    我趕忙將斷裂的門栓取下,又從廚房取了兩根木棍,將門給插上。

    做完這一切,我才大鬆了口氣,裹著毯子疲憊的靠在床上。

    劫後餘生的恬音,與我一同蜷縮在床頭,緊縮著與我靠在一起,小心翼翼的說:“謝謝你。”

    “要謝,也該是謝你救了我。”

    外頭沒了危險,身上有暖和的毯子裹著,我掏出包裹裏的鹿肉,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道術無法使用,如果連體力都消耗幹淨,可就真離死不遠了。

    俗話說暖飽思淫欲,恬音靠的這麽近,讓我有些不適。

    我朝著床邊,挪了挪,她竟然拎起衣襟嗅了嗅,帶著些忐忑的問:“我身上有味道?”

    “有。”

    “對不起,我現在就去洗澡。”

    恬音即要起身時,我將她給按了迴去,“我說的味道,是一股很好聞的花香,你不必太過敏感。”

    “謝謝。”

    稍微鬆一口氣後,恬音繼續緊挨著我,順便幫我把耷在地上的毯子掖在身下。

    無奈,我隻能這麽躺著,沒過多會兒就靠在床頭眯著了。

    一天折騰下來,我感覺骨頭像散架了似的疼,第二天勉強睜開眼時,臥室裏盡是騰騰的熱氣。

    恬音正坐在巨大的陶桶中,下方泥爐中燃著柴火,水麵上飄著花瓣,她隻露出濕漉漉的腦袋,顯得格外愜意。

    我記得,這個鍋是以前用來燉鹿肉的……

    見我起床,恬音笑盈盈的道:“初晨屋子裏冷,我想著洗個熱水澡,順便燃起篝火,讓你暖和些?”

    還好,她整個身子都蹲在桶裏,隻露出個腦袋,並不算失態。

    我吩咐墨如初,“待會兒你給她弄件衣裳,記著洗完盡早出門。”

    剛下床還沒出去,恬音就嘩啦一聲從水裏鑽出,疑惑望著我問:“你不一起洗麽,我好容易從近處挑來的水。”

    昏暗的房間中,借著門外晨曦的光,胴體潔白晶瑩讓我不由臉色漲紅。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單手按著恬音的腦袋,迅速把她給按迴水中。

    估計是第一次見麵時,我是以巫神婆的身份,也就是女人的身份與恬音交流。

    她把我當做同性,因此才肆無忌憚。

    咕嚕咕嚕的聲音從浴桶中響起,我這才察覺,慌亂之中不留神將恬音的腦袋按進去,趕忙將手挪開。

    “抱歉,我不是故意……”

    剛鬆開手,恬音下意識的起身,我再度眼疾手快,將她按在浴桶中。

    “別出來,我是男人。”

    恬音總算聽話的扶著浴桶,咳嗽了好一會兒,吐出幾片花瓣之後,才喘息均勻,疑惑的抓著我的頭發。

    “騙人,你分明是女的。”

    我無奈捧起水,將臉上屬於巫神婆的痕跡洗掉,平靜說:“你現在能不能看出,我是男人?”

    “可你為什麽留長發?”

    我耐著性子解釋,“並不是隻有女人,才會蓄發。道家正一門有說法,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隻有父母亡故,亦或者……”

    解釋一番過後,恬音微點了點頭,“道理我都懂,可你為什麽留長發?”

    我僵在當場,愕然良久無語。

    恬音歪著腦袋,忽然像想起了什麽,指著門外的墨如初道:“還有,為什麽輪椅會說話?”

    我直接甩門出去,背對著女孩說:“十分鍾以內洗過澡出門,我有要緊事辦。”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慕容長青匯合。

    鳳仙與麥門冬已經潛伏在西陵,他們本就屬於西陵一族,因此行走起來更為安全。

    陸鶴鳴已經和我們走散,如果再弄丟慕容長青,我們就徹底處於劣勢!

    十分鍾後,恬音將臉蛋洗得白白淨淨,披著墨如初給她做的粗布長裙,以及一雙布鞋,樸素中帶著仙靈之氣,頗為賞心悅目。

    模樣是比之前作為巫神婆的時候好看多了,可她這樣進入西陵的鎮子,估計沒人會承認她的身份。

    我詢問道:“你之前巫神婆的一身打扮,弄到哪裏去了?”

    “巫神婆每天早晨,都會用咒術給自己換一身衣服,現在我沒有咒術,隻能這樣。”

    恬音迴答得一臉坦然,我無奈道:“可你這幅模樣進入西陵鎮,他們會承認你的身份麽?”

    恬音篤定的道:“西陵族人和善溫醇,隻要我耐心解釋,他們一定會信服我的話!”

    有了這句定心丸,我便抱著恬音,進發前往昨日慕容長青附身的柳樹。

    我擔心慕容長青的安危,囑咐墨如初加快速度,原本兩個時辰的路程,硬生生不到一個時辰就趕到。

    “大哥,到地方了!”

    從輪椅走下的時候,我隻覺得頭發暈腳發飄,臉都被風吹得有些麻木。

    恬音則直接滾下輪椅,半跪在地幹嘔,估計是有些暈車。

    等趕到樹下時,我卻從裏麵感知不到慕容長青的氣息。

    我心中隱約生出不好的預感,趕忙敲了敲樹幹,“喂,你在不在裏頭?”

    在我敲擊的瞬間,樹幹蕩漾起一道綠芒,隨即出現用刀子銘刻出的字跡:“我有必須要獨自處理的事情,暫時離開一段時間,你一個人不要輕舉妄動,到一裏外的鎮子等我消息。”

    “另外,我覺醒了些許關於西陵的記憶。黑夜中的霧氣不會將你殺死,在不招惹妖魔的情況下,你可以嚐試在夜間探尋,興許會有不同發現。”

    “此次異性,短則三五日,長則一兩周,等我。”

    慕容長青這家夥,竟然擅自跑了!

    我將幹嘔著的恬音扶起,急聲詢問道:“除了巫神婆之外,還有沒有人能使用你們的咒術?”

    “沒有。”

    恬音篤定的迴道:“巫神婆的力量,是上天賜予的,否則西陵人有疾病災禍時,就不會以我們為信仰。”

    我不由疑惑,“慕容長青不是巫神婆,她為什麽能使用你們的咒法?”

    “不知道。”

    恬音的性格,用陸鶴鳴的話來形容,簡直是個二愣子。

    看樣子,想要從她口中聽到合理推斷,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我隻能自己忖度。

    慕容長青第一次出現,是五十年前在苗疆,學會咒術之後於天山嶄露頭角,自成天山一脈的祖師爺。

    可奇怪的是,我親自前往探尋,並沒有發現任何人的咒術,能夠淩駕於慕容長青之上。

    慕容長青的咒術,絕對不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那麽簡單!

    外加上慕容長青留下字條,說自己覺醒了記憶,有一件事必須獨自處理,這也就代表著,她的記憶與西陵有關。

    出現的五十年間,慕容長青一直待在天山,之後與我碰麵。

    那麽她在西陵的記憶,就是五十年前的事!

    由此,我另外衍生出一個大膽的推測……

    或許慕容長青根本就不是我所在世界的人,而是屬於西陵界特殊的巫神婆,因此來到這裏以後,才會覺醒記憶!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麽恬音施展過一遍的咒術,慕容長青就能爐火純青的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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