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聲道:“你去樓梯口幫我望風,一旦有人上樓,立即學老鼠叫通知我!”

    “老鼠……是怎麽叫的?”

    “吱吱。”

    “吱吱?”

    “對。”

    秦瀾蹲在二樓的樓梯口位,我則沿著昏暗連廊躡手躡腳前行,終而停在東南角雜物間門口。

    與其餘裝飾高檔象牙白木門不同,雜物間裝著個生鏽的大鐵門,而且從外頭上了鎖。

    精鋼製作的鎖頭,比我的大拇指都粗。

    正當我琢磨著,怎樣才能將門打開時,裏頭忽然傳來少女微弱的喊聲:“救我……”

    我問:“你是不是石建國的孫女?”

    少女慌張的道:“你是誰?”

    我沉聲道:“我是能救你的人。你切記,接下來要按我吩咐的去做。”

    “待會有人會帶你離開,你不要反抗掙紮,裝作昏迷就是。到時候我自會救你。”

    女孩聲色顫抖的問:“你……你真的能救我?”

    我並沒有多費口舌迴答,隻是囑咐一句:“我說的話,你要切記。”即便離開。

    石更還在樓下,想要了解更多秘密的前提,是我不能打草驚蛇……

    樓梯口光線昏暗,蹲在這裏能夠窺視到樓下客廳的景況,從下方看向這裏,卻隻有黑魆魆的一片。

    我吩咐秦瀾迴屋休息,自己則在樓梯口偷偷窺伺著。

    沒過多久,別墅外有腳步聲傳來,石更也匆忙從辦公室跑出,格外殷勤的跑到門口。

    “麥總,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給盼來了。”

    來的人竟是麥門冬!在她的身後,還跟著兩個西服保鏢。

    其中一個保鏢,將銀白色行李箱平放桌上並打開,裏頭放著的是白花花的鈔票。

    麥門冬用疲憊聲色道:“總共一百萬,你自己點點。”

    “好嘞!”

    看著裝滿錢的箱子,石更倆眼都直了,趕忙伸手去摸裏頭的錢,想要一摞摞的數。

    見麥門冬麵露不悅,石更這才反過神來,趕忙將錢塞迴箱子裏,麵帶諂笑的道:“麥總的錢,我怎麽可能不放心。嗬嗬,不用點,您等我把錢收好。”

    “半小時內,把事情搞定。如果她不死,就拿你的命來填。”

    淡漠的話音落下,麥門冬在兩個保鏢的左右攙扶下,離開了別墅。

    石更將盛滿了錢的巷子抱在胸口,忙不迭的站在門口喊,“我保證把事情辦妥!天黑,您慢點……”

    等麥門冬走遠了,石更衝著門外呸了一口,罵了句“臭裱子”,而後扛著箱子上樓。

    我趕忙躡手躡腳的迴了屋,並把門給反鎖,朝著秦瀾比了個噓的手勢。

    從房門貓眼能看到,石更站在我門口愣了一會兒,甚至將耳朵貼在門上聽動靜。

    秦瀾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格外配合的打起了輕微鼾聲,石更這才放心的離開。

    我背著包穿好鞋子,朝著秦瀾招了招手,她也咕嚕從床上爬起。

    我即便打開二樓落地窗,將秦瀾攔腰抱起,縱身一躍後腳尖輕輕點地,沒有發出半點動響。

    秦瀾驚訝道:“師父,你還有這種本事!”

    “我的功夫要遜色於陸鶴鳴太多。因此他在時,我無需施展。”

    提起陸鶴鳴,我心神有些恍惚。

    想當初有他在時,無論做什麽事情,心裏都要踏實許多。

    最不濟捅了婁子,陸鶴鳴拽著個輪椅帶著我逃跑,我何至於今日這般小心翼翼……

    我帶著秦瀾,站在別墅後頭的牆角,觀察著正門的方向。

    沒過多會,石更肩膀上扛著個麻袋,匆匆的出了門。

    麻袋後頭沒紮緊,露出兩條細嫩的腿耷拉著……

    石更不過是肉體凡胎,在夜晚的能見程度不足十米,因此我隻需在五十米遠的距離,帶著秦瀾不遠不近的跟著,他便什麽也看不清。

    走了大概有十來分鍾,石更氣喘籲籲的在湖邊大槐樹前停下身子,並將麻袋裏的人解開。

    我這才看清,麻袋裏裝著的是個小姑娘。

    這小姑娘大概八九歲的模樣,臉色煞白渾身幹瘦,營養不良像是個豆芽菜。

    女孩穿著大紅色綢布衣裳,臉上還擦了腮紅粉,打扮格外怪異。

    秦瀾指著女孩,驚聲道:“她就是我在夢裏見到,被掛在樹上的那個人!”

    似乎秦瀾的聲音大了一些,石更機警轉身,“誰!?”

    我趕忙捂住了秦瀾的嘴,這時旁邊的黃土崗裏頭,有隻老鴰撲棱棱的飛上天。

    石更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媽的嚇我一跳,原來是隻鳥。”

    女孩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死人一般。

    “喂,醒醒!”

    石更在後頭踹了女孩兩腳,女孩仍不動彈。他嚇得趕忙試了試女孩的鼻息,發現有氣時,臉色才好看了些。

    就在此時,大槐樹發出沙沙聲響,一根樹枝像是柔軟觸須一般,從樹冠的位置垂下,一直延伸到石更的身邊。

    石更取出事先準備好的麻繩,套在女孩的脖子上,另一端係在樹枝的末端。

    係結實以後,石更又從兜裏取出一枚秤砣,綁在女孩的腳踝上。

    秦瀾這次學乖了,踮起腳尖趴在我耳邊小聲問道,“師父,他這是在幹什麽?”

    “在施行一種古老的借壽邪術,用這女孩的性命,來續家族長輩陽壽。”

    秦瀾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沒再言語。

    這種老的借陰壽邪術,是起源於東北的薩滿教,最初是家裏有老人生病,子女穿紅綢布衣裳敬神祈福。

    後來,有心術不正的人,直接將自己的子女作為祭品給惡靈,從而換取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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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我們救下的小男孩,是石建國的孫子。

    這也印證了為什麽石建國本該一個月之前就死,卻苟延殘喘到了現在。

    想要撐過最後的三日,還得繼續有後人為石建國續命,而這個被掛上樹的小女孩,就是石建國的親生孫女!

    之前在別墅遇到的石更,則是石建國的兒子。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麽麥門冬威脅石更說:“半小時內,把事情搞定。如果她不死,就拿你的命來填。”

    石更和女孩,都是石建國的子孫後代。

    不能拿女孩的命祭祀,就得用石更的命!

    ……

    秤砣拴上之後,女孩的身子緩緩離地升空。最終像之前的男孩那般,被懸掛在離地十米的樹冠位置。

    石更抬頭看了一眼掙紮搖晃的女孩,嚇得趕忙在原地磕了兩個頭,匆匆的跑了迴去。

    等石更走遠以後,我這才從躲藏處走出,站在巨大槐樹身前。

    秦瀾嗔怒走上去,對著樹幹踹了兩腳,“壞家夥,快把那個小姑娘放了!”

    忽然間,槐樹猛烈震顫兩下,一雙幽藍色眼珠在離地二十尺的位置陡然睜開。

    登時,秦瀾嚇得小臉煞白,嗖的躲在我身後。

    這秦瀾仗著我在,越發沒有警惕心。

    剛才大聲說話,差點惹得石更警醒。現在又離開我的保護範圍,自己上去踹了兩腳千年的樹妖!

    為了給她長長教訓,我雙手環胸,“你踹的它,自己解決。”

    “師父,你……你別開玩笑了。”

    秦瀾嚇得兩腿哆嗦,“我又不會你的什麽符咒,怎麽可能打得過這個大家夥。”

    “既然打不過,為什麽要招惹它?”

    “這不是有你在麽。”秦瀾委屈兮兮的道。

    我沉著臉說道:“我的符咒沒有帶,你說現在該怎麽辦?”

    秦瀾先是倆腿哆嗦,旋即美眸好奇的從腳打量到我的腰部,“師父,我聽說童子尿能辟邪。要不……你去澆他?”

    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後,我才勉強壓抑住心中憤怒,“童子的事,是誰教給你的?”

    “是媽媽。”

    秦瀾老實迴答說道:“媽媽說你沒和女孩子**過,所以還是……”

    “夠了!”

    我趕忙喝止,“**是什麽意思,你解釋清楚!”

    頓時,秦瀾的小臉羞紅,低著腦袋支支吾吾的道:“就是……就是……親嘴的意思!”

    還好,秦茵雖說沒什麽好心眼,但也不至於教秦瀾齷齪的東西。

    我掐算了一下時間,這會兒秦富貴應該到家了,哪怕弄出大動靜,也不至於會被人發現。

    至於上麵被吊著的女孩,我則沒必要擔心。

    隻要她斷氣不超過一個時辰,秦瀾都能將人給救活。而且搭救普通人,並不需要耗費太多魂力。

    我將秦瀾拽到身後,冷眼與槐樹妖對視,“將那女孩立即放下,否則我必殺你!”

    “狂妄!”

    槐樹渾厚的聲音震耳欲聾,“你的一滴鮮血,能傷我一根樹枝。想要殺我,把你的血流幹也不夠!”

    不知上蒼冥冥中是否有感應,忽然自東方而來的大朵黑雲遮蔽天空,霎時間狂風大作,悶雷滾滾!

    天地間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分明是入冬的天裏,卻像是要下雷暴雨,每一道霹靂閃過,都帶動得我渾身汗毛倒豎。

    有此天助,我當即誦唱咒決:

    三界侍衛,五帝司迎。

    萬神朝禮,役使雷霆。

    鬼妖喪膽,精怪亡形。

    內有霹靂,雷神隱名!

    金光咒中雷法隨天象開始醞釀,我掌心之中隱約有湛藍色電光閃爍,且電光隨著天空雷鳴,正不斷的增強著。

    槐樹湛藍色的眼睛裏,竟然閃過頗具人性的恐懼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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