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弟弟出事的消息後,我腦子一嗡,隻覺一陣頭暈目眩。先有父親受傷,再有弟弟出事,兩件事情相繼發生,而且時間相隔不遠,明顯不是偶然。要麽是李建設的報複,要麽是陽宅和陰宅出了問題。

    由於心中掛念弟弟的安危,當下來不及細想,連忙問道:“到底是怎麽迴事?如雲要不要緊?”電話那頭的母親一直在哭,她的聲音斷斷續續,說起話來也顛三倒四,即便如此,我依舊知道了一個大概。

    原來在晚上下晚自習的時候,弟弟在出學校門口過馬路的瞬間,被一輛從小巷中直插而過的無牌小轎車撞到在地。

    學校門口,夜晚,無牌轎車,撞人後倉皇逃竄,種種跡象表明,這是一場有預謀、有計劃的傷人事件。我仔細的想了想,覺得這事跟弟弟本身無關,他一個普通的高中生,典型的書呆子一個,不泡妞,不玩遊戲,不與人結怨,可謂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絕對不會有人閑得蛋疼對他下手。

    那麽唯一的解釋,這一切都是衝我來的,父親的腿,弟弟的車禍,都是因我而起。

    我認真的迴想了一下出道幾年來所有經曆,算卦,看相,相宅,點穴,裝神棍……一圈下來,我覺得沒有做過什麽違背良心,得罪人的事情,除了李富貴以外,其他的也就是裝神棍時騙些百兒八十的小錢。

    被騙的債主不知道我的身份,更不可能為了百兒八十的小錢前來報複。思前想後,我覺得是李建設搗的鬼,畢竟父親的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還有就是他對我的態度。

    對於李建設的報複我並不怕,他隻是一個普通人,有些臭錢而已,最多也就玩些上不了台麵的下三濫手段,我要想整他,殺他,比碾死一隻螞蟻還簡單。我怕就怕在他請了高人,這年頭雖說真正有道行的人不多,但有錢,大把的錢砸下去,照樣會有人替你賣命。

    也許有人會說,高人不是不問世事,視金錢如糞土,潛心修煉,有那麽容易找到麽?倘若你這麽說,那就是大錯特錯,現下時代不同了,學道之人,並非一定要在山中苦修,大多數隱匿於紅塵、鬧市,從事著各行各業。

    就像我師傅當年一樣,誰也無法想到天橋上算命、卜卦的江湖術士,竟然是真正的高人。

    至於說視金錢如糞土,更是無稽之談,在這個金錢至上的年代,佛堂,道場,千年古刹,都開始了圈錢運動,更不用說那些頂著高人頭銜,跑江湖的術士。就拿我自己來說,剛下山那會為人辦事,從來不收取任何費用,但時間一久,就發現在城市裏,沒錢根本沒法生活下去,吃個飯,坐個車,住個店都要錢。

    於是,我也開始收費,雖然我知道泄露天機,收取錢財,等於為別人承擔後果,但,為了生活,我隻能咬牙堅持,就像朋友說過的那樣,生活如同被強奸,既然無力反抗,不如閉目享受。

    我成為神棍,跑江湖的術士,也是被迫無奈。

    為了確定李建設是否找了一個跟我一樣跑江湖的術士作為後盾,我決定打個電話,投石問路。李建設的號碼很好記,尾數1688,取諧音一路發發,自從上次撥打過一次後,我已銘記於心。電話接通後,李建設的聲音立即傳了過來:“柳師傅,聽說你弟弟出了車禍啊,要不要我幫忙啊?”聲音中充滿了幸災樂禍和些許的喜意,我雖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但我知道他一定很得意,很高興。

    我強忍住扔掉電話的衝動,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李老板,事情有些過了,我弟弟他還是個孩子,你不該對他下黑手。”李建設見我指認他是兇手,當下也不解釋,陰森一笑後,寒聲道:“孩子?孩子怎麽了?您柳師傅當初對我大哥下手時,明知他上有老下有小,也未見你起憐憫之心啊!”

    聽著李建設直指本心的話,我暗歎一聲:“報應來了!”因果報應是中國的傳統文化,道家講今生,佛家講來世,站在李建設的角度來說,他找我尋仇無可厚非,但,累及家人這是江湖大忌,也是我最不願看到的,且不說這事與我父親,弟弟無關,就算是有牽連,他李建設一個普通人,接二連三的傷我家人,無異於是自掘墳墓。

    我強壓住內心的憤怒,對李建設說道:“李老板,殺人不過頭點地,事情到此為止吧,你莫要逼我對你下手!”

    “對我下手?”李建設怒極反笑,沉聲道:“柳師傅,聽說你跟你母親感情很好……”我一聽他提及母親,心頭一突,連忙喝道:“你敢,倘若你對我母親下手,我讓你李氏一門統統死絕。”此時此刻,我才真正的動了殺機,五鬼拍棺,白虎血煞食,七星斷命等屠人滿門的法術從我腦中一閃而過。

    電話那頭的李建設聽了我的威脅之言,微微一愣,隨即惱羞成怒的吼道:“柳如風你等著吧……”話到這裏,嘎然而止。聽著電話中傳來的忙音,我有些擔心父母和弟弟的安危,想了想,覺得很有必要讓家人暫避風頭,以防不測。

    隨後,我撥通了陳大壯的號碼,在電話裏,我簡單的敘述了一下情況,並告知他父親受傷,弟弟出車禍的詳情,最後提出讓他幫我護送父母,弟弟,去北京投靠我表叔。陳大壯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我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麽,但我不能告訴他。一來,我沒有證據直接證明李建設買兇傷人,就算有證據,也沒用,衙門八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我一個升鬥小民,如何鬥的過財大氣粗的李建設。

    二來,陳大壯雖說是刑警隊長,可官並不大,就算我說出來,他也幫不了什麽忙。

    更何況,還有至關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我已經準備對李建設下手,所以更不能讓他知道我跟李建設有仇,免得他夾在中間難做。

    交代完所有的問題之後,我掛掉電話,朝門外走去,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九哥的聲音:“李建設對你弟弟下手了?”

    我停下腳步,緩緩的轉過身去,由於一時間莫不清楚九哥的用意所在,我隻得老老實實的點點頭。九哥見我點頭確認,眉頭微微一皺,再次問道:“你動了殺機?”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反問道:“怎麽?你想阻止我?”

    “阻止你?怎麽會呢!”九哥搖搖頭,輕歎一聲道:“兄弟,作法害人的後果很嚴重,你要三思!”他頓了頓,轉頭望了我一眼,道:“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幫你一把吧!”

    “幫我?”我頗為意外的望了九哥一眼,九哥點點頭,輕聲道:“我有幾個跑江湖的朋友,讓他們去警告一下李建設想必沒有問題。”

    江湖事,江湖了!他的意思我懂,無非是讓那些亡命之徒,去威脅一下李建設讓他就此罷手。方法雖是可行,但我誌不在此,現下我要的不是息事寧人,而是李建設的命。在父親受傷,弟弟生死未卜的情況下,我要和李建設握手言和,豈不是愧為人子,羞為長兄。

    有仇不報,不是我的性格!

    不過,九哥既然出於一片好心,我也不便惡語相加。當下,抱拳為禮,輕聲道:“謝了九哥,我的事,自己會想辦法。”九哥見我不領情,搖了搖頭,走出了院落。站在一旁的李科長聽著我和九哥的對話,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忍住:“柳師傅,我有一個同學在省公安廳工作,要不我幫你打個電話,讓他出個麵!”

    “省公安廳?”我搖了搖頭,直接否定了李科長的建議,他的同學在江蘇省公安廳,而我的老家是安徽的,兩者相隔甚遠,能不能幫上忙,還兩說。就算能幫上忙,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錢,而我又是一個窮人,這個提議明顯不靠譜。

    更何況,報仇這種事,我不願意假手他人,不要說他一個普通人,就是九哥,我也不想他參入其中。

    考慮到現下時間已晚,又身處郊區,打車明顯不便,我決定讓李科長送我去火車站。不曾想,我這個請求剛剛提出,站在院外的九哥便發話了:“還是我送你去車站吧,我剛好迴家順道捎你一程。”送我是由頭,有話對我說是真,這一點我心理非常清楚。

    不過,我也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坐上車後,一切如我所料,九哥開始說話了:“我知道勸不住你,你我兄弟一場,我不希望你淪為邪道,承受作法帶來的後果。”

    聽到邪道二字,我眉頭微微一皺,九哥見此,連忙轉移話題:“勸慰的話我就不說了,你也聽不進去。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報仇我不阻攔你。但……”他頓了頓,臉色陡然一變,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隻能誅殺首惡,不得連累無辜,否則的話……”說到這裏,他的聲音嘎然而至。

    話雖未說完,但意思我懂,無非是想說,倘若我一意孤行,濫殺無辜,必定會被正義之士剿滅。我點點頭,道:“我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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