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人,令郎說林漢收了蔡家的好處,你可有真憑實據?”


    黃觀淡淡道:“假如有證據就交給本官,雖然本官僅僅是戶部侍郎,但也能與皇上說得上話。”


    “你也知道,皇上是何等的痛恨貪官,倘若事實真是如此,他林漢免不了一個剝皮實草的下場。”


    聽到“剝皮實草”四個字,吳德不由打了個冷顫。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被剝皮實草,遊街示眾的下場。


    “大人,下官苦啊!”


    吳德幾乎是帶著哭腔道:“下官如今在濠州幾乎已經成了光杆知府,手底下的主簿、典使、捕頭,甚至是那些捕快都投靠到了林漢麾下。”


    “就算下官想查也無能為力呀!”


    “砰”


    黃觀將茶盞重重地摔在案牘上。


    “這個林漢究竟想要做什麽,竟然敢如此的藐視上官?”


    黃觀咬牙切齒道:“光憑這一點,本官就要參他一個藐視上官之罪!”


    聞言,吳德頓時大喜,急忙從袖籠裏取出一個卷軸。


    “大人,下官聽說你酷愛書法,並且造詣很深。”


    吳德笑眯眯道:“下官近日剛剛收到一副張旭的狂草,但下官眼拙又怕是贗品,還請大人幫忙品鑒品鑒。”


    聞言,黃觀眼睛頓時瞪得老大。


    張旭可是書法界的一大奇才,自創了狂草書法,被譽為狂神,但他的真跡卻很少在市麵上流傳。


    如今吳德竟然得到了張旭的書法,對於酷愛書法的黃觀可是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快,快給本官瞧瞧!”


    黃觀迫不及待的對吳德說道。


    吳德不慌不忙的將卷軸打開,瞬間一張書法字帖印入黃觀的眼簾。


    當他看清字帖上的內容時,頓時不由長籲了口氣。


    我滴個乖乖,這哪裏是贗品,分明就是張旭的真跡《肚痛貼》。


    此帖用筆頓挫使婉轉,剛柔相濟,千變萬化,神采飄逸。


    雖然此帖僅有三十個字,但卻寫的洋洋灑灑,一氣貫成,氣韻天然生成。


    張旭的狂草頗具特點,其一為狂,寫起來一氣貫成,保持一種氣勢,看上去滿眼都是意境。


    其二為奇怪、變態,如雲遊千萬朵,變化莫測,下筆結體,不易捉摸。


    其三為可畏,可畏不是可悅、可媚,擯棄妍美,纖弱的病態,使人產生一種泰山壓頂之感。


    張旭的書法雖狂、雖草,但卻不失法度,一點一劃皆有規矩。


    因為張旭還擅寫楷書,因此黃山穀譽其楷書為“唐人正書無有人出其右者”。


    黃觀眼皮狂跳,越看越是欣喜。


    這個吳德還真是一個草包,竟然不識眼前的金鑲玉。


    他一直想要得到張旭的真跡而不可得,如今張旭的真跡已然出現在他眼前,心中瞬間充滿了貪欲。


    隻見黃觀眼珠一轉,頓時便計上心來。


    “這並不是張旭的真跡,僅僅是後人臨摹的贗品而已!”


    黃觀坐迴椅子上,斜睨著那副張旭的《肚痛貼》,恨不得此時就將其收起來。


    “啊?”


    聞言,吳德頓時大驚失色。


    “怎麽會這樣?”


    “狗一樣的東西,竟然敢用贗品糊弄本官!”


    吳德說著一把抓起了字帖就要撕了。


    “等等!”


    眼看著吳德就要撕毀字帖,黃觀急忙阻止道:“吳大人,雖然這幅字帖是贗品,但也有頗高的造詣,毀了未免有些可惜。”


    “不如本官出銀子將其買下,也借鑒一下此種寫法。”


    黃觀是真怕吳德撕了這幅字帖,倘若吳德真的因為自己一句話而撕了字帖,那他黃觀就是千古罪人。


    “黃大人,這是贗品,如果大人真想要張旭的字帖,下官想盡一切辦法都要為大人尋來真跡。”


    吳德哪裏會不知道黃觀的想法。


    他與黃觀相交已久,黃觀的為人他很了解。


    而且這幅字帖分明就是張旭的真跡,他又豈會不知。


    況且他正是想要用這幅字帖收買黃觀而已,不過這也正合他的心意。


    “這幅就好,本官很是喜歡。”


    黃觀再次將目光放在字帖上麵。


    “既然如此,那下官就將字帖送給大人了。”


    吳德肉疼的說道。


    “如此就多謝吳大人了。”


    黃觀說著已經迫不及待的將字帖卷起收了起來。


    “時辰也不早了,咱們也該去會一會那個府丞大人了。”


    收起字帖後,黃觀對吳德說道。


    府衙大堂。


    黃觀坐在正大光明匾額下的椅子上,神色嚴肅。


    吳德也坐在下方,眼睛看著大堂外麵。


    一眾衙役分列兩旁,個個神色肅穆。


    時間不大,林漢與沈浪在幾名捕快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下官濠州府丞林漢見過侍郎大人,見過知府大人!”


    “學生沈浪見過二位大人!”


    沈浪也學著林漢的模樣對黃觀與吳德抱拳行禮。


    黃觀鄙夷的看著林漢,對於沈浪卻根本就沒正眼相待,仿佛沈浪就是空氣一般。


    “你就是新任濠州府丞林漢?”


    黃觀不鹹不淡的問道。


    “正是下官!”


    林漢不卑不亢道。


    “好你個林漢,你可知罪?”


    突然,黃觀拔高了聲音。


    “下官不知,還請侍郎大人明示。”


    林漢皺眉看著黃觀。


    “林漢,你勿要揣著明白裝糊塗。”


    黃觀怒道:“你初到任便拉攏各級官吏,孤立你的上官吳知府。”


    “而且還與低賤的商戶勾勾搭搭,難道你忘了皇上他老人家所定的國策嗎?”


    聞言,林漢微微一愣,他沒想到這黃觀竟然是為了此事而來。


    他之前得到的消息是黃觀要見提煉精鹽之人,因此便興衝衝的將沈浪帶了過來。


    沒想到這黃觀竟然不說正事,反而是在向自己問罪。


    “不知黃大人身居何職?”


    林漢並未迴答黃觀的問話,而是反問道。


    黃觀得意道:“本官現居戶部左侍郎。”


    “原來是戶部左侍郎。”


    林漢漫不經心道:“既然大人是戶部侍郎,為何會向下官問罪?”


    “就算要問罪也應該是吏部、刑部與三法司的權力,你戶部何時代替了吏部、刑部與三法司?”


    “你……………”


    黃觀被林漢懟的啞口無言,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聽到林漢的話,沈浪差點兒笑出聲來,他沒想到這林漢竟然會有如此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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