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


    至於小寺小廟什麽的,一年到頭,除了方圓幾十公裏的人,都沒人來的那種,自然收入上,就會下降一些。


    不要以為和尚就不需要花錢。


    修寺廟,塑金身,點燈通電,弘揚佛法,哪一項不需要開支,佛祖可不會管這些花銷。


    至於搞文化產業化,那是另外一套東西,展開講的話,最少也得帶幾萬字出去了。


    就不在這兒睡了,以後有免費章節再說吧。


    感興趣的,可以去查查少林寺的商業化,目前來說,做的是最成功的。


    扯迴來……


    “你得讓他們覺得,學的東西真的有用才行,得有切切實實的利益驅使,不怕他們不上心。”


    賈環就差耳提麵命了。


    手底下這些人,目前來看,忠心程度是夠了,但能力上欠缺一些。


    不過短時間內也沒有什麽好辦法。


    領導力這種東西,可以是先天的,有些人隻要一說話,大家好像都得聽那樣。


    有些人的領導力,可以是後天培養的。


    畢竟全都寄托在先天的頭上,老天爺也忙不過來,給大家點上天賦什麽的。


    還是給留個口子,自己學習奮鬥去吧。


    “你已經是個領頭之人了,不能什麽事情,都想著親力親為。”


    “像後街項目的那種做法,已經不適合現在的實際情況了,有些事情不存在的搏的空間,得按部就班來。”


    “事先要做好規劃,同時製定與之相配套的規章製度,賞罰分明才能帶好團隊,調動下麵人的積極性。”


    賈芸麵帶感激,知道賈環這是在提點自己。


    大小的生長環境,以及成長到現在的經曆,決定了此時此刻的自己。


    能幹什麽,不能幹什麽,都已經根據前置的條件決定好了,根本沒留下可以掙紮的餘地。


    人定勝天這種話,聽聽就算了,不要太放在心上。


    蜜汁自信,到最後隻能害了自己。


    賈環也就稍微提點兩句,就沒有多說了,話太多太密,顯得整個人都油膩了。


    能不能成,還是看自己吧。


    ……


    寧壽宮。


    雍治正在跟太上皇匯報工作。


    在得到了充分的自主權之後,雍治反而變得有些畏首畏尾了。


    就跟學車差不多。


    在駕校苦練技術,被教練多番摧殘之後,恨不能來個火箭都能開上天。


    但真等到拿到本之後,開始上路,尤其是開始上高速,還是希望旁邊能有個老司機,可以稍微提點下自己。


    雍治來匯報的內容很簡單,就是戶部上個月,多收了一筆銀子,也沒多少,三十六萬。


    說是皇家票號轉過來的商稅。


    這些日子,雍治被督察院的禦史,攪和的是寢食難安。


    也就是這件事兒,才讓雍治從煩惱中,稍微解脫了一小會兒。


    “你瞧出了什麽沒有?”


    太上皇隻是簡單掃了一眼送過來的折子,都沒仔細看。


    皇家票號收了多少稅,新開了多少賬戶,都有一份詳細的清單,早就呈上來了。


    聽出了太上皇語氣有點不大對,雍治也意識到,裏麵肯定有問題。


    隻是到底是什麽問題,有點百思不得其解。


    按說戶部多收了銀子,朝廷財政富裕了,當皇帝的,就能稍微寬鬆一點。


    不過看太上皇這態度,不大像是聽聞喜訊,該有的反應。


    “請父皇明示。”


    想不明白,幹脆就不要想了。


    雍治這些年,也沒少聽太上皇教訓,再多聽一次也無妨。


    “你難道就沒想過,這些銀子是怎麽來的,之前是怎麽沒的?”


    太上皇語氣不善,感覺有點想殺人。


    雍治經過這一提點,也幡然醒悟。


    相較於怎麽來的,雍治明顯更關心銀子是怎麽沒的。


    前些年,戶部在太上皇的默許之下,一直都在忠順王的勢力範圍之內。


    所以雍治貴為皇帝,卻沒有實現財務獨立,不得不說,也是一種悲哀。


    想要搞點銀子,都隻能從別的地方想法子。


    比如讓林如海占了巡鹽禦史的缺,暗地裏就沒有少往宮裏送銀子。


    恨人有,恨己無,是人之天性。


    “想明白了?”太上皇問道。


    看雍治的反應就知道了,臉一會青,一會白的,典型的氣大傷身。


    “朝廷給的俸祿雖然不高,但加上火耗,冰敬炭敬什麽的,一個朝廷官員,每年的收入著實是不少了。”


    “更何況,他們家裏的田,還不需要繳納賦稅,怎麽有些人就這麽不知足?”


    在沒有登基之前,雍治也是個憤青,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阻礙了雍治繼續往上走的可能。


    大秦到了第三代,更多需要的是穩定的架構體係,而不是勇於開創的先鋒。


    治大國如烹小鮮,沒有到了危急存亡的時刻,誰也不想大動幹戈。


    “你說說這天下,到底是誰的天下?”


    太上皇到底是老道一些,直接點出了問題的關鍵。


    本來其實也沒有意識到這裏麵的區別,畢竟往前數上千年,都是家天下。


    對於這個問題,不是沒有人想過,隻是沒有占據主流罷了。


    “誰的天下?”


    雍治顯然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皇位是白得來的,登基之後,就忙著跟忠順王鬥法,你來我往,一直搞了這麽多年。


    關鍵是,還沒有搞出個結果,突然局勢就發生了劇變。


    太上皇要直接放手了,雍治就很不適應,已經這些日子,都還沒徹底反應過來。


    “自然是咱們家的天下。”雍治沒仔細想,直接脫口而出。


    “那你還指望著他們,能夠盡心盡力,不辭勞苦,而且還不貪銀子?”


    本來嘛,就都是打工人,一分耕耘一分收獲的事兒,非得搞得那麽複雜。


    都當上皇帝了,竟然還想白嫖,就很離譜。


    等江山易主的時候,也不過就是公司換個老板,繼續打工搬磚就是了。


    這應該是大部分人的主流觀念。


    都說半部論語治天下,都是扯淡的,誰信誰完蛋。


    “想明白了嗎?”


    太上皇也不想接這個茬,隻是年歲畢竟已經上來了,皇帝登基也有些年頭了,卻一直沒有長進,這就比較要命了。


    至於後備人選,基本上就隻能是忠順王了。


    比雍治還特麽的扯淡,一個比一個拉胯,萬一搞出了事情,還得自己出來處理這個爛攤子。


    太上皇也是命苦。


    在賈環看來,其實都是太上皇自找的。


    整天猜忌這個,猜忌那個。


    不管做什麽事情,都想著防一手,防的還都是自己的兒子,就很傻悲……


    “賈家的事情,不要再拖了,你想拿老六,給你兒子頂缸的事情,真以為沒其他人知道。”


    “朝廷多收了那麽多銀子,都是賈環的功勞,你得給人家個交代。”


    “還有戶部的右侍郎不是已經空出來了嗎?”


    “讓你那便宜老丈杆子補上去吧,也算是你送了個人情。”


    太上皇一下子交代了許多事情,基本上都跟賈家有關係。


    雍治也聽明白了,合著自己這段時間做的事情,都落在人家眼裏了。


    簡直就是個笑話!


    丟人丟大發了!


    有點羞愧,也有點憤怒,到底還是沒有把臉憋的通紅。


    “是,兒子迴去就安排。”


    整體而言,態度還是比較恭敬。


    論起處理朝政來,基本的業務能力可能有,但論起洞察人心,雍治還差的有點遠。


    “朕歲數大了,你的路還很長,不能事事都指望著朕來給你收拾。”


    “什麽人能用,什麽人不能用,什麽人能大用,你心裏都得有數。”


    “本來林如海,是朕給你留的股肱之臣,和你年歲也比較相仿,小你幾歲正好合適。”


    “你非得把人派到江南那個爛攤子裏撈銀子,結果怎麽樣,把人給弄死了,你現在還有合適的人用嗎?”


    說起這個太上皇就有點來氣。


    當領導的,尤其是高級領導,最重要的工作,其實已經不再是各處滅火,或者盯盯進度了。


    具體的事情,應該有相應的人去做,凡事事必躬親,是一種失敗的表現。


    雍治心裏肯定是不服氣的,當皇帝的沒有財權,還當個屁。


    沒銀子什麽事兒都做不了,連放屁都不響。


    不過這話肯定不能說,最起碼不能在這種情況下說。


    轉念一想,忽然想到了什麽。


    “父皇您的意思,還是得拉攏賈家?”


    雍治有點不太敢相信,繞了這麽大一圈之後,還是繞到了賈家的頭上。


    太上皇沒有說話,沉默代表了一切。


    林如海是探花不錯,祖上也是三代列侯,不過說白了也就是個人能力稍強一些。


    並沒有到完全不可替代的地步。


    想來想去,雍治還是隻能想到賈家,畢竟林如海是榮國府家的女婿。


    “賈家有這麽大的影響力嗎?”


    雍治就不明白了,之前賈家是那副德行,根本就沒有一個能扛事兒的,眼看著就要沒落了。


    怎麽就突然如此重要起來?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所以有疑問也是正常的。”


    “賈家的影響力,並不是實力本身,而在於人心的向背。”


    “一門雙國公,並不是說賈家的功勞,隻能封兩個國公,而是異姓王太顯眼了,尤其還是兩個。”


    “所以賈源和賈演,就放棄了異姓王,高祖為了保全賈家,也就同意了。”


    裏麵的典故,要不是太上皇經曆過,也不太敢相信。


    雍治也反應過來:“所以賈家的國公府,才跟其他幾家不太一樣,禦賜的牌匾,也比別人家更顯榮耀?”


    已有兒孫承福德,至今黎庶念榮寧。


    就算是禦筆欽賜,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夠承受的起的。


    “賈家的事情很複雜,要是後繼無人的話,肯定也就沒落了,不需要兩代人的功夫,就可以除名了。”


    “但凡有一個有點出息的,就很容易獲得廣泛的認可,這是一種來自武勳集團內部的認可,就是為了防備對皇家的不信任。”


    政治就是一場永不停息的博弈。


    當皇帝,肯定是個高風險的職業,但還是有很多人求而不得,就是權利的魅力。


    至於武勳,在某種程度上,也是類似的心態。


    給皇家賣命是肯定的,不然的話,爵位從哪裏來,怎麽往上升,都是問題。


    在賣命的同時,也得留著後手,不能真的把命給賣了。


    不是說值還是不值的問題。


    主要把命真的賣了,換到手的東西,爵位也好,銀子也好,不一定有活下來掙的多。


    做生意嘛,基本的投入產出,還是要算一算的,不寒磣~


    大家都明白,單獨麵對皇家的時候,武勳基本上沒啥發言權。


    甚至就不用麵對皇上。


    隻要皇上把文官集團調動起來,就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對武勳集團進行徹底的壓製。


    打仗也好,練兵也罷,首先得有人,其次得有軍餉。


    這兩項重要的權利,武勳集團並沒有能夠徹底掌握。


    說白了,還是直接受到兵部的直接鉗製,以及戶部的間接鉗製。


    真需要打仗的時候,皇帝自然需要倚仗武勳出力。


    但等到沒仗可打,或者說沒有大仗可打的時候,武勳就沒有那麽重要了,受到打壓實屬正常操作。


    這時候,武勳集團,就需要抱團,團結起來抵抗來自文官集團的壓力。


    利益這種玩意兒,從來都是從鬥爭中得來的,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有人會主動送上門來。


    然而想要團結起來,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帶兵打仗的,有幾個是沒脾氣的,本來嘛,武勳內部就有著不小的紛爭。


    甚至有些互相還結著仇,往外還得統一下口徑,協調起來就很麻煩。


    非得需要一個強力人物出麵才行。


    不然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把大家捏合到一塊。


    都打著自己的小算盤,那還得了,頃刻間小團體就垮了。


    賈家扮演的,就是這個角色。


    能有這個地位,肯定不是單純的恩義基礎,或者一門雙公的朝廷地位那麽簡單。


    必須得綜合起來,恩威並施。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


    太上皇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才起了防備之心,所以才會就手把賈家給收拾了。


    朝廷不允許那麽牛逼的人存在。


    沒仗打了,賈家人也就沒有那麽大的作用了,此時不除,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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