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那就將錯就錯吧


    是夜,鎮國公牛府。


    人都散了,牛犇也沒有瀟灑太久。


    青樓這地方,說白了還是比較適合搞團建。


    要是一個人去玩的話,還不如包養個外室。


    牛犇有點微醺,剛一進家門,就看到他爹牛繼宗,在正堂上坐著,手裏拄著單支的硬鞭。


    這玩意兒跟鐧差不多,不同之處就在於,硬鞭的話,可單可雙。


    而鐧的話,一般都是成對出現。


    銅鐵合金硬鞭可比木棍好用多了,詳情可以諮詢一下,打鐵棍子醫院捅主任,能了解到不一樣的世界!


    扯迴來……


    牛犇見到他爹,以及他爹手裏的裝備之後,微醺的醉意,瞬間就清醒了一大半。


    要不是還有點站不穩,都看不出來喝過酒。


    “說說吧,把家裏的金子,都弄到哪去了?”


    話說牛繼宗問話的時候,還是麵帶微笑的。


    不過在牛犇看來,卻像是看到了死亡的信號。


    捋了捋口條,小心翼翼從懷裏把錦囊拿了出來,道:“聽聞京城最近,皇家票號的一些銀票,已經炒到了三倍價。”


    “兒子正好遇上了,價錢也合適,就讓牛二迴來取了銀子。”


    說完把錦囊裏的銀票拿出來,輕輕地放在了牛繼宗旁邊的桌子上,然後又輕輕地退迴了原位。


    牛繼宗把硬鞭放到了桌子上,拿起銀票點了點,有點氣笑了,道:“你就沒想過,事先迴來問問你老子?”


    牛犇有點不好意思,摸摸頭,笑道:“當時不是覺得,機不可失嘛,所以就當機立斷了。”


    “要是稍微猶豫的話,銀票就被張廷爵那小子搶走了。”


    說著說著,牛犇後麵還理直氣壯了起來。


    牛繼宗一拍桌子,厲聲道:“你就沒有想過,皇家票號這些所謂的銀票,根本不值那麽多銀子?”


    和牛犇眼裏透著清澈的愚蠢不一樣,牛繼宗可是朝堂江湖的老紅棍了。


    京城最近泛起的流言,牛繼宗自然也聽說了。


    跟大多數人不一樣的是,所謂的編號6和8開頭的銀票,具有重大的附加價值,這事兒牛繼宗壓根就不相信。


    當然事實上,這也不可能是真的。


    牛犇也反應過來了,腎上腺素一下子就飆上來了,額頭也開始微微出汗,聲音有點顫抖,道:“老爹,你的意思是,有人做局?”


    能想到這一層,牛繼宗也還算是欣慰,銀子丟了就丟了,大不了再掙就是了。


    隻要牛犇的腦子還在,問題就不大。


    祖宗的基業就不會丟,不然的話,就萬事休矣。


    牛繼宗道:“眼下最重要的問題,就是要搞清楚,做局的一方,是專門針對咱們牛家,還是就是為了銀票。”


    牛家又不是什麽小門小戶,在京城這地方,也是能排上號的,家產頗豐,有人惦記也很正常。


    不要忘了,張某科兜裏,就那麽幾個散碎銀兩,都能被人盯上,連續做了多年的局,更何況牛家,那也算是富得流油。


    “說說你的想法。”牛繼宗道。


    牛犇想了想道:“應該不是衝著咱們家來的,有能力在京城搞出那麽大的聲勢的人,肯定不是什麽易於之輩。”


    “就憑到了現在朝廷和順天府都沒有什麽反應來看,這背後肯定是有人支持的。”


    “如果想要對咱們家出手的話,完全沒有必要繞那麽大一個彎子,就為了那麽點銀子?”


    不得不說,沒有上頭的牛犇,還是有點腦子的。


    雖然搞不清楚,到底具體是怎麽為了銀票,但是總共就兩個選項,換個思路排除一下還是會的。


    牛繼宗點點頭,對於這個結論,顯然是認可的。


    牛犇追問道:“但是這麽操縱銀票的價格,到底有什麽好處,兒子實在是沒看明白?”


    “畢竟皇家票號,也不可能趁這個機會,多印幾張拿出來賣吧?”


    賈環做的是銀行業的生意,你見過哪家銀行,靠著賣紀念幣能活著,還是得迴歸到主營業務上來。


    牛繼宗其實也想明白了,涉及到此次事件,有兩個人的態度最為關鍵。


    一個是太上皇,最開始的謠言,都是跟太上皇有關係,要是沒有得到默許的話,牛繼宗打死都不信。


    另一個就是賈環了,銀票掌握在皇家票號的手裏,而賈環掌握著皇家票號,鬧出了這麽大的噱頭,受益最多的,無疑就是皇家票號。


    按照誰受益,就是誰幹的原則,賈環肯定脫不開幹係。


    思路要是按照這個方向捋的話,目標也就很明顯了,就是忠順王。


    想清楚來龍去脈之後,牛繼宗都忍不住在心裏罵娘了,太操蛋了,怎麽自己家就卷到這破事兒裏來了。


    想脫身恐怕已經不可能了,為今之計,隻能是將計就計。


    囑咐牛犇道:“其他的你不用管太多,既然有人想要抬高價格,你就配合一下,放出風聲,想要繼續高價買進。”


    “府裏還有幾萬兩銀子閑著,你先拿去用,注意控製一下數量。”


    “等價格再翻一番之後,就可以考慮慢慢出手了。”


    大方向牛繼宗是定下了,具體交給牛犇去執行。


    朝堂上的事情,小牛還是嫩點,但是炒個銀票,問題不是很大。


    牛犇也就沒多問了,有銀子花,還是幾萬兩銀子,手頭從來就沒這麽寬裕過。


    心裏已經盤算開了,自然是想要慶祝一番,小張同學簡直就是天降福星,還有倪二,就是個財神,都得請上。


    順便還可以談談業務,放消息和收銀票,一舉兩得,都搞定了。


    牛繼宗看著一臉春風蕩漾的牛犇,本來想說點什麽,但是轉念想了想,還是沒說出口。


    都是年輕時候過來的,牛犇都不用撅屁股,牛繼宗都能想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隻是武勳家族培養子弟的方式,還是跟文官家族,有很大的區別。


    武勳不需要參加科舉,父死子繼就行了,所以年輕的時候,也沒太多的正事兒。


    隻要能練好武藝,能帶兵打仗,其他問題都不大。


    早點見識見識花花世界也好,省得將來緊要關頭,再中了別人的圈套,獨當一麵的情況下,可沒有人能再兜底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倪二帶著手下,壓著馬車上的黃金,來到了皇家票號的花街分號。


    賈薔和賈芸正坐在後堂喝茶閑聊,等著外麵的消息。


    交割完畢之後,自有人引著倪二來到了後堂,一見麵就先行了個禮。


    所謂的江湖大佬,在賈家這種世家豪門麵前,連個弟中弟都算不上,還是老老實實伏低做小來得安穩。


    賈芸倒也沒有拿大,笑道:“趕緊起來吧,又沒有外人。”


    “這是皇家票號的掌櫃的,我們家東府的薔哥兒。”


    倪二又站好,拱手行了個禮,道:“薔爺好!”


    賈家的序齒比較複雜,倪二一個外人哪裏搞得清楚。


    除了大臉寶和賈璉都是行二,賈環行三,其他的,也就賈蓉的序齒好記一些。


    反正稱一聲爺,總歸是沒問題的。


    倪二識趣,賈薔也沒有擺譜,笑道:“坐下吧,不用多禮,差事辦的不錯,以後見麵的機會還多,可以隨意一點。”


    倪二連道不敢,還是賈芸開口之後,才坐下來。


    立場擺的很清楚。


    賈薔轉頭和賈芸對視了一眼,讚賞之意溢於言表。


    人在江湖飄,太多人拿捏不住做人做事的分寸了,很容易就飄了,反倒顯得尤二這種人,尤為難得。


    待倪二喝口茶,緩了一下之後,賈芸才囑咐道:“以後這邊的事情,你就直接跟薔哥兒稟報就行了,我那邊也是一堆事兒,忒忙。”


    事情有點出乎倪二的意料,猛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不待倪二說什麽,賈芸繼續道:“你不要有其他的想法,都是在為賈家出力,三叔那邊都會知道,絕對不會虧待你。”


    “我這次過來,一方麵是來交代清楚,另一方麵也是想來看看你第一次出手,幹的怎麽樣。”


    “成果斐然,可喜可賀!”


    賈環在規劃各條事業線的時候,就已經進行了分工。


    每條線都有自己對應的負責人,相互聯係,搞搞合作是沒問題,但是業務上絕對不能交叉,不然肯定要出問題。


    賈芸也是為了避嫌,票號這邊的事兒,能不摻和,就不摻和了。


    尤其最近一段時日,賈芸和雷金玉的弟子們在一起,研究高層樓房的建築方案,日以繼夜,就差住在一起了。


    交代完之後,賈芸起身拍了拍倪二的肩膀,然後和聲道:“好好幹,總是在街上混,又沒有什麽保障,抓住這次機會,也給家人多謀一條出路。”


    這也算是肺腑之言了,賈芸和倪二也算是相識於微末之時,平日裏倪二就幫助賈芸頗多,借銀子而且還不收利息,也是常有的事。


    倪二固然有看中賈芸是賈家旁係子弟身份的意思,但是也不妨礙其是個豪爽之人。


    賈芸感念頗深,能有機會幫一把,自然是不遺餘力。


    在賈芸離開之後,賈薔才道:“接下來還得麻煩倪二爺,除了把今晚上的事情,傳遍京城之外。”


    “還得同時放出風聲,說是張閣老家的少公子,想要求購編號6和8開頭的銀票,把價錢開到三萬兩銀子以上。”


    倪二自是起身應下,不過思考了一下,道:“這事兒得張公子那邊也得托底才行,不然的話,很容易就穿幫了。”


    賈薔道:“這個不用你管,自然會有人提前打招唿。”


    “眼下最關鍵的問題,就是繼續做高銀票的價格,有人要出手的話,就先收迴來,銀子不夠的話,可以從票號支。”


    大體上的套路,經過了賈環的點撥之後,賈薔已經基本摸透了。


    絕大部分的6或者8開頭的銀票,其實都在皇家票號的手裏,說的直白一點,就是己方已經控製住了貨源。


    隻要價格能坐上去,就代表著手裏的資產在增值。


    至於外麵還流通的,隻占了極小的一部分,還有一些在戶部銀庫裏存著,一般人也不敢動。


    雍治也正派人盯著,就等人伸手了。


    倪二自然無二話,接了差事就要迴去操辦起來。


    賈薔攔了一下,從袖筒裏抽出了五百兩銀子,道:“這是給你的跑腿費,你下麵也有人等著開工吃飯,就不要多推辭了。”


    “另外還是要注意自身安全,身邊多帶兩個人,京城很快就不太平了。”


    經過了連續幾日的推高之後,編號6和8開頭的銀票,終於站上了三倍半的高位。


    原本朝廷開薪資的時候,本來應該領到銀票的在京官吏們,終於坐不住了。


    開始三三兩兩糾結在一起,討論起應對之策。


    畢竟當時是忠順王府的人,在戶部右侍郎年功福的陪同下,把皇家票號的銀票都收走了。


    總數差不多十五萬兩,按照現在三倍半的倍數來算的話,忠順王府一下子就賺了將近四十萬兩。


    也就是大家血虧了四十萬兩銀子,感覺心頭都在流血!


    當然這不是最關鍵的,畢竟上麵的大佬們,比如內閣大學士,六部尚書之類的,加起來一個月才有多少薪俸。


    大頭其實還是底下的人,每個人分的少,但是架不住人多。


    而且跟大佬們的收入構成不一樣,每個月的薪俸,占了他們收入的絕對大頭。


    突然虧了兩倍半,誰也接受不了,迴家婆娘都不讓上床。


    沒兩日功夫,事情終於發酵到了轉折點。


    月中,朝廷慣例早朝。


    倒不是雍治想要偷懶,而是太上皇之前定下的規矩。


    打仗打習慣了,不喜歡每天坐在上麵聽匯報,下麵幾十上百人站著。


    反而更加習慣開小會,決策高效,也能在最大程度上避免決策失誤。


    但是下麵人又不能不見,缺乏上下溝通的渠道,也容易出問題,所以就定下了月初和月中,兩次大朝的定例。


    和往常的大朝不一樣,平日裏經常請病假的四王八公們,除了賈家的兩門,以及還在守製的繕國公府的世襲一等子石光珠不在,其他的全都到齊了。


    尤其是北靜王水溶,這個一年到頭缺勤二十次的王爺,竟然也到了。


    大朝還沒開始,氣氛就已經有一些波譎雲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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