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倒是沒有想到,裏麵還有那麽多彎彎繞的地方。


    一般而言,出過進士的家庭,晚輩們再考的話,考中的概率,都要比沒有出過進士的人家要高上很多。


    差距主要就是體現在經驗的傳承上。


    按照非常傳統的觀念,財不露白隻是最基本的為人處世的準則。


    像是科舉技巧這種天級上階的功法,基本上都可以作為傳家之寶,世代保密傳承下來。


    賈家的門楣出身倒是不錯,但是三代人也隻出過一位正經八百的進士,那就是賈敬。


    這位老人家,現在還在郊區修仙問道,連自己家的兒子都懶得管教,更談不上指點賈環考試了……


    所以,賈環搞不清楚裏麵的內幕,到也很正常。


    好在有林姐姐……


    林黛玉思索了一下繼續道:“按照朝廷往年的慣例,負責順天府鄉試的學政,一般都是文臣清流之中的佼佼者,或者翰林院中的學士。”


    “這些官員都是有數的,舅舅肯定都知道,你問一下就能清楚個大概。”


    “不過無論是什麽樣的手段,都隻能作為輔助,歸根到底還得是讀書文章紮實。”


    能有個學習好的同學指點一下,賈環瞬間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之前雖然也在用功,但總有一種盲人摸象迷茫,隻能從基礎知識和認識的層麵,來進行漫無邊際的學習。


    也得虧是讀書的效率高,一力破十會,才能夠有一點收獲。


    現在林黛玉指明了方向之後,接下來就容易多了。


    賈環感激道:“多謝林姐姐指點,小生銘感五內。”


    “要不是今天聽你主動提起,我還竟不知道,林姐姐居然還懂得這些。”


    “我不過也就小時候,偶然間聽父親提起過一鱗半爪罷了,無意間記了下來,沒想到還真的排上了用場。”林黛玉還是有點內向,即便是別人的誇獎和讚賞,看起來還是有點害羞。


    停頓了一下,林黛玉繼續補充道:“環兒,如果你要是真的準備開春之後,三四月份就要下場的話,最好還是能請一位科場的前輩,多多指點一下。”


    “這樣的話,等到了科場之上的時候,就能提前占據不小的優勢。”


    “即便是這樣,也已經很難得了,老爺都沒有這麽詳細的提點我。”賈環笑道。


    其實林黛玉的意思,賈環也明白。


    科舉考試是一種選拔性的考試,像是高考公考一樣,而不是通過性的考試,比如大部分的從業資格類的考試。


    凡是選拔類型的考試,無論分數是高還是低,有一定的意義,但並不是決定的因素。


    真正影響最後結果的唯一標準,其實就是排名。


    每年科舉考試,有多少人能夠通過,大抵都有一個定數。


    隻要是排名在前,在前百分之五或者前百分之十,就算是過關了。


    所以,聽完林黛玉的建議,賈環瞬間就想到了兩個人,其中一個自己今晚就可以見到。


    賈環稍微整理了一下書案,笑道:“我如今也不過就是把四書五經都記熟了,文章卻還不曾正經寫過幾篇,馬上就要進國子監了,希望能夠在這方麵有所突破。”


    也就是林黛玉懂這個,所以賈環才想要多分享一些。


    既能夠相互交流,多獲取一點經驗,又可以有個共同話題,可以坐而論道,何樂而不為。


    林黛玉有點驚訝道:“環兒,你就準備三四月時間,然後就下場了?”


    科舉讀書的辛苦,林黛玉雖然沒有經曆過,但是多少也聽說過一些。


    所謂寒窗十年,其實是一種非常真實的寫照,而不是誇張的修辭。


    賈環笑著安慰道:“林姐姐不用擔心,我記熟這些四書五經,也不過就是一兩月的功夫,還有三四個月,時間已經很夠用了。”


    倒不是賈環不知謙虛,而是實在沒必要凡爾賽。


    記憶力好這種事情,對於科舉考試簡直就是作弊的神器。


    隻要但凡還有點腦子,理解能力保持正常水準的話,每天就算是背下來三篇文章,三個月也有三百篇了。


    更何況,讀背一遍又不是寫一遍,根本花不了多長的時間。


    林黛玉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能讚賞道:“環兒,你還真是天賦異稟。”


    詞倒是個好詞,隻是賈環聽到了天賦異稟之後,還是身體感到微微一熱,尤其是看到林黛玉眉目含情的眼神之後……


    不能怪賈環多想,而是許多的成語確實被玩壞了……


    比如光陰似箭……


    再比如歸根到底……


    簡直不能直視……


    林黛玉倒是不懂得那麽多,隻是被賈環熾熱的眼神,看的心裏有點躁動、


    稍微平複一下波動的內心之後,賈環起身邀請道:“待會兒我要到大嫂子那兒去一趟,不如林姐姐和我一起吧。”


    賈珠已經英年早逝多年了,但是李紈還是一直都留在賈家,各方麵做的都還不錯,尤其是在撫育賈蘭一事上,對於賈家是有功的,單憑這一點,賈環就佩服不已。


    隻是畢竟李紈還是個未亡人的身份,賈環又是李紈的小叔子,即便年齡上確實有差距,但是禮節上還是需要多避諱一些。


    畢竟,叔嫂這種事情,傳出去容易招來閑話。


    林黛玉倒是無所謂,反正左右無事,也就直接答應了下來。


    ……


    二人前後走出小院之後,沿著夾道往北,穿過了院牆就來到了榮國府的後半部分。


    李紈作為賈珠的遺孀,其實居住條件還算是不錯,在東路靠後的位置,有一座獨立的院子,比賈環和林黛玉二人的小院,加起來還要大上一些。


    不過這也隻是正常待遇罷了。


    一方麵,賈珠作為家中長子,享受一些優待也是應該的。


    長大成人之後,還需要支撐門楣,打小受到的教育,就已經異常的嚴格。


    按照權責公平的原則,有特殊的待遇,也是毋庸置疑。


    另一方麵,賈珠已經成婚了,那麽就需要安排獨立的生活空間。


    無論是有孩子之前小兩口的生活需求,還是有孩子之後,一家幾口的生活,都不是單身漢的需求可以比肩的。


    等到賈珠過世之後,李紈守寡帶孩子,繼續住在原來的院子裏,自然也沒什麽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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