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林黛玉也沒閑著。


    眾人散去之後,耗費了一天心力的林黛玉,也是有點支撐不住了,褪去了外衣之後,斜倚著躺在了床上。


    沒有了華麗服飾的襯托,隻剩生下了棉質的中衣,顯得十分素淨。


    釵環也都已經卸去,隻是還沒有淨臉。


    或許太過於操勞的緣故,或許是因為脂粉的緣故,林黛玉的臉色有一些過於白皙。


    由於天氣太冷的緣故,下半身都縮在被窩裏,隻有頭肩的位置,還露在被子的外麵。


    至於身材,也確實沒什麽看頭。


    大概就是板上釘釘……


    緩了一會之後,黛玉溫言道:“紫鵑,你過來一下。”


    聞聲,一直在旁邊低頭幹活的紫鵑,輕輕抬起頭來,看向林黛玉。


    事到如今,紫鵑也已經知道,自己當時確實有點冒失了,以至於差點讓林黛玉難做丟臉,心中也是無比的愧疚。


    往近前走了兩步,沒有像往日一樣飄然坐下。


    而是紅著眼眶低頭,哀婉道:“姑娘,今兒全都是我的錯,你怎麽罰我都可以,但是不要趕我走。”


    自打林黛玉第一次進入榮國府之後,紫鵑就被老太太指給了林黛玉。


    相處了這麽多年下來,早就脫離了一般的主仆情分。


    林黛玉雖然有一些小脾氣,但是大脾氣的話,還是沒有的。


    伸手拉過紫鵑,坐在床邊嚴肅道:“你現在知道錯了,下午那會子功夫,又是抽了什麽風?”


    “你明知道,白天的時候,要不是寶玉,也不會鬧出那麽大的動靜。”


    “這讓我,以後在府裏,還怎麽做人?”


    寶哥哥這個稱唿,打今兒起,算是沒了。


    紫鵑還是稍微有點不服氣,爭辯道:“姑娘,以後咱們要想過得長久,終究還是需要有個依靠。”


    “按說我隻是個丫鬟,有些話還輪不到我來跟姑娘說。”


    “但是咱們雖是主仆,卻像是家人一樣,所以我也就逾矩了,多說兩句。”


    紫鵑語氣也比較認真,林黛玉猜到了一些,但也沒有打斷。


    隻聽紫鵑接著說道:“府裏正經的主子,將來還得是寶二爺。”


    “上麵有老太太照拂著,中間還有老爺和太太,所以姑娘還是要早做打算才是。”


    按照目前榮國府的形式來分析,紫鵑的建議,倒也不能說錯。


    在榮國府的年輕一代裏,正經的隻有兄弟三個。


    賈璉是老大,已經成婚多年了,自然不再考慮範圍之內。


    除此之外,還有賈環,不論是庶子的身份,還是一直以來都上不了台麵的表現,無不在時刻彰顯著不靠譜三個字。


    那麽剩下來的,就隻有大臉寶了。


    或許是已經獨立了一些的緣故,林黛玉並沒有像之前一樣,一提到自己的婚事和將來,就開始變得臉紅不說話。


    深深的看了紫鵑一眼之後,歎氣道:“難為你了,能為我想那麽多。”


    “隻是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麽老爺和老太太都同意我搬出來單獨居住?”


    “不是因為姑娘的行李物件有點多,再加上年歲大了,不好繼續再廝混在一起了嗎?”紫鵑確實很聰慧,但是出於自身的局限性,許多事情還是隻能靠猜測。


    不過也算是比較靠譜,差不多能夠窺見一二。


    林黛玉搖了搖頭,十分冷靜道:“舅舅已經拿了主意,以後咱們和寶玉,就隻是親戚關係,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


    紫鵑有點懵了……


    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


    “所以姑娘今天才阻止我給寶二爺求情,就是劃清楚界線的意思?”


    緩了一會兒之後,紫鵑總算是轉過彎來。


    林黛玉還是比較欣慰的,畢竟能有個知心的姐妹,也是可遇而不可求。


    點點頭,道:“以後咱們就不要再往前湊了,還是老老實實待在院裏,時常給老太太請安才是正理。”


    經過了一天一夜的調整,林黛玉已經徹底轉過彎來,也開始迎接自己的新生活。


    見林黛玉已經拿定了主意,紫鵑也就不再多勸,低聲道:“那我明天就去給環三爺道歉,今天的事情,確實是我莽撞了,不應該讓姑娘平白為了我得罪人。”


    “環三爺雖然是庶子,但是瞅著今天這光景,老爺好像反而更加看重一些。”


    不得不說,紫鵑還是很有洞察力。


    林黛玉笑道:“你說的沒錯,昨兒晚上的時候,在老太太麵前,環兒也多有幫我爭取。”


    “如今環兒雖然還是庶子,但是在老太太和大舅舅麵前,也有了幾分薄麵,算是能說得上話。”


    看著紫鵑欲言又止,林黛玉繼續道:“我知道姐姐都是為了我好,但是環兒這邊,也不宜做的太過。”


    “該怎麽樣就還是怎麽樣,不需要有突然的改變,否則的話,落到了別人的眼裏,豈不都成了笑話。”


    從本質上來說,林黛玉是不屑於討好任何人的,即便是天命男主賈環,也不例外。


    當然也不是全然不近人情不通世故,該有的禮數還是要繼續保持。


    畢竟人家對自己的好,還是要有一顆感恩之心,隻是做事情無需刻意,把握好尺度很重要。


    紫鵑還是有點著急,道:“咱們還是需要在府裏有個依靠,如今看來,之前對寶二爺,終究還是錯付了。”


    作為丫鬟出身,紫鵑所能夠謀劃的,也就是這些了。


    和格局或者自主性沒有關係,作為大小姐的丫鬟,許多宿命都是已經確定了的,比如紫鵑現在的命運,其實就是和林黛玉的命運,緊緊的綁在了一起。


    這種綁定關係,在很大可能性上會出現,林黛玉嫁給誰,紫鵑就會跟著一起過去。


    林黛玉也清楚,自己的父母都已經過世了,之前在賈府最大的依靠,就是老太太。


    不過事情發展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情況都發生變化,老太太是靠不住了,接下來隻能依靠兩個舅舅了。


    至於賈環……


    林黛玉的腦海裏,瞬時間就浮現出了賈環風度翩翩的樣子。


    不由有點呆住了。


    少年慕艾,少女懷春,天道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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