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什麽,看了看周圍的猛獸,心裏奇怪為何他們都能感受到,自己卻沒感覺。

    雷魂殿內,老者靜靜懸浮在空中,透過阻礙,看著死狗一樣趴在兩百級汲雷柱上的夏澤,眼中浮現一絲驚訝。就連他一開始也不曾想到,竟然有人能夠以金丹期的修為硬撐到這一步。

    “可惜了,是個好苗子,若是等到化神期再來,定可成功!”老者搖頭歎息,夏澤的表現雖然讓他震驚,可他的修為實在太低了,兩百層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可惜登上汲雷柱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無法迴頭,夏澤已經沒有了從頭再來的機會。因為汲雷柱內積蓄了強大到無法想象的恐怖雷電,不光是壓製著攀登者無法飛行,就連逃離也做不到,將攀登者死死在汲雷柱周圍。

    夏澤躺在雷階上一動不動,隻有,證明他還活著。突然咳嗽了兩聲,口鼻嗆出鮮血,雷光“劈啪”一閃,化作幾縷黑煙。

    “你已經到極限了,放棄吧,不可能成功了。”一聲歎息突然響起,雖然看不到人,卻能聽出聲音中的情緒很複雜,既欣慰,又惋惜。

    夏澤咳嗽兩聲,嗓音沙啞道:“前輩……”

    一說話,夏澤才發現嗓子幹疼,如同幹澀的生鏽鐵片,不像人聲。

    夏澤:“前輩,您是看守雷魂殿的長老嗎?”

    蒼老的聲音沉默了一陣,道:“算是吧。”

    夏澤:“能不能麻煩您一件事?如果我死了,請您幫我把儲物戒裏的東西交給顧青安長老,讓他轉交給蜀陽。”

    老者歎息一聲,答非所問,“你不該現在來攀登汲雷柱的,再晚一些,哪怕等你突破元嬰期,也有成功的可能。”

    夏澤苦笑道:“我的神魂有缺陷,等不到那個時候了,所以才會來這裏凝聚雷魂。”

    蒼老的聲音陷入了沉默,心中暗道原來如此。本來他還以為是夏澤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厚,現在才明白原來是另有苦衷。

    夏澤:“前輩,我求您的事情……”

    “放心吧,我記下了。”老者歎道。

    “多謝前輩。”見他答應,夏澤咧嘴一笑,喃喃道:“也不是沒有辦法,這下可以試試了。”

    說話的聲音很小,有些含糊不清,以至於老者沒聽清他說的是什麽,卻能看到他眼神中沒有絕望,反而綻放出一種異樣的光彩。那種眼神他不陌生,年輕的時候他也有過,那是放下一切後,打算拚死一搏的決心!

    在夏澤看不到的地方,老者張了張嘴,想告訴他不用白費力氣了,他沒有絲毫成功的可能。然而到了嘴邊的話卻說不出口,他看到了夏澤眼中的光芒,充滿奮鬥不息的戰意!

    那一瞬間,老者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他甚至有一絲衝動,哪怕損耗一部分修為,也要不惜代價救下這個可能成為神霄宮未來希望的年輕人。

    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從雷階上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這是……”老者呆呆看著,渾濁的老眼漸漸明亮。

    夏澤不知道什麽時候爬了起來,掙紮著盤膝坐好,手中掐出古怪的指訣,用力點在自己周圍。隨著他手指不斷點出,似乎有什麽東西被釋放了出來,本來已經幹涸的丹田中竟開始有絲絲法力出現。

    一開始隻是如同漏水的堤壩,漸漸衝開一個缺口,隨著水流不斷衝刷,阻礙被徹底衝垮,奔湧的法力如同在雨季積蓄已久的洪水,發出轟隆震響,衝向旱季龜裂的田地。

    謝巨靈封印了夏澤體內大半的法力,以免他的神魂駕馭不了,危及他的生命。可此時夏澤顧不得那麽多,這些被封印起來的法力,是他最後的希望,能否登上最後一百層雷階,在此一舉!

    “他體內竟然還封存有法力……”老者喃喃自語,很是意外,因為正常人完全沒必要這麽做。隨即想起夏澤說他的神魂有問題,大概明白了是怎麽迴事。

    可老者卻高興不起來,夏澤此舉無異於飲鴆止渴。那些法力之所以被封印起來,正是因為憑他目前的神魂根本駕馭不了,此刻放出來,對他的情況而言並不一定是好事。

    感受著體內奔湧的法力,夏澤眼神漸亮,備受雷電摧殘的身體得到法力衝刷,痛苦有所減緩。可隨著封印中的法力不斷釋放出來,經脈中漸漸傳來,虛弱的神魂隱隱有些駕馭不住。

    夏澤臉色一變,不敢再遲疑,奮力撲向第兩百零一層雷階。

    “劈啪!”

    雷光亮起,狂躁的雷電入體,和經脈中的法力相互抵消,可痛苦卻成倍疊加。

    夏澤爬上兩百零一層雷階。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老者表情複雜,微微搖頭,無聲輕歎。

    雷魂殿內感受不到外界的時間流逝,夏澤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似乎極其漫長,又似乎彈指一瞬。

    當他解開體內的封印,大量法力奔湧而出,剛開始他還能借著法力的助力強行往上爬幾層,可隨著封印徹底摧毀,體內肆意奔騰的法力幾乎要撐爆他的經脈,隨時可能爆體而亡。

    夏澤趴在兩百零九層雷階上,體內的異常令他連站立都做不到,在地上掙紮著。

    體內漸漸失控的法力如同驚濤駭浪的大海,他弱小的神魂則如一葉孤舟,在風浪中顛簸,隨時麵臨滅頂之災。恍惚中,他隱約看到一個浪頭拍下,天空漸漸失去光明。

    “結束了嗎?”夏澤嘴唇微動,呢喃著。談不上後不後悔,不甘心肯定會有一點,解開封印的那一刻,他就意識到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隻是沒想到最後,自己還是沒能撐過去。

    果然,客觀存在的事情,不會因為人的主觀意誌而改變。

    視線漸漸黑暗,生命的最後,夏澤甚至能感受到身體中的溫度在漸漸流失,體內的經脈正在寸寸崩裂。這一刻,時間似乎慢了下來,一切正在發生的事情仿佛清晰呈現在眼前。

    夏澤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心裏有些奇怪,難道這就是臨死前的感覺嗎?

    突然,夏澤昏昏沉沉即將淪陷在黑暗中的意識猛然一驚,漸漸又感受到了身體的存在。

    緩慢的世界恢複了正常,夏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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