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中那聲音忽然沉默了下去,醫宗和毒宗同是天醫門的嫡傳,武功本來就相互克製,她用“青囊屍經”中的秘法培育出了這積屍花,本來含有劇毒,聞之即死,但是偏生這小子竟會“天醫截脈手”,可以將毒氣給逼出來。

    良久之後,說道:“小子,你既是醫宗傳人,為什麽還要圖謀我們毒宗的武功?”

    醫宗和毒宗的分裂說到底還是因為各自修煉的武功不同,直至後來在武學理念上產生了巨大的分歧,這才會大打出手。

    如此說來的話,醫、毒二宗本該對彼此的武功十分不屑,但何以這小子身位醫宗傳人,還要來謀取他們毒宗的絕學。

    淩靖倒是沒想到,自己使出“天醫截脈手”之後,會讓這穀中之人想到這麽多東西,不過他本就不是醫宗的人,學“天醫截脈手”也隻是為了救命罷了,當下便道:“早就告訴過你,我來借“青囊屍經”是為了治病的。”

    那穀中之人當即冷笑一聲,道:“治病?你們醫宗居然也有治不好的病?哈哈,可笑之極,醫宗的人求醫居然求到我們毒宗的家門口。小子,你是不是被你師傅教傻了?”

    這人說話冰冷之極,顯然對醫宗抱有極大的成見。

    淩靖眼神閃動了一下,淡淡的看著前方的深穀,道:“誰跟你說我是醫宗的弟子?”

    “哦?難道你敢說自己不是醫宗的弟子?”那穀中之人頓時嗤之以鼻,“天醫截脈手”乃是醫宗的不傳之秘,難道這小子還敢否認不成。

    淩靖目光鎖定了一個方向,輕笑一聲,道:“你說是,那便是吧,不過......”忽然冷笑一聲,身子一縱便向右前方花海的盡頭飛撲過去。

    適才他一直引誘這穀中之人說話,為的自然是尋找此人的藏身之所。

    “你......”那穀中之人終於發覺到了不妥,心中暗罵了一聲“好奸詐的小子”,連忙又吹起了豎笛。

    笛聲悠悠,曲調卻不似先前那麽詭異,聽起來倒像是一首催眠之曲。

    淩靖鎖定了那人的方向,如今再聞這笛聲,自然更加肯定起來,“金雁功”全力施展,很快便穿過了花海,來到了一片綠林之中。

    這林中樹木高大,視線卻受到了極大的阻礙,淩靖就算聽到那笛聲,也絲毫瞧不真切,這人到底在何處,隻能大略的摸清方向。

    可是這笛聲每每響起,這穀中就會生出許多危機,方才他又擺了這人一道,卻不知這人又想耍什麽花樣。

    淩靖將“燕語”收迴,從新抽出“帝龍古劍”,飛身躍上一株古木,舉目一望,又往前麵飛去。

    笛聲不止,除此之外,四周卻靜的有些出奇,淩靖聽這笛聲越來越近,也不由心中一振,腳下速度又快了一分。

    然而便在此時,忽然有一道綠光出現在他身側,一道迅速絕倫的身影手持短刃,一劍劈向他麵門。

    這劍刃上綠光幽幽,明顯塗了劇毒,淩靖在心中暗罵了一聲“歹毒”,舉劍便刺。

    這一劍徑直刺向來人小腹,快若閃電,幽冷的劍芒吞吐不定,讓人心中生寒。淩靖料想此人必定迴劍格擋,所以這一劍倒是留有三分餘力,好及時變招。

    卻不想那來人對這一劍竟是不閃不避,一柄短劍依然是直攻淩靖麵門,劍上的鋒刃閃爍著妖異的綠色光芒。

    淩靖一時間倒是沒料到此人居然如此悍不畏死,但是手上可沒有絲毫要手下留情的意思,一劍直刺,往前又挺近數寸,刺到了那人的小腹上。

    “鏗!”

    淩靖一劍刺到對方小腹,卻十分意外的發出了“鏗鏘”之聲,這一劍放佛便如刺在了金鐵上一般,劍尖上傳來巨大的反震之力。

    他心中吃了一驚,長劍竟無法再得寸進,而這時,對方的短劍卻已經快要斬到了自己的麵門上。

    當下連忙撤劍,足下一點,身子借力往左一滑,險而又險的避過了這招。

    他心中有些驚訝,不知這人身上到底穿了什麽護身寶甲,竟然連“帝龍古劍”都能擋住。

    自從在“萬門窟”中得到這柄寶劍之後,他還從沒遇到過什麽東西是自己砍不動的,“帝龍古劍”削鐵如泥絕非浪得虛名,普通兵刃若沒有內力護持,在這把寶劍麵前絕對堅持不了幾個迴合。

    眼中閃過一絲忌憚,淩靖忽然往後躍出兩丈,落到了另一株古木的枝幹上。

    方才那人突施暗算,他也沒來得及去看清來人身形,這時拉開了距離,方才定睛看去。隻見來人身姿窈窕,似乎是個女子,身上罩著一件碎花綠衫,右手拿著一把尺長短劍,手上套著一雙銀絲手套,青絲垂肩,但是頭卻一直低著,讓人瞧不清麵目。

    遠處笛聲依然不停歇,淩靖倒是沒料到這半路上還埋伏有殺手,隻是現在卻奇怪這女子怎麽始終低著頭。

    不過這女人身上應該是穿有保甲的,連“帝龍古劍”都無法洞穿,這倒是個麻煩的事。

    眼神閃爍了幾次,這女子雖然一直未有動作,但是渾身流露出的破綻卻也不少,如果不是顧忌著她身上的寶甲,淩靖起碼有七八種方法可以將之斬殺當場。

    便在此時,那女子卻忽然抬起了頭,隨即便見淩靖的瞳孔微微縮了縮。

    “靠!不是寶甲,居然是毒人!”淩靖一見到這女子的麵容,頓時在心中大罵了一句。

    方才這女子一抬起頭來,便見她臉上滿是黃豆大小的青紫色毒鱗,一片片鱗甲嚴絲合縫般將她整個麵容都籠罩在了裏麵,隻露出一雙暗淡無光的雙眼,瞳孔呈深綠色,似乎完全沒有焦距一般。

    淩靖見到這女子麵容,頓時有些咬牙切齒起來,忽然扭過頭,看向笛聲傳來的方向,喝道:“你居然敢煉製毒人,禽獸不如!”聲音中充滿了無盡殺意。

    來之前,平一指曾經在不經意間提到過,“青囊屍經”上有一門專門煉製毒人的武功,可以將一個活生生的人煉成刀槍不入的怪物,隻是這門武功實在太過殘忍,需要采集無數劇毒的毒蟲、毒草,再將一個活人當做藥物一般,與這些毒物一起融煉。

    如此不間斷的將各種劇毒之物的毒性注入此人體內,經過一年左右,此人就會漸漸變成活死人,完全失去自己的思想,而身上也會因為毒性積累,而生成刀槍不入的毒鱗。

    隻是其中,這被煉製之人到底要嚐到多少痛苦,平一指隻是搖頭不語,似乎實在難以啟齒。

    早年天醫門還沒有滅派之前,門下是禁止煉製毒人的,卻不想這毒宗分裂出去後,居然又做出了如此喪盡天良之事。

    淩靖自認已經算是一個比較冷血的人,殺起人來絕不會有絲毫手軟,但煉製毒人這種如此殘忍的事情,他還是覺得這毒宗真的有些畜生不如了。

    遠處那笛聲忽然頓了一頓,隨即立刻又變得激昂起來,隨著這笛聲的節奏變化,淩靖對麵的那女子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綠芒,隨即一個飛躍,身子化作一道流光,一劍又向淩靖刺來。

    淩靖心知這女子已經成為了那毒宗之人手中的一個殺人工具,盡管有些憤怒,但也不可能作出婦人之仁之態,當即將長劍一抖,一劍劈向對方胸口。

    這女子雖然已經被煉製成毒人,刀槍不入,速度更是迅捷無比,但是招式卻不怎麽高明,淩靖以“獨孤九劍”遊走在她身側,劍鋒不斷擊在她身體各處。

    “鏗鏗鏗鏗鏗!”

    這女子連續中了十餘劍,但是每中一劍,也不過隻能讓她動作微微一頓罷了,隨即又會持著短劍悍然向淩靖攻過來。

    淩靖一時也有些頭疼,“隱龍劍氣”再加“獨孤九劍”,發揮出來的威力已經比得上宗師級高手的攻擊,但是打在這女子身上,便如石沉大海一般,全然沒有什麽作用。

    而且他在出手的時候,也不敢離這個女子太近,隻因毒人身上,無一處不含有劇毒,若是被她傷到,隻怕“天醫截脈手”也無法將毒氣逼出來。

    淩靖一劍蕩開對方的短劍,忽然後躍兩步,目光連閃,尋思到底該怎麽克製住這個毒人。

    如果不能擺脫這個毒人的糾纏,他根本抽不出身去追那吹笛之人。

    這時,那女子的衣衫已經被他刺的破破爛爛,露出了裏麵青紫色的鱗甲,淩靖看著這些破洞,忽然心中一動,隨即微微一笑。

    “帝龍古劍”迴鞘,淩靖從背上快速的取下“燕語”古琴,方才他隻想著怎麽去殺掉這個刀槍不入的毒人,可是這毒人本就是半死半活的存在,根本感覺不到疼痛,外麵又有一層刀槍不入的鱗甲護體,就算宗師級高手,隻怕也很難奈何得了她。

    但是我為什麽非得要殺了她呢?

    淩靖眼中微光一閃,手上琴弦一撥,腳下連點,已經轉到了這毒人的身側,琴弦上不斷有指尖大小的劍氣射出,迅速的沒入了那女子的右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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