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靖從府衙出來過後,一直都在若有所思,本來他隻是憑著直覺,認為這件事並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這才一路探查了下去。

    卻不想在那斂屍房內,那仵作說這類案件已經連續在焦作、新鄉、封丘三地都發生過了,而且偏生這幾個地方還跟自己一路行來的路線頗為接近,如此看來,似乎這個兇手一直就在自己跟前打轉,但自己卻是對此人一無所知。

    一時間,他腦中的思緒也開始變得有些紛亂起來,本來連續收到兩封莫名其妙的信件,又被人一直鎖定了方位,這便已經讓他十分心煩了,如今再加上這麽一件事,他總是覺得似乎有什麽事情正在圍繞自己發生著,但偏生他卻連一絲頭緒也沒有,這種情形最是讓人頭疼了。

    而且現在他也不知那個兇手是否還停留在東明,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及片刻,便來到了城西的碼頭,卻見碼頭上已經圍著許多人,中間有很多衙差圍城一圈,將許多老百姓隔離在外,似乎是有官府中人在給誰送行。

    淩靖看了一眼便沒再繼續關注,官府和江湖注定是完全兩個不同的係統,也沒見幾個江湖中人會真正的把官府看在眼裏。

    如今他的武功已經超過了許多名門大派的掌門,自然也不會再把官府當一迴事兒。

    隻是行沒幾步,便見前麵的路都被人封了起來,幾個衙差手持兵刃趾高氣揚的立在路中間,見有人上來,便一把推開,十分的不客氣。

    淩靖皺了皺眉,本欲直接闖過去,卻聽旁邊忽然有人道:“公子,公子,這邊!”

    淩靖聞言轉過頭去,見一個熟悉的麵孔正愁眉苦臉的立在路旁,周圍堆滿了雜物、包袱,正是先前那座商船的船主。

    那船主見淩靖轉過頭來,連忙招唿道:“公子,您快過來吧,這條路已經被這兒的縣令給封住了。”

    淩靖眉頭一皺,走過去道:“船家,這是怎麽一迴事?”

    那船主苦笑一聲,吩咐一旁的幾個幫工從身旁的雜物中尋出了兩個包袱,交到淩靖手上,道:“公子見諒,這是您的行李。”

    淩靖眉頭一挑,卻不去接,道:“船家,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本來已經跟這個船家說好,要直接坐到濮陽的,這中途趕客下船可是有些不厚道啊,這不是砸自己招牌嗎?

    那船主連忙作揖道歉,說道:“公子,非是在下要趕您走,實在是......”抬頭滿臉愁容的看了看場中那個身穿官服的中年人,臉上上過一絲後怕之色,道:“公子,在下也是萬不得已的,您見諒,見諒。”

    淩靖也看出了這船家臉上的為難之色,倒也沒有繼續刁難他,接過包袱之後,將“燕語”負在了背上。

    之後陸續又有許多旅客、行商返迴,都被退了行李,自然又引得一番怨聲載道。

    那船家好是一番賠禮道歉,但兀自還有許多人跟他爭執不休,直弄得他焦頭爛額。

    人群中,那身穿官府的中年男子正對著眼前一位風韻猶存、濃妝豔抹的婦人和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敘話,叮囑道:“夫人,如今東明可不太平,你們今日就先啟程迴嶽父那裏住一陣,等這邊事了,我再接你們迴來。”

    那青年方麵大耳,身子肥胖,聞言道:“爹,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我可聽說東明有鬼怪在作祟呢,您不會除妖捉怪,留在這裏又有什麽用。”

    那官員搖搖頭,苦笑道:“爹是朝廷命官,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啊。不過那船上的人,爹都已經派人趕了下來,你們還是趕緊上路吧。”

    那婦人柳眉一豎,道:“老爺,你不如也跟我們出去避一陣吧,這城裏的人是死是活與我們何幹,到時我讓爹幫你說幾句好話,絕對不會有人對你說三道四的。”

    這婦人似乎平日裏頤指氣使慣了,這番話說出來,也頗有些趾高氣揚的味道。

    那官員聞言也露出了躊躇之色,便在此時,那肥胖青年卻忽然在人群中東張西望起來,隨即指著一個地方,大聲道:“喂,你,對,就是你,趕緊你把你背上的東西拿過來給我看看。”

    那官員循著兒子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卻見一個孑然而立的少年,背上正負著一把古色古香的七弦琴。

    官員皺了皺眉,道:“孩兒,休得胡鬧,趕緊和你娘上路去吧。”

    今日他本是安排家人逃難去的,這東明近日發生的滅門慘案可讓他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可是至今他也沒有發現什麽線索,兇手更是連影兒也看不到,生怕下一次慘案就會發生在自己府上。

    那青年聞言卻頓時一甩手,道:“爹,我要他身上那把琴!”

    那官員無奈的笑了笑,隨即又聽那婦人傲然道:“老爺,既然兒子想要那把琴,那咱們就去找那少年買來不就行了,難道這東明還有咱們買不到的東西嗎?”

    那官員本來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當下便吩咐了幾個手下跟兒子一起朝那個少年所處的位置走去。

    那肥胖青年一臉趾高氣揚的走到少年身畔,身後跟著幾個身材高大的衙差,頤指氣使道:“小子,小爺看上你背後那把琴了,識相的就趕緊給我交出來。”

    淩靖似笑非笑的看著這滿臉凹凸不平的肥胖青年,道:“哦,你想要我的這把琴?可是你拿什麽來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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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是沒想到,這個胖子會看上自己的“燕語”古琴。

    那胖子傲然一笑,似乎不屑出言,身後早有人搶上來道:“小子,我們公子能夠看上你這把破琴,那是你的福分。居然還敢妄想我們用東西來換,當真是不識抬舉。”

    身後幾人一起哄笑起來,但是眼睛卻一直盯著淩靖。

    “是嗎?”淩靖淡淡道:“這麽說,你們是要強搶了?”

    那肥胖青年聞言立時不耐煩道:“小子,你廢什麽話,趕緊把東西交出來,要不然小爺就先打斷你的腿,到時就算你求我要,我也沒法再把你的腿接上了。”

    他話一說完,後麵幾個衙差已經配合的捏了捏手中的刀柄。

    淩靖聞言卻是微微一笑,慢條斯理的從背後取下“燕語”古琴,手抓在古琴中間,橫在身前,道:“想要?那就自己來拿吧。”

    那肥胖青年身後立時有一個身材高大的衙差走上前來,冷哼一聲,一把抓向古琴的琴身,然後便在他手快要抓住琴身的時候,忽然卻見古琴的琴弦上一道黑芒閃過,隨著“嗡”的一聲,一道黑氣徑直射向那人的掌心。

    “噗!”

    黑氣洞穿肉掌的聲音響起。

    “啊!”

    那衙差忽然慘叫一聲,緊緊抓住自己的手腕,不停顫抖起來,臉色煞白的抬起頭來,吼道:“妖法,這人會妖法,公子,快殺了他!”

    那肥胖青年和身後的幾個衙差也都是嚇了一大跳,聞言紛紛拔出兵刃將那個青年護在身後,舉刀便向淩靖砍來。

    淩靖冷笑一聲,“燕語”古琴可是任大小姐送給他的禮物,這小子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令之子,居然敢妄想貪圖自己的東西。

    四五把鋼刀高舉半空,明晃晃的刀光徑直向淩靖砍來,然而淩靖卻連眼睛也未眨一下,隻是將“燕語”變為左手環抱,右手輕輕一撫。

    “錚錚錚!”

    琴音響起,接著便見數道黑芒從琴弦上跳躍而出,隻聽“嗤嗤嗤”聲不斷,幾個衙差均是胸口鮮血一濺,相繼跌了出去,之後便再也沒爬起來。

    周圍的老百姓均是嚇的呆了,方才他們隻是見這少年彈了幾下琴弦,便見這些平日裏作威作福的衙差全都灑血跌出,這等情形,難道還真是妖法不成?

    那船主和幾個幫工這時也盡皆愣住了,本來他們還在為這少年擔心,怕他在這群惡霸手中吃了虧,卻不想這少年居然身負絕技,光是琴音便能傷了這些惡人。

    船主暗自捏了把汗,幸虧之前自己對這少年並沒有什麽冒犯之處,要不然可不就糟了嗎。

    那肥胖青年臉色煞白,渾身肥肉不停顫抖,雙腿不停發顫,忽然一下跌倒在地,如見鬼神般吼道:“妖怪,你是妖怪,你、你別過來。”

    人群中一個臉色蒼白的青年臉上卻露出一絲饒有趣味的神色,舔了舔舌頭,看著場中的少年,忽然低聲笑了起來。

    那官員和婦人見兒子發瘋般的吼叫,頓時帶著幾十名衙差衝了過來,將身邊的百姓連打帶罵的推倒遠處,那官員森然道:“小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敢出手傷人,眼中可還有王法?”

    那婦人將兒子扶起來,拍著他胸口,怨毒道:“老爺,這還有什麽好說的,沒聽孩兒說這小子是妖人嗎,說不定這次的案子便是他做的。”

    那官員聞言目光一閃,道:“嘿嘿,小子,你乖乖束手就擒吧,我懷疑你就是這次東明滅門慘案的元兇!”

    說著,已經示意手下將淩靖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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