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間的矛盾該作何解?一方要活,那另一方就隻能去死?


    不是極端,那最好的方法也許就是共存。可共存,也要分主與次。所以這更像是一種壓迫,對弱者或者說善良無力的壓迫。


    便是壓迫成為催化劑,善良因此開始分裂扭曲。


    然後再次輪迴,因又變成了果。


    所以木研他們很幸運,他們遇到的這隻噬天母體是分裂扭曲後的害怕。


    所以木研他們又很倒黴,因為,占了上風的他們開始逐漸被善良折磨。


    已經沒有誰對誰錯,這隻噬天母體從開始就選擇了躲藏,從開始就不想傷害少年他們。雖然說也有那麽一霎那間的動搖。


    可過程又總是不重要,重要的結果是少年成為了決定它命運的唯一主宰。


    “……”


    於是他開始沉默,麵前的這隻噬天母體體型原來隻如嬰兒般大小。


    “……”


    所以他無法下手,因為它的可憐與哀求。


    “那就讓我來。”


    所以祝融影要代替他。


    “我心狠手辣,壞人就讓我來當。”


    匕首從袖間出現,殺意的流露讓這隻噬天母體匍匐哭泣。


    “不影兒。”


    可少年卻阻止了她。


    “為什麽?”


    沒有多說,女孩隻是一個疑問。


    “因為……它好像在表達些什麽。”


    少年靠近母體,渾身透明但輪廓十分明顯的母體好像在激動著什麽。


    “它……好像在說不要殺它,因為……”


    少年怔住了,然後轉頭看向身邊眾女緩緩道。


    “因為殺了它也沒用,因為真正的根早已種下。”


    “真正的根……可,那它又是什麽?”


    “對,它畢竟也是噬天,它……會不會在騙我們?”


    “木研,你相信嗎?”


    女孩們開始激動,激動的她們有些沒了主意。


    “木研,我們該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


    少年重重歎了口氣。


    “但……它畢竟是噬天。”


    一抹綠色出現在他手心。


    “哪怕它也有意識……不,我們不能多愁善感,又有多少人死在了噬天手上?又有多少血和淚在無人的地方哭訴痛苦?我能感受到。我……不能心慈手軟!”


    他麵目出現猙獰,猙獰的他一掌打在了這個如同嬰兒般的弱小身軀上。


    ……


    便是一切暫停,一切安靜。


    ……


    沒有哀嚎,有的,是那母體的解脫與不舍。


    ……


    然後,它的身體開始破碎,破碎後形成的花與草繽紛又美麗。而它,就在這樣的美麗中徹底消失。


    再也不見。


    “唿……”


    所以少年瞳孔放大,身體也是緊張到有些微微顫抖。


    “哈……”


    無法解釋,這種負罪感讓他揮之不去。


    “唿哈……”


    便是隻能一直喘息,便是胸膛劇烈起伏。


    “結束了……結束了……”


    便是他想讓自己放鬆,便是他想強迫自己接受,畢竟這是為了天下,畢竟……他願意承擔一切負重前行。


    “……”


    可,真實情況卻超出了他的想象。


    “真的……結束了嗎……”


    他開始無助,無助的他拚命看向四方,睚眥欲裂,他恨不得把身邊的所有場景都搬到腦海裏去。這樣,才好讓他仔細觀察,才好讓他證明自己。


    “……”


    可,他做不到。


    “沒事的木研,結束了。”


    所以祝融影抱住了他。


    “我們走吧,我們的目標已經完成了。”


    她微笑,可笑容裏卻沒有放鬆。


    “走吧,迴去吧。”


    “……可真的已經結束了嗎……”


    但穆晚清卻說出了少年心裏的想法。


    “木研,你是不是在害怕。”


    她看著他。


    “如果害怕的話,如果不確定的話,我們就去那個地方看一看好了。”


    她提出了建議。


    “事實會證明一切。”


    事實的確會證明一切。


    一切,擺在少年他們眼前的,竟然還是永無止境的廝殺。


    噬天,還存在。


    “這……怎麽可能……”


    凰七兮握緊雙拳。


    “難道說那個其實並不是真正的母體?難道說……”


    她也開始動搖。


    “我們從開始就是錯的……所以那些大家族的人才不會出手。”


    雷諗說出了全部。


    “我們……撞牆了。”


    氣氛在這時低落到極點,那種付出很多努力但最後空空如也的感覺讓他們仿佛窒息。


    可沒有辦法,這就是現實。他們也無法擺脫這天地,擺脫這看不見的那種影響。


    “……算了。”


    然後過了不知多久,少年付之一笑。


    “讓你們跟著我受苦了……對不起。”


    他道歉,對身邊的這些女孩們。


    “是我太武斷了。”


    “你說的沒錯,你的確武斷。”


    可迴應少年的,卻竟然是孫九爻的聲音!


    “木研,我來找你了。”


    不知何時出現,他此刻就站在少年他們身後!且無一人發現!


    “孫九爻?!你怎麽會在這?”


    所以少年充滿驚訝。


    “難道說……我知道了。”


    但孫九爻那銳利目光卻讓他明白了過來。


    “唉,我會跟你走的,給我點時間好嗎?”


    便是他對他努力笑了一下。


    “……好。”


    所以孫九爻就此空白消失。


    “……”


    所以少年目光空曠。


    “……”


    空曠過後,木研看向了凰七兮。


    “七兮,你……要走了吧。”


    他問她,他其實早已發現她的異常。


    “我……你能留下來嗎?”


    他不舍,但說出的挽留卻是有些後悔。因為,他不想阻礙她,也不想耽誤她。


    “走也沒關係啦,反正……還會再見的吧……”


    便是微微低頭不再看她。


    “……對不起大家,我……留不下來……”


    凰七兮微笑著摸了摸少年頭發。


    “因為我已經離開太久了……這期間他們也沒有阻止我,我已經很感謝了……雖然我也很想和你們繼續在一起,可是……我畢竟還是鳳凰,我身上承擔著很重的責任……”


    她看向天空,看向眾人。


    “隻不過我之前不在意,也抗拒,可是現在……我不能任性了。”


    她好像成長了,成熟了。


    “這份責任我要承擔,因為……我是凰王。”


    胸前後背開始亮起,浴火重生的能力已經開始釋放。


    “哼~除非木研能和我生孩子~不然我也隻能乖乖迴去咯~”


    然後向少年打趣。


    “唉~可惜木研看不上我哎~”


    便是氣氛稍微活躍了一些。


    可一些過後,又會剩下什麽呢?


    沒錯,那還是傷心。


    還是失落。


    “七兮。”


    所以她們開始互相對凰七兮擁抱,所以她們貪婪唿吸她身上獨有的味道。


    “我們……會想你的……”


    熟悉的味道已經淡薄,眼淚因此不爭氣出現,離別的傷感如似斷腸般撕心裂肺。


    “嗯……”


    凰七兮也無法避免。


    “我也會想你們的……”


    她哭泣,哭的比誰都要狼狽。


    “嗚啊啊啊!”


    然後最終,她們都哭了起來。


    “好了,那……再見。”


    直到少年最後結尾。


    “七兮,別忘記我們。”


    他把屬於她的通天紙交給她。


    “凰七兮,我要和你一起走!”


    卻是穆晚清握緊拳頭做出了決定。


    “我和你一起迴鳳凰境。”


    決定不容動搖,她不想讓她一個人去孤獨。


    “木研,影兒,諗兒,對不起,希望你們同意我的選擇。”


    “決定好就去吧,又不是什麽生離死別的。”


    祝融影和雷諗安慰她。


    “晚清……”


    但隨後,還是忍不住哭泣。


    “……晚清。”


    所以少年也快忍不住了。


    “……”


    沒有說話,他用力抱住了她。


    “保重。”


    “嗯,你也是。”


    穆晚清拍了拍少年後背。


    便是五人在這裏開始分別,命運的安排讓他們隻能無奈。


    無奈,可無奈又偶爾美好。


    結果,是凰七兮和穆晚清迴歸鳳凰境,木研帶著雷諗和祝融影。


    在這海浪的起伏聲中,在這藍天白雲的流動之下,光與影拂過他們臉龐,讓他們恍惚間出現錯覺,一種很難用言語表達出來的錯覺。但時間還在流逝,流逝吹起的風忽南忽北,飄搖不定。可他們沒有迴頭,而是默契般地微笑,而是都說出了那兩個字。


    不是再見,而是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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