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從這裏逃出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謝三從低著頭,一邊往筐子裏裝石頭一邊小聲說道。


    “我知道,現在猶太裔在歐洲任何一個國家都麵臨著危險,這些畜生......他們在波蘭的所作所為是這裏的十倍百倍!我現在真希望自己不是情報人員,我想進入軍隊,一線作戰的那種,我快要憋瘋了!必須殺幾個德國鬼子才能確保自己的腦袋不會在某天夜裏炸掉!”


    謝三從看著卡普蘭咬牙切齒說出這句話,心中一片凜然。


    由於他能夠接觸到第一手歐洲各地送迴來的情報,深知在德國人統治下,那些少數民族,特別是猶太後裔所遭受的非人道虐待。


    他們死的毫無尊嚴,他們活得毫無質量,他們流離失所,漫無目的的逃難,雖然在法國被攻破前謝三從也組織過一批猶太後裔逃向英國,但他知道那隻是杯水車薪,對於整個大環境來說起不到關鍵性的作用。


    謝三從想了想,在裝滿第一個竹籃後,又拿出了一個空籃子開始往裏裝石頭。


    “卡普蘭,你現在最需要的是冷靜,隻要活著就不愁沒有殺敵的機會,歐洲的情報網已經徹底被打亂,我需要你幫我將那些斷掉的情報網絡重新梳理一遍,看看有多少人成功逃離,又有多少人落入敵人之手。


    之後我們就可以在暗地裏繼續收集情報,隻要有了敵人的第一手資料和動向,周先生他們就能快對手一步做出反應,這對於整個戰局來說或許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你是一名成熟的,甚至是優秀的情報人員,我並不懷疑你的專業性,所以我要說的就是這麽多,具體如何行動我們還要看實際情況來決定,眼下我們需要做的還是那三個字,活下去。


    記住,隻有活下去一切才都有可能,你即便拚死幹掉那麽一兩名或兩三名德國士兵,又能起得了什麽作用?他們甚至會因此而遷怒你的其他同胞,屠殺更多的猶太後裔。”


    卡普蘭雙手緊緊攥著手中的鐵錘,攥到骨節發白,青筋爆起。


    “喂~~那邊的廢物,誰讓你停下來的?”


    黨衛隊的一名監工甩了下手裏的皮鞭,指向卡普蘭的方位,後者眼皮動了一下,隨即重新開始用鐵錘敲擊麵前的岩石,將大塊的石頭敲至粉碎,再由謝三從裝進竹筐裏,抬到推車上運往合適的地方。


    謝三從知道卡普蘭能夠調節好自己的情緒,控製住不做衝動的決定,他現在需要從這座集中營開始,尋找有可能為龍行商會效力的情報人員。


    是的,雖然謝三從是歐洲區的情報主管,但那些潛伏在各地的一線情報人員他卻根本沒見過幾個,那些人都是跛子招募並親手訓練出來的,也是周先生大力提倡的情報網絡其中一員。


    周予曾經說過,小看情報戰的人必定會死於情報不足,而他們龍行商會之所以能夠一路披荊斬棘發展到今天,也是與他們龐大的情報網密不可分。


    謝三從想到這裏,忽然聽見集中營另一邊的勞動場地上傳來黨衛隊隊員的怒罵聲。


    “你這該死的混蛋,牲畜都不如的家夥,來人,把他給我帶走,這些不值得活下去的萊茵蘭雜種,必須接受強製絕育!”


    “不......不!你們不能這麽做!你們不能這麽做~~~!我是一名鋼琴家,是法國人!你們不能這樣對待俘虜,更何況我不是士兵......我不是士兵!”


    謝三從看到一個皮膚黝黑嘴唇較厚的非裔法國人,被兩名黨衛隊的隊員從人群中拖出,先是一陣拳打腳踢,踢的那人嘴唇破裂流血,眼角也破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染紅了半邊的臉。


    然而謝三從覺得這樣的聲勢比起剛剛從那黨衛隊隊員嘴裏蹦出的幾個字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麽。


    強製絕育......強製絕育?!這一幫畜生他們到底要做什麽?


    謝三從聽說過這個名詞,但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雖然提前就知道納粹是一個極其偏激的種族主義組織,可還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殘暴扭曲到了如此地步!要對這些非洲裔的人口實行強製絕育?!


    是的,就在希特勒的著名著作《我的奮鬥》中就有寫道:


    【讓那些患有不治之症的人持續汙染其他健康人群,這實在是一個權益之舉,為了避免傷害一人而令一百人受難,這與人道主義原則是一致的,禁止有缺陷的人繁殖出同樣有缺陷的後代,卻是最符合理性的訴求......】


    是啊,禁止有缺陷的人繁殖同樣有缺陷的後代,而這樣的缺陷有可能是他的膚色,有可能是他的種族,也有可能是他的信仰,如果這些東西也能被稱之為“缺陷”,那麽歐洲大陸上怕是有一半的人都需要被強製絕育了。


    那名非裔的鋼琴家被打到神誌有些不清,強行脫離了他的工作崗位,帶到黨衛隊這群瘋子居住的磚頭房屋裏。


    不一會兒,一聲淒厲的慘叫就從房間裏傳出,聽到這聲慘叫的人們全都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孩子們鑽進大人的懷裏,丈夫摟住了自己的妻子,母親捂住了孩子的耳朵。


    慘叫聲停息不久,那名非裔鋼琴家便被像死狗一樣從磚頭房屋裏拖出,丟在了淤泥中,他的下體一片血紅,整個人陷入昏迷不知生死。


    “爸爸,那位先生他怎麽了?我們要不要幫幫他?”


    謝三從的小兒子一臉擔憂的望向生死不明的鋼琴家,小聲問道。


    謝三從將兒子拉到自己身邊,低聲說:“孩子,我們會幫到他的,但不是,現在我們還需要收集足夠多的情報,不要讓敵人起疑心,記住,這也是你和你的姐姐需要做到的,不要激怒這些德國人,表麵的順從並不等於真正的順從,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需要去做,明白嗎?”


    小家夥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但一對眼睛卻始終停留在昏迷不醒的鋼琴家身上。


    與此同時,法國巴黎,香榭麗舍大街。


    “長官,這就是我們迄今為止掌握的情報,三名可疑人員被當做間諜關進牢房,其中有一人經受不住是刑罰已經透露了一些同伴的下落,沒想到在被我們帝國占領的法國境內,就在巴黎,竟然還有敵人的地下安全屋!”


    一棟被臨時征用的二層花園小樓裏,身為蓋世太保情報頭子的凱特接過手下的一份密報,微皺眉頭看了起來。


    “這些人現在在哪兒?”他冷聲問道。


    “長官,他們就被關在郊區集中營的地牢裏,由黨衛軍把守。”


    “很好,我去看看,有一些問題我要當麵詢問他們。”


    “是,長官。”


    凱特站起身,戴好了他的帽子,身形挺拔腳步沉穩的邁出了他的臨時辦公室。


    這次元首派他來法國,就是要讓他統一接手關於猶太後裔,吉普賽人,非洲後裔的去留問題。


    沒錯,元首的意思是該殺的就不要手軟,該絕育的也不要放過,摧毀猶太人的教堂,動搖他們的信仰,消磨他們的意誌,讓他們徹底淪為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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