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隻是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麽,他掏出兩人在車上商量好的一份轉讓合同,簽上自己的名字,而戴維派恩則熟練的簽上了他朋友的名字,甚至還拿著那具屍體按上了手印,並從書桌的抽屜暗格裏找出了一枚印章蓋在上麵。


    “當時羅伊斯買下這裏的時候我也有幫忙參與,手續相對比較簡單,並沒有走正規渠道,有了他的親筆簽名、印章和手印,經過我的運作拿下這裏並不困難,老板您甚至不需要付出哪怕一美分,這對於他來說是一場災難,但對於您,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是好消息。”


    周予默默看了那位早已咽氣的原房東,在心底裏為他畫了個十字。


    他已經聽出了這位律師先生的潛台詞,那就是隱瞞這位羅伊斯的死亡事實,處理到他的屍體,就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那樣,接收這處房產。


    周予沉默了片刻,開口問道:“他在加國還有什麽親人?”


    戴維派恩略微迴憶了一下,說道:“除了他的女兒還有一個妹妹,他的父母很早就過世,妻子也離他而去,我並不清楚還有沒有其他親人。”


    周予微微點頭道:“好,這處房產的事就按你說的辦,另外給我提供他家人的住址,有機會我們可以把這筆錢交給他的親人。”


    “老板......”


    戴維派恩有些詫異的望向周予,過了一會兒才表情堅定的點了下頭。


    他沒想到周予居然會為這個在死後才見了一麵的朋友做到這一步,麵對這種情況不管換誰,能夠平白得到一處房產都隻會在夜裏偷著樂,絕沒有人還會想著將錢轉交給死者家屬的。


    做出這個決定後,周予對洪阿鬼招了招手道:“阿鬼,把屍體處理掉,周圍打掃幹淨。戴維,你到洗衣店去借一些清潔用品,就說我們要打掃一下衛生。”


    “好......好的,我這就去。”


    當下,周予和洪阿鬼找來麻袋,將那可憐的羅伊斯裝了進去,連同他的一些私人物品,再加幾塊石頭,一同沉入了哈德遜河底。


    戴維佩恩借來了一些清潔用品,三人一通打掃,一搞就搞到了夜幕降臨。


    “唿~~這樣應該差不多了。”


    周予看著麵前那塊已經被刷爛掉的木地板,抹了把汗。


    由於死者的血液滲透浸泡,僅靠洗是洗不掉的,他索性就將那塊地板刮掉了一層,露出裏麵的原木色。


    “迴頭給這裏再鋪上一塊地毯,問題不大。”


    當三人從洗衣店走出時,看到那名臉頰肌肉下垂的華人老者,正坐在一張搖椅上緩緩搖晃著,還時不時將茶壺湊到嘴邊嘬上一口。


    “嘿,這老爺子倒是會享受。”


    周予笑了笑,發動汽車,離開了已經屬於他的地下酒吧。


    戴維派恩以前似乎處理過類似的事件,隻不過這一次牽扯到他的朋友,開始時真的確讓他有些亂了方寸,但冷靜下來後就立刻表現出了自己的專業,不但為周予策劃了一條能將利益最大化的方案,還在車上將地下酒吧需要的其他物品列了個清單。


    “老板,有了這些東西就隻等酒水了,到酒吧開業之前我們可以秘密的印一份宣傳廣告,刊登在一些小報上,那些酒鬼隻要看到,就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似的蜂擁而至。”


    說到“聞血腥味”時,他臉部表情僵了僵,大概率是想到自己那位好友剛才還躺在他口中所說的酒吧裏,並流了一地的血。


    周予拍了拍戴維的肩膀道:“放心,我會想辦法找出真兇,無論如何我們也算是合作夥伴了。”


    “老板,您.......您真是我見過最慷慨的老板!我代表羅伊斯和他的家人向您表示由衷的感謝!”


    “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以後好好為我做事,對於自己人我向來很慷慨,也很護短。你家到了,不要讓自己女兒擔心,表現的自然一些。”


    “是,我明白,我明白......”


    戴維派恩走下車,看著一直守候在花店門外的女兒迎了上去,在後者微卷的長發上吻了一下,轉身與周予揮手作別。


    周予重新發動汽車,向著別墅的方向行去,洪阿鬼這時才開口道:“周先生,您真的要幫那個人報仇?可我們並不知道是誰動的手。”


    周予目視著汽車前方的道路,嘴唇輕啟道:“出來打拚最重要講究的就是一個道義,一位能將後背交給你的人你卻還能動手劫財害命,這樣的渣滓抓住一個我就殺一個。”


    洪阿鬼閉上了嘴沒有再說話,心底裏確燃起了一股暖流。


    周予非常重感情,對這種背後使刀子背叛兄弟的行為極為厭惡。


    雖然他們因此輕鬆得到了一處房產,但也對背地裏下手的家夥宣判了死刑。


    隻聽周予補充道:“隻要他還在紐約,我一定會將其找出,並在同一個地方沉入哈德遜河底。”


    ......


    次日一早,周予跟著大家剛剛晨跑完畢,正在舒展筋骨,就看到一個騎著自行車的身影漸漸接近,竟然是戴維派恩。


    “老板,手續我已經準備齊了,您看咱們是不是立刻找人將那裏進行裝飾和整修?”


    周予看著大汗淋漓的戴維派恩,失笑道:“怎麽這麽早啊?還沒吃早飯吧?把車子停到邊上吃點東西,有些事情你越著急反而顯得越心虛有問題,不要急,填飽肚子我們開車去,在那之前你還可以參觀一下我們的實業,它就‘龍行商會’,這棟別墅就叫‘龍行會館’。”


    周予轉身,給戴維派恩介紹起他所見到的每一個人,而這些人統一都長著東方臉孔,他們的笑容很純粹,也都非常客氣,還有幾人熱情的上來拍打戴維的手臂和肩膀,另有一人還給他端出了烤好的麵包與培根片,甚至還有一杯淡啤酒。


    “老板,這......這怎麽好意思。”


    “沒關係,坐下來,放鬆戴維,從昨天晚上開始你就像一根拉緊的彈簧,硬邦邦,不要這樣,不然你女兒很有可能察覺到你的問題,別讓她擔心。”


    想起自己的女兒,戴維臉上的神色不由軟化了幾分,說實在的他早上的確什麽都沒吃,又一路騎自行車跑這麽遠,腹中空空,甚至眼前都有些發花。


    看到桌上的食物後,他也不在拒絕,拿起麵包就塞進了嘴裏。


    周予站在他身後,雙手摁在其肩頭笑道:“哎~~這就對了,放輕鬆,在我這裏隻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其他隨意。”


    戴維派恩喝了一口淡啤酒,又將那塊培根夾在了麵包中間大口吃著,然而就在這時,從房間內側走出來一個身材極為高大的東方男人,他的手上還拎著另一個相對瘦小的男子,就那麽丟在了大廳中央。


    “周先生,這家夥說他撐過來了,還說肚子餓,想吃飯。”


    穆德柱指著被關在雜物房氣若遊絲地宋清,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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