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爺子抬眼兒瞅了眼周予,似笑非笑道:“你怎麽知道就沒有這個口福?剛剛要是沒有你,我老頭子可就連人帶杆被拽進湖裏了,所以這條魚起碼一半功勞歸你。說吧,你是要上半段還是下半段?”


    老爺子說完就那麽直勾勾的盯著周予看,似乎想看他如何做選擇。


    周予盯著那條碩大無比的鱸魚,想了想道:“我不要上半段也不要下半段,既然老爺子您說一半歸我,那麽......我就要右半段吧。”


    說著周予伸出腳尖,將那七八斤大的魚向上一挑,就那麽原地挑上半空,緊接著右手急速揮出向下一劈,在空中劃出一道半圓來。


    那條還沒有死透的大嘴鱸魚被寒光劃過,“砰”的重新掉落地麵,上一刻身體還在下意識扭動,但接下來的一幕卻讓王老爺子睜圓了眼睛。


    因為那條大魚扭著扭著,身體竟然從中間到尾部一分為二。


    或許是周予刀太快的緣故,這條魚自己都沒有發現已經被人分割了。


    “好小子!竟然有這身手?”


    見多識廣經曆了無數大場麵的華人工會會長,在這一刻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在心中想象著如果剛才那一刀是劈在他的身上,那會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


    看來自己前麵的擔心是多餘的,他和這個姓周的小夥子相遇純粹是巧合,是緣分,對方要是有心害他,恐怕在第一次見麵將竹竿削尖的時候他就已經沒命了。


    周予看著被均勻分割的大魚,蹲下身將內髒處理了一下,從旁邊拔掉兩根較為堅韌的枯草,拴在了魚鰓上。


    “老爺子,怎麽樣?不用去挑魚頭或者魚尾,咱們每人一半,這很公平。”


    老爺子像是下了什麽決心,看向周予道:“小夥子,介不介意把你那半邊也交給我老人家,我讓全紐約唐人街最好的廚師來烹飪這條魚,屆時我們一同分享,如何?”


    周予拎著自己那半條魚看了看,跟另外一半魚擺在一起,“當然可以,不就是半條魚嗎,小子當然相信您,全紐約最好的華人廚師啊,說實話我還真挺感興趣,畢竟也很久沒有吃到家鄉的味道了。”


    “好。”老爺子滿意點頭道:“那如果魚做好了我要如何通知你呢?”


    周予攤了攤手,瀟灑道:“既然咱們兩人如此有緣,老爺子您又何必通知?隨便出門轉轉興許就遇到了呢,嗬嗬~~”


    說完這句話,周予竟然雙手插兜,就那麽轉身離開了。


    “好心性!這小子......真的還不到二十歲嗎?”


    周予走遠之後,老爺子的兩名保鏢再次出現,隻不過這一次他們都帶著明顯的緊張神色。


    “會長!剛剛那一刀......他是故意劈給我們看的......!”


    “什麽?”


    老爺子微眯眼睛,似乎是要求證。


    “我們能明顯感覺到,他已經察覺了我倆的存在,或許是我們有些擔心靠的太近,他是在給我們釋放信號,自己沒有惡意,如果他想動您即便我們就跟在身邊也沒有用。”


    “好小子!一流的心性,一流的身手,還有一流的觀察力,這樣的人物如果不能為我所用難道還留著過年嗎?嗬嗬嗬~走,提上那條魚,我們迴家。”


    老爺子在兩名保鏢的攙扶下顫顫巍巍走到了不遠處的馬車裏,返迴唐人街。


    就在他們離開湖岸邊大約一分鍾後,周予去而複返,從一棵大樹後閃了出來,若有所思的望著那老人離去的背影。


    “王齡......是王阿齡吧,現在的名字應該叫李希齡......那位紐約唐人街的傳奇人物竟被我給遇上了,不知道這場相識是好還是壞呢?算了,既然我們選擇了在紐約紮根,遲早都要和他打照麵,以這種方式結識應該最好不過了。”


    周予偏了偏頭在心裏想著,看來自己以後沒事還是要多出門走走,搞不好就能邂逅某個大人物呢。


    他隨手從湖邊拽下一根野草叼在嘴裏,非常隨意的喊道:“阿鬼,別藏了,你真的可以去幹點自己想做的事,不用整天跟著我。”


    在更遠處的一棵樹後,洪阿鬼默默走出,絲毫不覺得有什麽問題,非常正經的答道:


    “周先生的安全在阿鬼來看是排在第一位的,沒有你就沒有c13,沒有我們現在的一切,阿鬼保護周先生就是在保護自己。”


    “話是這麽個話,但是......”


    周予想要反駁兩句,卻發現不管他說什麽對方也不會聽,幹脆作罷,笑了笑道:


    “咱們迴吧,看看算命的今天又贏了多少錢~也不知道小飛和律師他們怎麽樣了,算算日子也該到地方了吧。”


    “周先生,您不擔心被咱們割掉耳朵的那幫人嗎?這已經過去好幾天了。”


    周予笑著迴頭看向洪阿鬼,“要說之前我還擔心他們會在兩天後重新展開報複,但現在......已經沒有那個顧慮了,迴去就通知鮑勃他們工廠照常開工,把需要的配套設施準備齊全,找到材料供應商就可以運作起來了。”


    洪阿鬼有些想不明白,但他知道想不明白就不要想,反正周先生明白就行,他們隻需要照著去做就好。


    然而與此同時,布朗克斯區貝塔幫的總部裏,卡彭聽著手下人的匯報,臉上陰晴不定,將那半截雪茄煙在嘴裏咬了個稀爛。


    “什麽?你說他這兩天都秘密的跟唐人街那位工會會長私下見麵?!果然......我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他果然跟唐人街,跟安良堂有關係!要不然在明知道我們貝塔幫的前提下還敢對我的人出手......安良堂這是準備把勢力發展到曼哈頓上區了嗎?見鬼......!”


    卡彭站起身在屋裏來迴踱步,像一隻被困在牢籠裏的企鵝。


    走了幾圈,他豁然迴身,陰鬱的雙眼掃過麵前統一缺了一隻耳朵的手下,咬牙道:


    “給底下的人都交代一聲,最近沒事不要往曼哈頓區跑,在沒有確定對方有何意圖,我們沒有找到強有力的幫手之前,不易跟對方撕破臉發生衝突!狗屎......另外得盡快把咱們手上那批貨散出去,我要用那筆錢來購買軍火,現在就去!”


    “是老大!”


    看到自家老大那如臨大敵的模樣,貝塔幫的成員們仿佛也被這種情緒感染,這無形中給周予又蒙上了一層他們自己想象出的神秘麵紗,岡察洛夫等人甚至在心裏慶幸自己隻是丟了一隻耳朵。


    那些華人,他們的那些堂主門生有多麽殘暴之前就略有耳聞,沒想到現在居然跟他們撞上了,之後的紐約恐怕又不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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