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冰兒狂拍著他的手,腦袋因缺氧幾近暈厥,她終於相信,他真的會掐死她!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是不?”養生一字一句迸出。盡管夜色彌蒙,仍掩不住黑暗中噴薄的陰寒氣息。

    冰兒溢不出聲音,隻能不斷拍打著他,以示痛苦。身下傳來陣陣低哮,卻比不上他要殺自己,來得膽顫心驚。“呃……呃……”她極力呻吟,淚水直流。不要……不要啊!冰兒內心隻哀嚎著這一句,思緒早已空白。

    養生無動於衷,對於她的掙紮,沒絲毫憐憫。他是該放手,他沒理由留著這個麻煩女人!

    冰兒已無法唿吸,隻能緊拽著那扼住自己的手,盡最後一絲力氣,祈求著……

    在即要鬆手的一刻,卻帶來她摩挲過絲巾與掌背的觸感。養生眸色一沉,似想起什麽,把她一拉,拎迴樹幹上。

    “咳咳……”冰兒護住脖子,一味幹咳。

    “別再試著考驗我的耐性”養生冷哼道,泰然自若地躺迴床上,並未對方才的作為,表示丁點的懺悔。

    他……他是惡魔嗎?冰兒抬首,心有餘悸地睨了他一眼。他就像地獄的魔,不僅長著一對鷹隼般的利眸,更隨時伸出爪翼,將逆他者啃食幹淨。太可怕了!

    她撫順著心胸,久久未能平靜。鱷魚是冷血動物,要吃她理所當然。但他是人哪,就算不是好人,畢竟共患難過,還為她細心包紮傷口,那些畫麵都是假的嗎?!他居然出手殺她,他下得了手?淚悄然滑落……

    夜幕籠罩大地,伸手不見五指,初春的寒意侵入心骨,白天單薄的衣物已無法抵禦。冰兒不斷搓著雙臂,蜷縮成一團。隻是此刻,再苦再累,也不敢發出一絲呻吟,全數往肚子裏吞。

    這細微的聲響,哪能逃出養生敏銳的聽覺。他唿出一口氣,人若有三衰六旺,那他今日準是倒黴透頂“過來吧”他驀地出聲。

    “啊?”冰兒下意識地迴應,卻瞬即往裏縮,生怕他又傷害她。

    “你要不就一直坐在那兒,要不就過來這兒,自己選”養生繼續在黑暗中傳話。

    冰兒下意識地搖頭,不管他看不看到。要她過去?她還敢靠近他,瘋了是不!她才不會投入惡魔的懷抱,那不是自尋死路,她寧願忍受煎熬,也比在他身邊安全。

    他冷笑一聲“隨你”。

    他怎麽知道的?冰兒驚異不已,在黑暗中,他似乎能洞察一切,什麽也逃不過他的雙眼。惡魔……真的是惡魔!

    好冷!好麻!……不多一會,冰兒就開始後悔。她隻有一雙手,不知是搓臂好,還是捏腳好。饑寒交迫,全身麻痹,真比階下囚還狼狽!喉間一哽咽,又不禁眼眶濕潤。她多懷念家裏溫暖舒適的床啊,還有香噴噴的飯菜,柔軟的睡衣,抱著毛絨絨的大狗狗……她現在應該享受著熱水澡,聽著音樂,然後看看書,準備睡覺的。手無意識地伸向前方,就快要到了,再伸長點……

    “喂!”養生一吼,把冰兒整個炸醒。他起身即看到這傻女人,居然就要傾身倒下。

    我……我是怎麽了?方才,她看到家就在眼前,然後……想起差點就掉下去,一顆心咚咚直跳。

    養生苦笑一聲,還能不投降嗎?!他過去,一把拉起她。

    “你幹什麽?!”冰兒大喊,抗拒他的接觸。

    “你知道你剛才做什麽嗎?”養生語中帶笑。

    “不關你的事”冰兒雖不置否,但也不接受他的施舍。

    “那也是,反正下麵的鱷魚等急了,你掉下去它們正樂得著”養生調侃道。

    冰兒抿緊雙唇,自尊讓她不甘屈服。她黯然淚下,如果可以,她真寧願無聲息地死去,就不用麵對如此兩難的局麵。

    “我的耐性有限”養生言簡意賅,不再跟她磨蹭。

    嗬,我還能說什麽?冰兒一吸氣,硬逼迴眼淚,無聲妥協。

    “你就坐著吧”養生吩咐道。他習慣黑漆漆的環境,即使沒有光線,也能憑感覺行動。但她就難說了,光看那四下亂抓的模樣,就哭笑不得。

    “記住,別亂動”他叮囑一聲,即抱住她的腰,抬起她的身子。

    “啊!”冰兒還是嚇出聲,她什麽也看不見,也不明他的意圖。

    “我說了不要動,你是不是想死”養生溫怒道,冰兒唯有忍住尖叫,任他把自己放到腿上。

    樹枝突如其來承載兩人的重量,吱吱吱發出抗議。養生還真有些擔心,會不會散開來。“別說我不警告你,這床可不踏實,要是拆了,你我就等死了!”他不忘告誡,若真如此,他肯定讓她墊屍底!

    “嗯”她低應一聲。對於他的威脅,除了默許,還能如何?

    養生輕輕壓下她的身子,一同躺下。現在倆人可謂真正的結合一起,冰兒整個重疊在他身上,他不僅承受一個人的重量,還要平衡樹枝的受力,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自找苦吃!他暗咒一聲。

    “呃……”她不自禁拱起身子,背後的瘀傷因為抵壓,還是引發疼痛。

    “你又動什麽?”養生不耐煩道,她就不能有一刻安寧?

    “我……我的背後好痛”她委屈道,他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背都掛滿彩了。

    “真麻煩”養生邊怨道,邊托住她的雙肩,讓她慢慢靠下。他都當人肉床了,還敢嫌三嫌四!

    先是小心的觸碰,再逐步讓傷痛適應,經過一番調試,四肢終於得以舒展。冰兒不自禁發出一聲讚歎,尤其是背後源源不絕的熱源,為她驅走寒冷,全身霎時溫暖起來。有聽說,男人是一團火,果真沒錯。她享受著難得的待遇,他的胸膛結實而寬闊,躺在上頭就像躺在溫潤的玉石上,配上平穩的心跳,讓人心神安寧。

    “嗯……”冰兒徹底放鬆身體,好舒服啊。她已不記得此刻躺著的並非玉床,而是惡魔的懷裏。

    少女的馨香馥馥傳來,讓原本漂浮在空中難聞的沼澤氣味,一消而散。取而代之,比催情劑更奏效的香味,不斷吸納進鼻子。他雙手環住她的腰,她就埋首在自己的肩窩,輕輕的鼻息似有似無地搔癢著下顎。更教他難耐的是,那柔軟的身子帶來的觸感,似鵝毛般輕柔,教人意亂情迷。

    方才倆人的相觸,隔著薄薄的衣物,彼此摩擦著陌生的軀體。她的臀部正好緊貼下體的部位,隻需稍稍挪移,就引發強烈的刺激。他的唿吸開始不穩,那已然膨脹的痛楚,無法忽略地直擊他的腦門。衣擺被撩起,他的手很自然地摸索而上,滑過平坦的腹部,擠進胸罩,恣意擷取那對柔軟。

    被愛撫的感覺,讓冰兒乍然驚醒。“你在幹什麽?”她慌亂大叫,拍趕著他放肆的手,免不了一陣輕顫。

    “別動!”養生低啞道,氣息更是炙熱。

    “你……”還叫我別動?他這混蛋東西!“你還不住手!居然趁人之危,你真是無恥下流……”冰兒哭腔著咒罵,她從未被男生這樣輕薄過,一顆心羞愧到極點。

    “住口!”養生自製住撫弄,但大掌仍擱在她胸前。他靠近她耳邊,嘶啞道:“我是一個男人,這是生理反應,你躺在我身上,我能怎樣?”

    冰兒別過臉,避開他噴灑進耳洞的熱浪,那種親昵感讓她止不住發抖。還有,還有那堅挺的灼熱一直抵在她下方,幾乎驚叫出聲。她好害怕,心跳加劇,臉紅耳赤。隻能扭動著身子,拚命逃離那陌生而發燙的東西。

    “該死的!”養生差點崩潰,按不住她的身子,愈是強行壓製,就引來更強烈的反抗。冰兒根本顧不著他的痛苦,頭腦充斥的全是懼怕與羞愧。

    “好好,我不動你也不要動”養生低吼一聲,在她耳邊喘息著。若是地麵,他會毫不猶豫要了她,但在樹上,他還不想玉石俱焚。他的手極不情願地離開胸前的柔軟,改而放置她腰間,仍止不住輕撫。

    冰兒唿吸紊亂,一顆心如小鹿亂撞,他的指掌所到之處,都像萬隻蟲子爬過,又瘙又癢。那帶有粗繭的指尖,輕捏她的肌膚,溫熱而刺激的觸感,讓她緊閉雙眸。“呃……”唇間禁不住飄出輕吟,頭頂濃重的喘息,加重彼此的情欲。

    “你這麽敏感,該不會是處子吧?”為緩解氣氛,他刻意玩笑道。

    “你以為誰都像你這麽隨便!”冰兒頂迴一句,她最討厭就是男人的調戲,天下烏鴉一般黑,可惡的家夥!

    “這就要怪上帝了,生理反應不是我可以控製的”養生無辜一笑。

    “我又不是你什麽人,你怎麽可以那樣對我!”冰兒可真來氣,他還當真自己可以為所欲為。

    “我要做什麽,從來不需理由”養生直言不諱。

    “狂妄的家夥!”冰兒不怕死地罵出心中的憤恨。

    “你可以那麽說,在我的世界,隻有狂妄者才能生存”養生冷嗤道,他若不狂妄,早就見死神去了。

    “你的世界我不知道,但我不是妓女,你那樣對我,我會……”冰兒滑下了受辱的淚水。

    “妓女?嗬……”養生冷笑,“在我生長的環境,有多少清白無辜的女孩,她們也不是妓女,卻都被糟蹋”他想起目睹過的那些可悲的女人,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冰兒張張嘴,卻發不出言語,隻能聆聽。

    養生淡淡地訴說:“我在戰地就親眼見到過,一個女人當場生下她的孩子,當時敵軍的炮火一直轟炸著我們,那個孩子還在哭叫,她就把他綁在背上,操起槍繼續戰鬥”他微微轉頭“她年紀比你還小”。

    冰兒不知怎麽形容心中的感受,既疼痛又辛酸,這麽悲慘的故事,沒想到會從他口中聽到。“對不起,讓你想起這些不好的事”她不懂安慰,隻能道歉。

    “我十七歲就隻身前往戰地執行任務,當了三年的娃娃兵,每天對著的都是炮灰、殘暴和死亡,那才是真正的人間地獄”對於這段經曆,不堪迴首。

    冰兒胸口發疼,那是一個怎樣的世界,根本不是她所能想象。

    “我能活到現在,靠的就是一雙拳頭,你不殺人人就殺你,這就是我世界的定理!”養生悲憤道。他從不怨天尤人,既然萬物皆有定數,他就隻能認命,繼續殺戮的一生。

    “可是這世上,還是會有善良的人,你要相信這一點”冰兒主動覆蓋他的手,無言安撫著。

    “我知道有,但與我無關,我們在你們眼裏,就像你說的怪人,注定不容於世”他冷然道。

    “不會的,我說你怪並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隻是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我身邊的人都很平凡,而你……很不平凡”她真實地說出心裏的話,他是她遇到過最與眾不同的人。

    養生冷哼一聲,不再說話,閉上雙目。倆人陷入沉默。

    漆黑中,亮起一點螢光,徐徐飄飛在眼前。晶瑩的綠,如掛燈的夜間精靈,悄悄飛舞在林間。

    “是螢火蟲!”冰兒欣喜道,伸手追尋它的軌跡,摸索著它飄過的路徑。

    一隻、兩隻……星星點點的螢綠漂浮整個空間,美得令人移不開視線。養生沒她那麽興奮,隻是靜靜地看它們舞動。

    “你有沒有聽過一首歌,叫《蟲兒飛》”冰兒柔聲問,他不語。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

    隻要有你陪

    蟲兒飛花兒睡

    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

    隻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東南西北……”

    婉轉的聲線迴蕩空中,似來自天堂的吟唱,冰兒的歌聲令養生沉醉。好久好久,都不曾靜心地聆聽過歌曲,更甚是如此真實而美妙的音符。清純的歌詞,像是涓涓小流,滑暢過心澗最柔軟的一處,鐵漢也化為熔漿。

    一曲終止,他呢喃出聲“再唱一次”。

    “呃?”冰兒沒聽清楚。

    “很好聽,再唱一次”他毫不掩飾的稱讚,讓冰兒微微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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