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巧極有眼色的拿了三個小確定,用一旁的圍布小心的開了砂鍋的蓋子,一股熱氣帶著香氣直升而上,滿室凝香。

    安墨染細細的聞過以後,又接過春巧盛過來的湯碗慢品了一口,方問道:“這裏可是用了藥材?”

    桅子一聽笑道:“想不到安少爺還是個內行,這裏麵的確放了藥材,這道菜也算是一道藥膳,因為裏麵放了幾樣藥材,一塊燉過以後,不隻增迴了湯的營養價值,能滋補強身,還對體弱、頭昏、管力等症還有一定作用,還有像精神衰弱,長期失眠亦是有一定的緩解作用的。”

    齊東元也吃了一口雞肉,讚道:“熱汽撲麵,香溢四座,雞肉滑嫩,湯鮮味美。果真是美味,尤其還能在裏麵加入藥材,更主要的是沒有被藥材的味道壓住雞的香味,可見你是下了功夫的。”

    桅子笑眯眯的朝著羅天翔說道:“爹,你也嚐嚐。”

    羅天翔實在是有些反應不過來,桅子身上在這一刻散發出的自信連他都是不常見的,就像這些原本就應該是她會的,而且一定能得到別人的認可一般,羅天翔剛才在聞到雞湯鮮味的時候就忍不住的咂舌了,這樣的美味,他是在夢中吧。

    安墨染見羅天翔有些愣怔,以為他是不好意思,便笑道:“羅叔叔,你也嚐嚐,難怪你們家裏都是桅子做飯,天天吃這些,想必不做神仙也勝似神仙了。”

    桅子一聽忍不住笑道:“安少爺,你沒聽過神仙都是修練而成的,不用吃飯的。”

    撲哧,撲哧,原本還有些拘束的劉師傅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馬掌櫃也跟著咳了兩聲,隻是小心看了眼安墨染的眼色,瞧著還過的去,這才放了心。

    桅子卻是想起個事來,看著安墨染問道:“安少爺,你說的那個師傅也要說好的,就是劉師傅自己就行嗎?”

    要是劉師傅自己,桅子也就安心了,畢竟做菜的過程中劉師傅可是一直都在的而且對她做出來的菜也是挺讚賞的,後邊的兩道菜劉師傅在後廚就嚐過了,都覺得可以,這會就看安墨染是怎麽答的了。

    安墨染眼裏帶了笑意,點了點頭,道:“自是算數的。”

    桅子笑眯了眼,心理閃過絲得意,總算是又為家裏添了一點進項,這樣下來,迴頭二姐成親,她也不虧了二姐。

    齊東元這會轉移了陣地,看著盤子裏擺著的棗木紅的魚肉,忍不住動了筷子夾了起來,放進嘴裏即有酒香、酒甜、酒酸之感,還有一點點的辣味,蒸出來的魚上周圍擺著紅紅的辣椒絲,瞧著就極吸引人的眼球,忍不住就夾了一塊進嘴,慢慢的咀嚼,不知為什麽,一道菜竟讓他有懸醉之感,就像在滄桑的歲月裏,又有了些許的離愁似的滋味,而這種滋味就像是魚本身發出來的一般,離開了江河湖泊,被沉睡在酒裏,彌漫著令人陶醉的味道,

    咽下嘴裏的食物,齊東元忍不住問道:“這個魚是怎麽做的,怎麽會把酒的味道沉醉在裏麵,而且吃著又不像是在做燉或是蒸出來的時候放了酒的?”

    桅子迴身瞧了劉師傅一眼,這道菜的原料是她從家裏拿來的,當時跟安墨染定完以後,她就想著總要一擊即中,做兩個能占的住腳的菜,這才把這道菜想了起來,再加上家裏辦喜事自然少不了酒,隻不過不是那種極品的烈酒,要是極品的烈酒就更好了,她又求了給家裏送雞蛋的劉小寶,去鎮裏想辦法給她弄點酒糟迴來,再給她弄條半斤左右的鯽魚迴來。

    等材料都全了,她才把這條魚醃了,晾到半幹的時候,放進釀好的米酒壇子裏封起來,原本最好是放十餘日,取出即可,或蒸或煮,與酒糟同沸之。這些桅子都是在做的時候就跟劉師傅說過了,劉師傅雖然沒嚐,可是能看出來,以前是沒做過的。

    桅子對齊東元笑道:“這道菜叫酒糟魚,這道菜最大的特點就是你可不喝酒,也不吃飯,就著一盤酒糟魚,精雕細琢地吃,潛心著意地品,那深深江湖詢問的水聲,那世事的蒼桑、美好,便從酒糟魚的肉質裏濕潤出來。”

    微頓了一下,桅子又看著劉師傅說道:“這道菜最關鍵的就是在酒,要把酒做得老一些,有烈性。滲入魚肉,那魚肉呈棗木紅,其色澤即有一種沉醉之美,再有酒香飄來,多麽令人向往呀?再配上紅泡椒,有些許的辣,淡淡的鹹味,魚肉在口中,細膩滑爽,餘香久久,且魚肉的本質的味道,是要過若幹時間開始升華,連帶著吃那酒糟啦紅泡椒啦,食者便會有一些懸醉,感覺在滄桑的歲月裏,又有了些許的離愁,因為你會感覺到這魚,它獨自離開了湖泊與江河,它沉睡在酒裏。”

    齊東元是桅子說一句就跟著點一句頭,到了最後,止不住問道:“你說的我到是能品出來,隻是這泡椒又是打哪來的?”

    說完又覺得自己問錯人了,這東西想來就是酒樓後廚的,他到是難得的喜歡這個味道,尤其在這個季節吃,又開胃,吃完了身上還有暖意。

    轉身瞧著安墨染已將筷子伸進魚裏,問道:“安少爺,那紅椒想來是這醉仙樓的吧,不知道能不能往出賣些,我覺得這東西更開胃一些,家裏爹娘最近的味口都不大好,正好拿這個當個小菜開開胃。”

    安墨染哪裏知道這些,隻抬眼看了一下馬掌櫃就專心品起魚來。

    馬掌櫃也是迴身看了眼劉師傅,他好像沒記得後廚用這個東西做過菜。

    劉師傅搖了搖頭,道:“這道魚還有裏麵的紅泡椒都是羅姑娘在家帶過來的,羅姑娘說這兩樣都需要時間開成,自然不能現買現做,家裏剛好有就帶過來了。”

    桅子其實是真不知道酒樓裏沒有這東西,她們自家的菜園子裏卻是種了一些,羅天翔喜歡吃,吳氏也喜歡在秋天的時候漬菜,白菜,辣椒,辣椒葉、梗,還有別的零零總總的小菜也要積一些,就為了冬天的時候下飯吃的。

    當然,桅子其實不知道的是辣椒在朔州府還沒有被廣泛的種植,基本上酒樓還沒有這個原料,桅子家裏的是因為吳家後邊小山坡裏長的野山椒被吳婆子挖了迴去,試著種了種,這才有了如今這些種子,因為這個口味也不是人人都能吃的慣的,就是鳳凰村,隻怕也就吳氏種了些,別人要是想吃,誰就去要兩根,不過桅子印象裏也沒誰去她家特意要這個,所以她就以為誰家都有呢。

    馬掌櫃的多精明啊,劉師傅這麽一說,就代表認可了這道菜,雖然他沒嚐到,不過看著爺下筷的頻率也知道少爺是認可的,忙一張笑意盎然的臉對著桅子道:“羅姑娘,不知道家裏還有多少,咱們酒樓要是收下這道菜,總得有原料,這魚到是好弄,隻是這椒卻是難尋,若是姑娘家裏還有,不若就都賣與咱們如何?”

    齊東元一聽,也笑道:“桅子妹妹,也給我留一些,家裏人吃到用不了多少。”

    桅子隻看向羅天翔,羅天翔卻是笑道:“馬掌櫃,東西家裏還有兩壇子,因為自家人喜歡吃就多淹了些,齊少爺要是留些,就一家一壇子吧。”

    馬掌櫃一聽哪裏肯幹,先問道:“不知家裏的壇子是多大的?”

    羅天翔一聽便知道掌櫃這是要的多,笑道:“都是大壇子淹的,一個壇子裏差不多有五、六十斤的樣子。”

    辣椒本就結的多,再加上今年家裏雞架後邊也栽了不少,本是試試,沒成想倒結了有百來斤的樣子,這才多淹了一些,往年也就閹個二、三十斤罷了。

    安墨染哪裏不知道馬掌櫃的意思,笑道:“齊家有個三、五斤想來也就夠了,這東西隻怕也不是常吃的,味道太嗆,一般人也受不住,到不如都予了醉仙樓,按一斤……”

    羅天翔忙開口攔,道:“這又不是什麽好東西,就是自家吃的,齊少爺和安少爺要是喜歡就隻管拿去吃就行。”

    桅子很感歎自己爹的實在,明明能拿來賣錢的,反倒成了白送的,不過她也不知道這東西什麽價賣合適,總不能賣的比肉貴吧,或是三、五文的,那一百斤,統共也就三百文,反倒不如都送了他們,大家留個好情分,以後也更好生意。

    安墨染自然不會占這個便宜,笑道:“羅叔,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齊家的我就不管了,統共也沒多少,不過咱們的卻是要算進銀子的,這事一會再說,咱們還是先看菜吧。”

    安墨染能看出來羅天翔的人很實在,沒什麽歪心思,因此也願意讓他賺這把筆。

    馬掌櫃的那是人精,自然也看明白了自家少爺的心思,心下有數,再說劉師傅剛才貼他耳邊說了,這道調味品用來配別的菜也能做的出來,更勝在別的酒樓沒有,自家也算占了個先機。

    這邊的醉仙樓生意一直都是數得上數的,隻是醉仙樓在別處的鋪子卻不是個個都如朔州一般,新菜研製出來,少不得要往別處送方子,送材料,自然就費的多。

    下邊的菜就好介紹一些,桅子指著盤裏的菜說道:“這是雞沾口蘑。”

    這邊話音才落,春巧就給安墨染和齊東元各夾了一碟,安墨染看了眼馬掌櫃還有劉師傅,笑道:“馬掌櫃跟劉師傅也坐下嚐嚐吧。”

    劉師傅其實早就對那道雞和魚躍躍欲試了,其它的菜在出鍋的時候他就嚐了,唯有這兩道菜因為一個不好開蓋,另一個造型不好破壞,他才不好去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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