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翰放出了一片密探,四處去打聽。李可也隻能行動起來,讓顧桃召集行動隊隊長們開會,他必須和顧桃帶著手下到一線去調查,樣子要做到位,最重要的是要趁這機會和王幹等人取得聯係。這不免擔驚受怕,出來幹這個活兒,極易成為對手的攻擊目標。連小莊在內,顧桃安排了七八個行動隊員保護龍久,每天如影隨形,晚上也在大本營沙發相伴,這讓李可都沒法和王幹做任何接觸。馬旭發來了要求見麵的隱秘信息,他隻能迴複不便。王幹顯然看到曼穀這裏亂了套,不知道吳右在做什麽,他也會覺得這場戰爭是吳右發動的。李可煞有介事地聯係李進名冊上的幫派首領,讓他們幫忙打聽。再聯係lisa,讓她問問孫和尚的搭檔們怎麽迴事。顧桃在發動他的力量,詢問江湖中的各色朋友,同時釋放出這事與燧石集團無幹的信息。他和李可商議之後,放出十萬美金懸賞,能夠提供有效信息者,立即支付。

    這一招很好使。兩天之後,信息來自一個毫不起眼的江湖渠道。襲擊集團結算公司的是孫和尚集團的人,下令的人是他弟弟——綽號“閻魔”的孫閻。李可向吳右作了匯報。殺死孫和尚的人查不到,因為酒樓的閉路電視係統被燒毀,現場也沒有什麽證據,在外麵的桌子上發現了一支燧石集團的簽字筆。

    “這是刻意的栽贓,不要信。”吳右毫不猶豫地說,“不能讓殺戮繼續下去,我們更不能反擊,否則會更危險。”

    “那我們的人白死了?”李可問。他帶出一副此仇必報的樣子。

    “不會的,這筆賬要算在真兇的頭上,當務之急,要讓整個江湖知道我們也是受害者。”吳右說。

    “和很多人說過了,但是他們不信。”何翰說。

    吳右站了起來,背過手說:“我出麵,他們就信了。”

    第二天一早,一支車隊駛出了巴拉根大本營的停車場。阿俊開車載著吳右和李可,顧桃和何翰各乘車輛在前,幾輛保鏢車前後護駕。車隊奔向城內,直奔皇宮邊上一處高樓大廈間的寺廟,孫和尚的法事在那裏辦理。李可看著前後的車,憂心忡忡。吳右的膽魄令人震驚,這樣冒險去孫和尚的法事,不怕當場被亂槍打死嗎?這一路都有警車駐停路邊,想必是巴猜特意的保衛。但做法事之處人山人海,警察又能怎麽樣?聽說孫和尚的弟弟孫閻兇殘無比,親哥哥被人幹了,什麽事都幹得出來,要是燧石集團從老大到幹將都稀裏糊塗給一個毒梟陪葬了,這算什麽事呀?

    “這一關不過,非但大會開不了,又一場地下戰爭會在明天開始。”吳右閉著眼說。

    “就是開戰,我們未必輸。”李可自認這是個好迴答,這是一個元老該有的考慮。

    “也贏不了,大家會兩敗俱傷,到時候,不管是洪坦還是巴猜,甚至是大陸警方,都會趁機將我們全部幹掉。我們最好的夥伴,會成為他們的幫兇。”吳右說。

    “教授,你有把握能說服這個孫閻嗎?他……”李可確實害怕。

    “《九三年》裏,朗德納克侯爵一個人去旺代,要發動十萬忠於國王的農民軍隊伍,迎接英國人的登陸,把法蘭西大革命扼殺在搖籃中。一路千難萬險,他乘坐的炮艦被共和軍的艦隊層層阻截,而他毫不慌亂,用智慧和魅力將這僅有的一艘炮艦上害怕的水手們變成了熱血的戰士,又讓要出賣他的人跪倒在他的眼前、心悅誠服。龍久,越是艱難的情況下,越要有必勝的決心,越要能看清楚問題的關鍵。”

    李可被說得一臉羞愧,這真不是表演。

    “你要記住,槍林彈雨不可怕,隻怕小人。”吳右說完,又靠進座位裏閉目養神了。

    吳右這句話讓李可寒毛倒豎、如坐針氈。他覺得這到了王幹說的必須申請警方保護的時刻,但這太不現實了,而且……這禍是他故意闖的,這就是他想要的局麵。秦朗能來暗中保護他嗎?他想發出緊急唿叫的信號,手已經在按鈕上,卻還是作罷,真要有事,秦朗也必死無疑。

    車隊一路暢通,快到寺廟的時候慢了下來。孫和尚的法事是件轟動的事,廟前人山人海,剩下的五百米隻能步行進入。顧桃說明情況後,吳右決定下車。李可忙跳下來,和顧桃帶著行動隊員們展開防衛。吳右擺了擺手,說不必太過緊張,諸葛亮吊孝,人越少越好。李可隻能將隊員們打散在人群中,夾著吳右緩慢前進。李可嚇到了極點,人山人海裏,鬼知道誰會射來一槍?戴著墨鏡的阿俊跟在吳右身後,慢慢擺著兩條胳膊,沒事兒人一樣。顧桃、李可在前分開人流,中間填著三四個膀大腰圓的隊員,夾著兩位老大鑽進了人流。每雙看過來的眼都似乎充滿敵意。這麽多人來祈福,這孫和尚把自己經營得真是到位,世人覺得他是個大善人,卻不知這家夥幹了那麽多齷齪可怕的事。李可又覺得一陣輕鬆,幹掉孫和尚,圍繞著他的最大的危機過去了,這也是為民除害。

    一路無險,在咿咿呀呀的佛音裏,他們慢慢進入了寺廟。一些身著勁裝、眼神不善的人發現了他們。有人在對講機裏說著什麽,十幾個人慢慢從人流中圍攏過來。大家知道來者不善,立刻縮小了保護圈,將吳右和何翰夾在中間。吳右讓阿俊走上前去,用泰語說著什麽。對方麵露疑惑,不知道該怎麽辦。裏麵來了個管事的,對講機匯報之後,他示意眾人分開,讓他們過去。略一計算,此處有幾十個人都可能向他們開槍。李可心跳加速,吳右全無懼色,雙臂輕垂,真的像來吊唁。其他人也是如此,手都不在槍的位置。李可心裏讚歎,這幫家夥簡直息息相通,這是多年廝殺裏形成的默契。剛才還時刻準備抽槍,被孫家的人圍起來之後,他們反倒故意讓人看到來此的善意。這是出發前吳右的命令,不要讓對方緊張,不管發生了什麽,他和龍久都要去向孫和尚祭拜,上香。

    邁過第三進寺門,寺外的人潮已不能進入。嚴密的保衛之下,裏麵是停放孫和尚屍身的內庭。堆在前麵的保鏢越來越多,一個個怒目圓睜,卻沒有人掏出槍來。李可見一些警察夾在人群中,內庭裏甚至還有士兵,算是鬆了口氣。吳右示意顧桃等人留在這裏,何翰和龍久跟他進去。吳右舉步邁進了門檻,站去庭前,對著躺在花堆和一堆念經和尚間的孫和尚,合十雙手,深深鞠躬。見何翰也是如此,李可忙照貓畫虎,卻心中有鬼,生怕一顆子彈從帶了消音器的槍口飛來,將自己頭顱透穿。

    三個鞠躬之後,吳右向前走去,從長條香案上拾起一捧香,從容點燃,雙手合十,鞠躬,插上香,再雙手合十,鞠躬。孫和尚遺體邊站著個身著黑色長衣的男子,惡煞般的長相,居高臨下盯著吳右,一言不發,一動不動。李可猜這就是孫和尚的弟弟——“閻魔”孫閻,真是人如其名。吳右遙望了一下孫和尚,緩步走向了孫閻。李可不知該不該跟過去,見何翰抬步,就趕緊跟了過去。吳右在孫閻眼前站定,氣色從容。孫閻站在台階上,令吳右三人隻能仰視。吳右再次雙手合十致意,孫閻毫無表示。“請接受我對令兄的哀悼。”吳右說,“我們一起素衣前來,是為了對你誠懇表明,此事與我們無關,也是對我們的陷害。有人殺害孫總,並嫁禍給我們。我們已經在調查兇手,你命令手下做的事,出於誤會,我將不予追究。”

    這幾句話說得不徐不疾,分寸精當。既說明來意,表達了尊重;又發出威脅,提供了和解建議。李可讚歎地看著吳右。孫閻長出了口氣:“都說教授胸襟坦蕩,你既然敢來,我就信你。此事蹊蹺,還望教授主持公道。給您造成的損失,必將如數賠償。”

    李可倒真沒看出來,孫閻長成這個樣子,竟是個明事理的人,還出口成章,三言兩語就化解了一場即將開始的江湖仇殺。說到底,還是吳右膽魄驚人。吳右上車前告訴他:“孫閻與他哥哥素來不和,看不慣孫和尚那副偽善之相和淫靡之身。孫閻絕不會因此和我們展開一場殺戮,因為他還要和我們做生意。

    他們握了手,一起走去孫和尚旁邊,為他祈禱誦經。周圍所有人也都雙手合十,與他們一起齊聲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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