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森點頭,手指在杯子上摩挲著。“老弟呀,當你真的接了那個位子,才是真正的開始。”他又側過頭,“教授和你說過老家的事嗎?”

    李可懵了,什麽是老家?吳右和徐森的老家?“提得不多,我也不方便問太多,您知道我越是離教授和安娜近,其實越是謹慎。”

    這個答案看來很合適,徐森又點頭,李可覺得該乘勝追擊,逼著他說點什麽。“‘老家’您常去嗎?”這問題一語雙關,力求無害。

    “每年我們幾個元老都要去一次,這是規矩。龍久,什麽時候教授說你可以去老家了,你在他那兒才算真正過關了。我今天給你句心裏話,我建議你永遠不要去老家,你要是想和安娜過好日子,就不要去。做我們這一行的,最好不要有信仰……”徐森探身道,“我希望你能明白,不管你遇到了什麽情況,我都願意盡全力幫你,就算是你出了問題,也可以讓我幫你,這是我給你的承諾。”

    李可完全聽不懂他的話,正要再問,徐森卻站起身來。一個人前來找他,恭敬地說:“徐總我們該走了。”

    徐森要趕飛機了,他說這人叫老白,是他在香港的參謀。徐森握著李可的手,一言難盡的樣子。他們擁抱,寒暄,道別。“老白,你是不是以前見過龍久?”徐森突然問這個老白。

    “沒有,沒見過。”老白說。

    李可一驚,定睛看這個人,沒見過,材料裏也沒印象。“我這張大眾臉不是那麽容易混的吧?”他打趣道。

    “哈哈,世界很大,也很小。龍久,歡迎你隨時來香港找我。”徐森說。

    李可看著徐森寬大的身軀遠去,不知該如何消化這一腦袋的東西。徐森留下奇怪的故事和線索,還留下了沉甸甸的包袱,李可一時茫無頭緒。這個“老家”從沒聽王幹等人提過,看來並不是徐森和吳右離開大陸前的籍貫老家,那又是個什麽東西呢?

    何翰來了電話,說教授讓他上樓去。李可急忙趕去,來到集團大樓的頂層。何翰、顧桃和吳右在喝茶,旁邊還坐著個年輕人,李可認得是幫著安娜管理基金的林蘇。見他來了,林蘇站起來,衝他點頭致意。李進對這個年輕人的材料描述不多,隻說他是吳右在美國收養的一個孤兒。唐人街第二場戰爭中,吳右的好夥伴被人滅門,留下了一個在醫院養病的孤兒,這就是林蘇。吳右將之收為義子,在美國撫養長大,讓他上最好的學校。學至沃頓商學院畢業後,又讓他進了華爾街一家著名投行鍛煉。四年前他正式來到泰國,成為安娜在瑪麗基金的副手。安娜從小和他熟識,將他當作知心的兄長。林蘇也很稱職地做了這個哥哥,對安娜的事情傾盡全力。他和所有人的關係都很不錯,自己的生活也陽光健康。這該是個人畜無害的人,李可想。

    “林蘇說安娜最近不太高興,你多陪陪她吧。”吳右張口就說。李可惶恐點頭,不知他為何說起這個。

    “安娜喜歡藝術,你多帶她看看歌劇、音樂會、藝術展什麽的。她的業務做得不錯,但常有人在背後或者公開場合指摘甚至攻擊她,她心裏也委屈。”

    捐錢還捐出麻煩來了?李可納悶地坐下。吳右給他倒茶,說接受你施予的人往往會成為你的敵人,這就是人性。林蘇隻能幫她把基金管理好,並不能幫她抵擋這些明槍暗箭。

    林蘇聲音細細的,見龍久坐下了,就起身告辭,說基金還有很多事。吳右又叫住了他,讓他迴頭單獨向龍久匯報一下基金的情況,省得安娜總埋怨龍久不關心她的事。林蘇走後,他們繼續喝茶。吳右靠在長椅上,似乎在養神。兩隻鳥在樹枝上吵鬧,何翰嫌它們煩,丟過去一塊橘子皮,鳥撲棱棱跑了。

    “潛在的危險沒有消除,會不能開。”吳右睜開眼說道。

    李可有點糊塗,那為何還讓何翰宣布呢?還把自己定為防務負責人?

    “給黑魚十個膽子,也不會是今天的樣子。除了緬刀幫,那幾個老家夥八成和他都在勾連,表麵上看著在訓斥他,其實底下都有交易,把黑魚當槍使,試探我們的底線。我開這個籌備會的目的不是為了開會,就是要看看他們在底下幹什麽。”吳右閉著眼說。

    李可不解,吳右是怎麽判斷出來的?隻憑何翰的描述?為何他一點都看不出來?李可又失望了,莫非毒梟大會仍是吳右挖出的陷阱?開會不是目的,開出他想知道的內容,增強東南亞毒品市場的控製權才是他的目的?未來開不開會還要兩說?這真糟糕,你一天不開會,我不是就要多臥一天?你這輩子不開,莫非我就幹一輩子?還有,毒梟們真的會湊在一起開會嗎?開會這麽高調的事兒是影視圈的人幹的,這年頭電話、微信都這麽方便,為啥毒梟們要湊一起開會呢?想到這裏,李可覺得像被賣了豬仔,卻還要裝出享受的樣子。王幹他們告訴自己的事,難道都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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