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我要見你們大明皇帝


    再看黃台吉時,那建奴高舉的旗幟登時破了一個大洞。


    旋即便是一支隊伍也是揮舞馬鞭驅趕阻路的明軍同僚士卒,斜斜迎向黃台吉。


    王象乾定睛一看,赫然是遼東的參將曹文詔部。


    曹文詔一樣來勢洶洶,在一槍洞穿了建奴旗幟後,曹文詔已經手持長槍,領著騎兵直奔黃台吉。


    黃台吉也是半分不慌,顯然早已經預料到現在的局麵,所以沒等到曹文詔衝擊到跟前,身後的騎兵便已經先一步迎向曹文詔。


    顯然,還是想著阻擋曹文詔,讓黃台吉繼續衝擊。


    但結果卻是不行。


    能衝到這個位置,每個建奴騎兵幾乎都是身負不輕的傷勢,個個都已經精疲力盡,隻剩著口氣支撐。


    哪裏還能行阻擋之力?


    所以不到片刻,曹文詔便已經迅速解決了這迎向自己的建奴騎兵,直奔黃台吉而去!


    很快,兩邊接戰。


    黃台吉終究無法再次前進,見到這種狀況,他黯然歎息一聲。


    兩邊接戰,黃台吉的騎兵不想被直接這樣殲滅,便隻能中斷前進以應對曹文詔,但行進步伐一滯,便有無數的明軍步兵湧上,腳步一停,便再難以推進。


    大勢真的已去!


    黃台吉疲憊的看著這一切,他臉上濕漉漉的,他摘下銅麵,抹了抹臉,他嗅了嗅,是血。


    但不知道是自己旗丁的血,還是明軍士卒的血。


    衝到現在,他的周圍擁躉著隻剩下不到千人的騎兵,後麵的大部金軍步兵和重騎兵都被明軍重重隔開、圍攻。


    他又看了眼那坡上,想要尋找大明皇帝的位置。


    但他看不到大明皇帝,隻看到大明皇帝的龍纛,再往下因為視角原因,不管如何努力都找不到那一抹黃色的龍袍。


    可能大明皇帝已經跑了吧?


    也對。


    怎麽可能會等著自己。


    黃台吉自嘲的笑了笑。


    他估摸著那邊斷後的時間,看著身旁的旗丁不斷的倒下,直至隻剩下不到三百多旗丁時,他深吸一口氣。


    “該做的我都已經做了,現在是極限了,我無愧於大金了。”


    隨後,他開始大聲下令。


    “都住手吧!”


    身旁的甲喇額真愕然:“大……大汗?為何?我們還能戰!”


    黃台吉平靜的看著這位滿是精疲力盡的正黃旗甲喇額真,這位從開襠褲便是他的玩伴,後來更是成為了他的直屬親衛。


    “是的,你們還能戰,你們都是好樣的,都是大金的巴圖魯。”


    黃台吉語氣平靜。


    “但是我記得有說過,戰鬥是必要的時候,要戰鬥下去,可無謂的戰鬥要盡量減少。”


    “現在就是無謂的戰鬥,我們拖延的夠久了,現在該是我為你們保一保命的時候了。”


    甲喇額真頓時著急了:“大汗!怎麽會有投降的巴圖魯?”


    “這不是投降,巴圖魯的勇猛不應該隻求死戰,乃是無時無刻要為大金謀求利益,都住手吧,我以大汗的名義給你們下令。”


    黃台吉的話一出,金軍騎兵們頓時有些茫然的住了手,隨後便是歇了這股氣,不少騎兵當場便摔下馬去。


    曹文詔正帶著部下拚殺,忽然見到此狀,登時皺起眉頭,他看向建奴擁躉的中心,那一身黃色鎧甲的男人。


    那應該就是黃台吉了吧?


    曹文詔下意識高聲喝道:“束手就擒!”


    黃台吉平靜道:“讓大家都丟下武器。”


    甲喇額真即便心有不甘,但也明白,這是大汗在救他們的命,大汗這是不想看他們全都被殺死。


    咬了咬牙,還是領頭丟棄了手上武器。


    嘩啦啦。


    金軍騎兵們紛紛丟下了武器。


    曹文詔有些目瞪口呆。


    他隻是隨口一言,打心裏卻根本不信對方會降,卻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丟棄了武器。


    像是意識到什麽,他趕緊再次高聲道:“全部下馬卸甲!”


    黃台吉示意他們一一照做。


    見到對方沒有藏匿武器的可能後,曹文詔這才相信對方是真的降了,他冷哼一聲,直接下令全部綁上再說。


    黃台吉緩步來到曹文詔麵前,平靜說道:“我是大金的國主,我已身無利器,不用綁了吧?我想見你們的皇帝。”


    曹文詔看著直到此刻都仍舊氣度不凡的黃台吉,幾乎忍不住要給對方兩個耳光。


    但還是忍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此時是喜悅還是緊張,他隻想迅速控製住局麵,然後趕緊往上稟報。


    結果卻並不順利。


    袁崇煥已經至跟前。


    無數的明軍將領甚至棄馬都要跑過來。


    “是黃台吉嗎?”


    “快看看!那就是建奴奴酋?”


    “黃台吉在哪?黃台吉在哪?”


    無數將領領著士卒而來,虎視眈眈般,幾乎就要上演一出搶功大喜。


    曹文詔心中有些發慌,卻臉色不顯,仍然固執立在當前。


    他一把拽過黃台吉:“此人便是黃台吉,他們已經投降了。”


    眾將見到曹文詔手上的黃台吉,登時雙眼都亮了起來。


    對他們來說,那是個侯爵!


    一時間,竟無人說話,氣氛莫名的詭異起來。


    後麵還是袁崇煥怒喝一聲:“他乃陛下要的人,爾等圍在此處作甚?沒事幹了嗎?有鳴金收兵嗎!”


    餘威尚在的袁崇煥還有著不小的威懾力。


    頓時喝住了猶如財狼的將領們。


    也喝醒了他們,皇上可都看著,這功可不能搶!


    眾目睽睽下,這功搶了,怕是侯爵是見不到,還得掉腦袋。


    眾將醒悟後,頓時各種目光看向了曹文詔。


    有羨慕的,有妒忌的,有嫉恨的,也有欣賞的,甚至還有道不清言不明的。


    隻盯得曹文詔重甲之下的肌膚直起雞皮疙瘩。


    就在他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時,眾將的注意力才放到了其他投降的建奴騎兵身上。


    “這些總不介意給咱們分一分吧?”


    當即抽刀出來,對著已經被捆綁的建奴兵砍去。


    有人帶頭,餘下將領自然不敢落後,於是注意力便全都放到了砍殺降奴上。


    “那些已經投降了!”曹文詔下意識想要阻止。


    “投降?他殺我們時,求姥姥都不行,都被殺!他們殺的,我們殺不得嗎!”


    一句憤怒的話堵了迴來。


    曹文詔怔了怔。


    一旁袁崇煥冷眼旁觀,冷聲道:“得了便宜你便不要賣乖了!護好這個黃台吉吧,首功是你的,便不要想著霸占其他功勞了。”


    說著,直接打馬引兵直接去了那些尚在戰鬥的建奴步兵、建奴重騎兵那邊。


    黃台吉也是呆若木雞的看著被砍的旗丁。


    顯然,他也沒想到這些明軍將領竟然是如此行事。


    自己……自己竟然就是敗在這些東西手上麽?


    不,不是。


    黃台吉深吸口氣,自己絕對不是敗在這些人手上。


    而是敗在火器!


    敗在那位大明皇帝手上。


    自己太低估了火器的重要性,沒有想過火器有朝一日會像現在這樣,如此誇張的投入戰場。


    大金的巴圖魯能抵住千刀萬剮,卻抵不住火炮和那種新式自生火銃的威力。


    “走吧。”曹文詔不知道黃台吉在想什麽,他也不再去看那些被宰殺的建奴旗丁,隻一拉拽,帶著黃台吉離開。


    “你們殺降,此非大國風範,既然已經降了,那便不再是刀兵相見的敵人……”


    黃台吉語氣仍舊冷靜著對曹文詔發出譴責。


    他不痛心於旗丁們因此而死,而是惋惜於自己沒有能保住他們。


    他本以為以自己的名頭,多少能保住剩下旗丁的性命。


    現在看來,別說自己身邊的幾百人,怕是還在戰場上戰鬥的建奴步兵、重騎兵都難逃厄運。


    曹文詔聞言也不愧疚,他冷聲道:“你們建奴殺漢人時,不是也這樣麽?漢人降卒,你們沒殺過?”


    黃台吉沒說話了。


    剛剛開口也不過是想試探試探,看看能不能再爭取一下。


    現在探明了曹文詔的態度,也沒有什麽話好說。


    很快,曹文詔在一眾將士羨煞的目光中來到了坡下。


    自有皇家的衛軍過來驗明正身。


    在聽聞是大金的國主黃台吉時,也是半點不敢怠慢,紛紛一級傳一級。


    曹文詔在一旁冷冷說道:“我已經替你稟報了,但是皇上見不見你,那就是另一迴事了。”


    黃台吉沒有說話。


    沒一會兒,坡上下來了一個錦衣太監。


    太監步伐匆匆,很快來到曹文詔麵前。


    見到太監,曹文詔態度也緩和了很多。


    曹文詔說道:“怎麽是曹大監親自下來。”


    曹化淳對這個本家也是十分配合和羨慕,這位先前就在皇上麵前晃悠過,而今竟然還立下了這樣的大功,簡直未來可期!


    曹化淳自然也不端架子,笑吟吟道:“滋事體大,自然親自來。”


    說完,曹化淳目光看向了黃台吉,收斂了笑容。


    “你就是黃台吉?皇上有命,召你相見,曹將軍,皇上也讓你一起上去。”


    “是。”


    曹文詔當即便押著黃台吉上至坡頂。


    此時正好拂曉。


    天空火紅一片。


    晨霞將坡頂各物映的無比清晰。


    黃台吉被帶到坡頂,見到了茫茫多的衛軍,也見到了茫茫多火炮,和執著火器的營兵。


    一路走過,那些人異樣的打量多少讓黃台吉不太舒服。


    但是黃台吉也明白,成王敗寇。


    再不舒服,也是他親自選擇的路。


    一路前行,來到了一處營帳外。


    簾子已經被拉起,裏邊站滿了穿著各色官服的官員和披著鎧甲的公卿將軍。


    這些人似乎正在觀賞日出。


    當中坐著的是一著黃色錦袍的年輕男子。


    雖未帶冠冕,未著龍袍,但隻他的氣度,以及周圍人的恭敬程度,黃台吉便判斷出對方便是自己自入關以來一直想要擒拿的大明皇帝。


    他仔細看著這位大明皇帝朱由檢的臉,帶點消瘦,麵容英朗,帶著年輕人該有的朝氣。


    但除此之外,便是平平無奇。


    誰能想到,自己會在這種地方和對方見麵。


    “大膽無禮!”


    黃台吉的直視遭到一旁伺候朱由檢的太監訓斥。


    朱由檢一擺手,示意太監不要說話。


    他才不在意這點無禮。


    事實上,他也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這位黃台吉。


    黃台吉這個名字,本意是象征汗位繼承人,並非本名,隻是音譯。


    即便是在後世的記錄中,也很少有記載他本名的書籍,朱由檢想著,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位黃台吉會在改金稱清,徹底登上帝位時,順水推舟把名字改成了皇太極。


    所以想來,這位黃台吉,也是喜歡這個音譯的名字。


    他看著這個麵容黝黑,個子和自己相仿,留著半拉胡子的人,若是放到大街上,誰又能想到這位披頭散發的男人,會是讓整個大明輾轉難眠的人?


    “你就是黃台吉麽?”朱由檢饒有興致的看著他,明知故問般問道。


    “吾正是大金國主,參見大明皇帝。”黃台吉略略躬身。


    朱由檢頓時更有興趣了。


    若是對方戰敗後,是個難以接受現狀,從而歇斯底裏的瘋子,那朱由檢還覺得正常。


    但是對方戰敗後,非但如此冷靜,在見到自己後,也仍然和傳說中那樣熟讀儒家經典彬彬有禮的樣子,這倒是算是厲害的人物。


    朱由檢好奇問道:“朕很好奇,為什麽是你在斷後?”


    黃台吉冷靜說道:“若非吾之斷後,明軍可會放棄追擊?”


    朱由檢皺起眉。


    黃台吉再次解釋道:“一切為了大金罷了,眼下遭遇圍堵,若不以大力量斷後,阻擋明軍的進攻,給大金留出突圍的時間,損失會更大。”


    “這倒是真,可你這樣甘心嗎?你就這樣被俘了。”


    “不甘心又能如何?”黃台吉坦然笑了笑,說道。“行事,總要付出代價。”


    朱由檢點點頭,算是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聽說你想見朕,可有什麽話要對朕說?”朱由檢又問。


    黃台吉聞言又是笑了笑:“您是大明的皇帝,天下誰人不想見?要說見您的言語,那是千言萬語也不夠。”


    朱由檢頓時啞然失笑。


    倒是沒想到這時候了,黃台吉竟然還會拍他馬屁……


    這倒是有種詭異的爽快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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