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伏法


    “我幹什麽?我還能幹什麽?嗬嗬嗬,奉洪大人的命令!給我拿下!”劉士勳皮笑肉不笑的假笑幾聲,便猛然沉下臉來,手勢一揮發出了命令。


    “你們敢!”見到士卒要來拿自己,吳自勉當即怒吼一聲。


    吳自勉厲聲說道:“我乃朝廷親命總兵官!你們沒有權力拿我!況且!我違什麽法?何以拿我?”


    說著,吳自勉看向劉士勳,聲音倒是溫和了許多,他請求起來。


    “劉大人,我們之間看來有點誤會,可否房中一敘聽我解釋?”


    劉士勳卻不想和吳自勉廢話了,他用屁股想都知道吳自勉是想打什麽算盤,笑話,自己豈是這種鼠目寸光之人?當即直接對著親衛示意道:“還愣著幹什麽?還不速速拿下?!”


    吳自勉見到衛兵又有動作,當即大驚失色的繼續後退了兩步:“劉士勳!你瘋了!”


    “我瘋了?是你瘋了!你竟然敢侵占軍糧、戰馬變賣!這就是掉腦袋的死罪!都聽著,膽敢反抗,直接就地正法!”


    “你敢!我乃延綏總兵官!是此間最大的官,是兵部敕封,你們沒有朝廷敕令,敢動我?便是違法,老子也不是你們能動的……”


    劉士勳卻道:“無需擔憂!一切我來擔責!”


    “你算個什麽東西你來擔責?你個姥姥……”


    “來人!來人呐!快來人!哎喲……”


    吳自勉口中喊著衛兵,人亦是要往屋內轉移,但是他的衛兵稍有動作便已經被迅速被拿下,他本人亦在要轉迴屋中時被拿下。


    被拿下之後,吳自勉頓時服軟,馬上便告饒起來。


    “劉大人……有誤會!我們之間有誤會啊!”


    “還請劉大人高抬貴手,給個解釋的機會!”


    “解釋?那你和洪大人解釋去吧!”劉士勳根本不由分說,直接指揮親衛押下去。


    而與此同時,席啟達也領著人直接闖入聚賭的房間,將裏邊的將領一一擒住。


    這些將領和吳自勉都被擒住後,劉士勳也是半點不敢怠慢,人也不敢離開此處,因為怕將領和主帥給擒,營中生亂,隻能自己親自與席啟達速速遣人去告知洪承疇。


    而洪承疇本就在夜中行軍,聽聞前邊情況,亦是大吃一驚。


    他沒想到事情竟是真的,也是不敢耽誤片刻,速速帶著各?都司衛抽調的兵馬以及本身的巡撫牙兵形成的三萬本部兵馬進行急行軍。


    結果這一急行軍卻讓這些衛所兵馬吃盡苦頭,他們素來驕奢淫逸慣了,素日更無苦訓,所以此時不到片刻,便已經有士卒吃不消。


    見到此狀,洪承疇極為不滿。


    巡撫標下兵馬本來不怎麽樣,但是結果這衛所兵馬過來這麽一比,登時便突了出來,惹得幾個平日挨洪大人訓不少的押後守備眉宇嘲笑。


    幾個?都指揮使司都是勳貴世襲出身上位,他們的都司衙門都是距離洪承疇最近,這才得到調令趕來匯合,此時自己所帶的兵馬如此表現頓時讓他們臉上無光。但眼下看來再繼續強行急行軍顯然是不行了,幾人便表示願意先隨洪承疇先趕路,讓這些跟不上的兵馬在後麵慢慢跟隨。


    洪承疇思慮一番,也隻能如此了。


    當即要求他們清點了一部分能跟上的兵馬,然後徒留了一個指揮使押後,剩下的另外?都指揮使司指揮使、以及各副指揮使、指揮同知、指揮僉事等等衛所將領均與他和著巡撫牙兵連夜趕至驛站吳自勉部。


    一路行軍。


    也讓這些衛所將領十分吃不消,但好歹要了臉麵,憑著一口氣硬撐,結果還真讓他們給撐過來了。


    到達驛站。


    劉士勳、席啟達及一眾未曾被牽涉其中的遊擊將軍、守備官連連迎接。


    “營中一切如何?”


    洪承疇一來到驛站,沒有理會湊上來的驛丞,反而拉著劉士勳等人直往一旁駐紮的兵營。


    顯然洪承疇所考慮的正是營兵士氣,將領全無,最擔心的就是有士卒縱亂。


    劉士勳趕忙迴複:“一切如故,參將席大人已經換了防,也因為我們動手極快,消息未曾傳出,所以營內一切正常。”


    “很好,事情查清楚了?”


    洪承疇被領入一個大營帳之內,眾人紛紛而入。


    “查清楚了,這都是證據。”


    劉士勳趕忙上交賬冊。


    “這個是初步的口供。”


    洪承疇接過來細細看了起來。


    看完後,臉色難看至極。


    很顯然,他難逃其咎。


    但他也沒想到過牽扯竟然如此誇張。


    除卻少數將領沒有牽涉,大部分的將領都牽涉其中。


    即便是現在沒有被下獄的參將席啟達,也是有參與的,隻不過及時迴頭是岸,主動檢舉。


    “真是個爛攤子。“洪承疇深吸一口氣。


    他有想過這邊攤子很爛,但是沒想到會這麽爛,這已經是完全影響到整個延綏軍了,空缺這麽多將領,是必須要極快的處理,不然,不僅會拖延行軍,甚至從大局上,還會形成難以彌補的禍事。


    皇上任命他為左路總督,可不是來處理這個破事的。


    一切事務都必須要以兵部計劃為先。


    所以很快,洪承疇便當即扭頭看向了劉士勳。


    “此事不能拖後,當速速解決。”


    劉士勳趕忙問道:“該如何解決?”


    洪承疇看了眼一旁所站著的將領們。


    卻沒有馬上說話,從而起身先去了驛站,是要以先對被拿的吳自勉等有罪將領見上一麵。


    而留下的衛所將領中,張山清悄然碰了碰李中江。


    “你方才見到洪大人的眼神沒有?他朝咱們看了眼。”


    李中江愣了下,道:“自然是看到了,如何?”


    張山清低聲道:“延綏軍如此不堪,將領空缺極多,但行軍不可延誤,洪大人定當從速解決此間空缺,你說,有沒有可能,方才那一眼,俱是對我等的暗示?”


    李中江恍然,喜色頓時露了出來:“你是說,可能調任你我充職?”


    衛所轉地方軍職其實並不罕見,甚至已經形成了一套默認的轉職規則。


    一般來說,別看衛所官職品階很高,但是轉任軍中官職,卻有很大的落差。即便是都指揮使司轉任到地方軍中的新體係,最多亦是轉成遊擊將軍。


    這個和衛所製度沒落、募兵製崛起有關,亦和衛所戰鬥力低下和自身統籌兵馬有關,朝廷對現在形成的募兵為主力單位的關注力度早已經不是以前。


    這在衛所眾將心裏也是心知肚明,但凡有點心氣的都司將領都懷著尋機會轉任的心思。


    因為轉任卻不會卸掉都督府的本身職位,比如都指揮使兼遊擊將軍,而且軍階與軍職特例還是比較多,像世宗朝時期的馬芳都已經是左都督了,還在當參將,“偏裨加左都督,自芳始也”。


    也就是說衛所將領一旦轉職的話,會領本職兼新軍職。


    而這些官職之所以會變得類似官階,主要是因為衛所以下的官職大部分是世官,可以世襲的——大明的世兵製不單隻是針對士兵而言。


    最底層的士兵可以多多益善,但是指揮體係中的軍官數量沒有那樣大的彈性可調整,世襲到後頭就會變得人浮於事。而大明又喜歡拿世襲的軍官官位作賞賜之用,搞到後來就變成“正德以來,軍職冒濫,為世所輕”的爛攤子。


    於是那些本來並非常設專設的臨時職位因為其處理具體事物更貼切的即事性而變得越來越正式,總兵、副總兵、參將便是慢慢從非常設變為了常設,也取代了原先的都督府內的官職地位。


    而此間因為吳自勉等人涉罪形成的參將、副將、總兵俱有空缺,那他們這些營衛的人是不是也有機會轉任?


    李中江怦然心動起來:“若是這樣,你我豈不是俱有可能做總兵?我也不與你爭,屆時你任總兵,我任個副總兵或者副將即可,如此想來,那還挺好……”


    張山清卻有些忍不住翻白眼,道:“如今天色已是初亮,你怎得還在做夢?”


    李中江嘿笑一聲:“那不然呢?”


    張山清卻搖頭道:“總兵官不要想了,怎麽可能會落到你我頭上?”


    李中江卻笑道:“那說不好,我不行,但你可是去過武學院入學,有此經曆,洪大人怎麽可能不會考慮你?”


    張山清隻覺得對方天真,直接說道:“那你明年還不是要入學,豈不是說,你也有機會?”


    李中江道:“那是自然,我聽說畢業後尚有重新分配之機會,我卻沒想到你仍然迴來榆林衛。”


    張山清心說廢話,自己畢業那會兒要麽被分去遼東做守備,要麽迴來繼續做都指揮使司,這個選擇是個傻子都會選。


    都幹過都指揮使司了,憑白無過,誰會去遼東戰場做個守備?


    要知道隸屬於五軍都督府的都指揮使司算是在地方上與提刑按察使司、左布政使司組成理論上的地方三巨頭,在無常設的巡撫出現時,地方就是他們三說了算。


    即便是轉任,便是按照尋常規則那最起碼也得是遊擊,遊擊和守備可隔著一個都指揮同知(都司)呢!


    武學院的分配素來不公平,似有歧視勳貴之說,像他們這種已經是一方統領的人在武學院進修後出來,卻給的分配極為離譜,幾乎就是明晃晃的打壓,他都懷疑京中勳貴到底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竟招惹兵部如此歧視,但在此處他也懶得和李中江分說。


    張山清對李中江說道:“總兵官之位,洪大人定然是由親信暫任之,這類職位得有兵部認可,但是這中間暫任之人,為了大計,朝廷定然也不會在此時否了洪承疇,我們倒是可謀求那些副將、參將、遊擊之職,同時對朝中使使力,屆時便從署理暫任化為常任,未嚐不可。”


    “這倒是正經的。”


    “可說來說去,不也是你的臆想?萬一洪大人沒這個心思呢?”


    張山清頓時恨鐵不成鋼:“就是沒有這個心思,但是此間缺職是不是事實?咱們能不能爭取?真是傻子啊你!”


    說完,張山清也不再和李中江說話了,也直接離開了營帳,開始琢磨如何去爭取軍職。


    ……


    自關押吳自勉及一眾將領的房間出來後,洪承疇卻出奇的沒有憤怒,而是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劉士勳則亦步亦趨跟在其身旁。


    沒有憤怒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比起憤怒,眼下的窟窿卻是最為急迫。


    他在見上這些將領一麵後,卻始終猶豫。


    因為他想法裏,是看看能否從其中拉出來部分將領,讓其將功補過暫時恢複原職,從而不耽誤行軍。


    但見麵效果卻並不理想。


    對方告饒歸告饒,卻仍然帶著有恃無恐的威脅,尤其是吳自勉,竟然開始各種攀關係,甚至攀到前三邊總督楊鶴身上,也不知道是單純的蠢,還是說他覺得楊鶴還能翻身。


    這也讓洪承疇意識到,這些人身後的背景複雜,就這樣的性格,即便是暫時官複原職,怕也無法真正的歸他所用。


    那既然如此,便要另做打算了。


    “大人,該如何處置吳自勉這些人?”


    劉士勳小心問詢。


    倘若按洪承疇先前的職務,洪承疇是無權處置,饒是現在榮升左路都督,權力上是可以處置,但是若是處死,那也必然會招致這種極端手段的反噬。


    要知道斬殺一個總兵官這樣的人,即便是放在軍中,也是難以想象的。


    除非完全不考慮自己的前途。


    不然肯定跑不掉專橫獨行的彈劾,而這種彈劾的威力,甚至會讓他日後不要再想寸進了。


    所以劉士勳有此一問,幾乎就是在提醒洪承疇不要被憤怒衝昏頭腦。


    他這個左路都督是臨時而設,待到日後卸職後,仍然還是延綏巡撫,不要因為臨時的職務而膨脹。


    洪承疇自然不用劉士勳來提醒。


    他說道:“吳自勉雖然有罪,而且都是依軍律的死罪,但是他也有一句話說得對,他是兵部敕封的延綏總兵官,我雖有處置之權,卻不能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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