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問話


    盡管不是說他去,黃台吉就能被留住。


    但是他始終覺得,隻要他去了,留住黃台吉的概率就會提升很多。


    再不濟,心愛的禦軍丟在他手裏,也好過被別人糟蹋了。


    隻不過這些想法無法付諸於口和皇後說,皇後而今以淚洗麵,一口一個不希望孩子沒了父親的苦勸,顯然肯定是內閣某個閣老的傑作,或者幹脆是整個內閣的傑作。


    這數日內閣一直安於宮內,朱由檢就是為了讓他們隔絕內外不給他們使絆子。


    但顯然他們還是給後宮遞了紙條。


    “放心吧,你不是一直嫌我喝你的參湯少嗎?待我凱旋而歸,一定一口氣喝你三大碗,這樣滿意了吧?”


    說完朱由檢覺得怪怪的,怎麽像前世現代流行的立g。


    皇後似乎也知道自己無法再勸,也隻能抹淚應下。


    勉強哄好了皇後之後,離開了寢宮時,朱由檢難掩疲色。


    “外邊怎麽樣了?都有什麽反應?”


    外邊自然指的就是朝廷官員,以及城內百姓。


    禦駕親征的公文不僅是發往邸報、各衙門官署,還聯合了諸多報業做了第一次的輿論造勢。


    曹化淳趕緊道:“迴陛下的話,陛下料事如神,外邊確切如陛下所料那般,諸多官員都上了奏疏勸諫。”


    “正常,朕也不是問這個,城中氛圍如何?”


    曹化淳連忙道:“迴陛下的話,正好剛剛收到消息,城中百姓聞之陛下禦駕親征,乃雀躍歡欣,一掃先前聽聞城陷的驚慌失措,坊間皆言陛下有定軍之策,必然馬到功成,據說不到半日,便有了市井順口,乃言‘崇禎,崇禎,征無不勝’,皆是百姓心之願。”


    朱由檢輕笑一聲,道:“這麽一看,宣傳的工作倒是到位了,你看,百姓都比百官來的有信心。”


    曹化淳卻猶豫了一下道:“其實百官也未嚐沒有信心,隻是常言有雲:不怕一萬,怕有一萬。皇上畢竟貴為龍體,禦駕親征,不管如何都還是有危險的。”


    曹化淳向來本分,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所以他得知了皇上要禦駕親征,心中雖說擔心,不願意皇上冒險,卻也一直克製著不說。


    原本他寄望於閣老們能夠勸說,結果沒想到閣老們都沒有怎麽規勸,就這樣默認下來。


    反倒是惹得他有點著急,便冒著砍頭的罪過與閣老們商議,便把事情透露給了皇後。


    試圖用皇後來勸說皇上。


    隻是沒想到還是沒有成功。


    唯到如今,他也隻好硬著頭皮委婉勸一勸。


    盡管心中渺茫,覺得不太可能有用,但他覺得這也是他的職責。


    而事實也和他所想差不多。


    朱由檢直接忽略了他的話,問道:“禦軍出發了嗎?”


    曹化淳有些失望,但還是趕緊說道:


    “禦前左軍孔有德總兵已率軍通過軌道奔赴薊州,隻是各部事物、人事動員起來後,需要運送事物眾多,軌道卻供不應求,所以孔總兵迴稟稱左軍以大部分行兵馬而去。”


    朱由檢沒有太多意外。


    他道:“軌道日後總會多起來的,現在和薊州通軌道已是工部日夜趕工的功勞,不可苛求太多,不過也不能亂糟糟的,傳令下去,工科的一應工事所用、人員優先使用。”


    曹化淳趕忙應道:“是。”


    “各方勤王兵馬如何?大同那邊,插部什麽情況?”


    曹化淳趕緊迴話:“迴陛下的話,大同巡撫張宗衡隻稟報了他親往邊口約見林丹汗,尚未有消息傳迴。”


    朱由檢皺了皺眉頭,插部先前答應出兵,但是現在有了變故,建奴破邊口而入大明,以他的想法,最好的當然就是林丹汗率領著插部堵在草原外圍,算是一層圍堵的屏障。


    但問題就在於此,他不能保證林丹汗那個孤高的東西會不會在看到建奴入關後,也心思浮動,打起大明主意來。


    這是非常不確定的因素。


    盡管前世中沒有發生,但並不代表現在不會發現。


    現在隻希望於林丹汗眼光稍微高一下,能明白他當前最急迫的敵人隻有建奴,而大明,則是唯一可以幫他賑災的友邦。


    選擇並不難,倘若換作任何一個正常人,朱由檢都不會那麽擔心。


    但是此時的蒙古人,朱由檢是真摸不清他們的想法。


    “那朝鮮、皮島呢?”


    盧象升在進攻之時,朱由檢便已經配合的向毛文龍以及朝鮮發出了出兵命令。


    依日程來看,怎麽著也該有個迴信了。


    曹化淳猶豫了一下,道:“毛文龍部傳迴來消息,他已經組織兵力意圖自金州衛、朝鮮義州府分兵登陸作戰,他在敵後以戰養戰,兵馬亦是日益增多,本次用兵可達十萬兵馬,但是缺乏戰事之器,希望朝廷可以自登州供應火器。”


    十萬。


    又是糊弄人的鬼話。


    “給他按至高五萬兵馬的發,火器沒辦法,已經供給了禦軍,告訴他,盡管登岸,將士一應撫恤均按翻一番發放。”


    這屬於給甜頭。


    不過朱由檢也挺無奈。


    東江鎮真的太遠了。


    而且自從許了貿易經商自給自足之權後,登州關於東江鎮的諸多彈劾也多了起來。


    毛文龍幾乎真的算是無人能節製,開始有些驕縱。


    這已經不是他信不信任毛文龍的事情了,而是他信任毛文龍,但是毛文龍卻老是糊弄他。


    真心換不到真心,朱由檢也算切實體會到了一把摸不準毛文龍想法的無奈。


    真說句實話,倘若對方是真能抗金,對方真獅子開口要個東江王,自己也絕不會吝嗇給他實封,大不了分封解決掉建奴後,再來收拾他們。


    但問題就在於毛文龍他沒有提要求,也不是不抗金,也有抗金,從去歲到現在近兩年反饋來看,他在敵後打遊擊還算是發展的不錯,隻是說相較於去歲,仍舊沒有真正把一個地方發展成根據地,其根據地仍然在於東江鎮的皮島,而且要糧、要武器、要補給實在不斷增多,若不是經過商稅改革,朝廷這兩年進賬頗多,怕都經不住他這麽要,但他這麽要,也差點讓朱由檢罵娘,所以由著兵部和戶部聯合遣人去核查,這其中朱由檢也存著想給毛文龍一個敲打的意思,結果沒想到人迴來也是說毛文龍在敵後確實對建奴造成了煩擾,牽製了不少建奴精力,島上募兵訓兵力量也確實達到了兵額,也非是糊弄他。


    所以朱由檢反而很蛋疼了,到底他也沒有弄清楚毛文龍究竟把敵後遊擊戰發展成什麽樣。


    不過朱由檢也算是能理解,畢竟是那位的代表著作,倘若是個人都能玩好這套戰略,那才奇了怪。


    “那朝鮮呢?李倧怎麽說?”朱由檢再次問道。


    李倧是當前朝鮮的國王,這個人怎麽說呢,比自己大十多歲,今年三十四歲,算個守成之主,但是做風上帶著點上不了台麵的懦弱。


    之前自己讓他給皮島供應糧食。


    結果聽倒是聽了,可隻供應一次,那個吝嗇勁,簡直和自己家這邊的藩王一個德行。


    以至於朱由檢都有點惱火,對方這屬於是耍小聰明,是打算喊一次才給一次。


    這也讓朱由檢懶得再理會了,也就繼續默許了東江鎮的劫掠行為。


    在這種默許之下,東江鎮的百姓自然也就不慣著朝鮮了,你不給我,那我自己拿。


    所以對於李倧這個人,朱由檢是不怎麽待見的。


    他留意到曹化淳的欲言又止是針對朝鮮的。


    看來朝鮮傳來的消息,怕不會太如意。


    果然,曹化淳開始支支吾吾說道:“朝鮮方向有消息,朝鮮國國王李倧的親筆迴信正好今日到達,朝鮮國國王李倧願意出兵三百,與東江鎮總兵毛文龍一同登陸作戰。”


    朱由檢愣了下。


    旋即便感覺自己被李倧給戲弄了。


    難怪曹化淳會這個樣子。


    “沒了?”


    曹化淳愣了下,一時間竟不太清楚皇上問的是什麽。


    “國書呢?我看看。”


    “是是。”


    曹化淳趕忙遣人去將國書取來。


    待到國書取來後,朱由檢仔細看了一遍。


    確實和曹化淳說的差不多。


    不過用詞上,倒是看得出來朝鮮在很小心翼翼,生怕惹惱了自己。


    朱由檢看完後歎了口氣,說實話,他聽曹化淳說時,確實覺得朝鮮國王在故意羞辱他,但是看過國書後,朱由檢卻覺得李倧不但沒有這個意思,而生怕他誤會。


    李倧雖然深受建奴之害,但是他性格懦弱的很,即使是自己明確說了建奴入關而來,建奴老巢空虛,結果李倧都仍舊不敢去招惹建奴。


    這已經算是懦弱到了極致。


    而今自己邀他出兵,結果倒好,他也不敢得罪大明,左右不敢得罪的權衡之下,便下了這一步爛棋。


    但這並不是他出百來個兵來敷衍大明的借口。


    朱由檢臉色平靜的將國書遞迴給曹化淳。


    “再寫一封詔書給他,言辭嚴厲一些,告訴李倧!他出兵也好,不出兵也罷,朕不在乎!但是這樣戲弄朕,朕很不高興,告訴他,他與建奴互市,他朝鮮國內不少人與建奴眉來眼去,朕不是不知道,他自天啟五年受冊封以來,朝鮮天怒人怨,致使災禍不斷,兵變不斷,聽說他還有個兒子叫李什麽?反正告訴他倘若他無法為君,無法為朝鮮國國民一個太平,那就讓他兒子來做這個國王算了。”


    這已經是十分嚴厲的威脅。


    而朱由檢就是要逼著李倧二選一。


    選擇大明,那就發兵出力,不選擇,那我看你這個國王也不要當了,上台一個能發兵的國王來。


    不過威脅也僅僅隻是威脅而已。


    朱由檢知道自己當前根本無力去插手朝鮮國的事情。


    曹化淳不敢怠慢連連記下,他隻能記下中心思想,這個活他沒法幹,得送給內閣,內閣再讓分發下去給鴻臚寺衙門的人寫,寫出來還得再經過多個大手子潤色才會最終呈上來給皇上決策。


    朱由檢又問道:“其餘還有什麽消息?比如洪承疇那邊?”


    “迴陛下的話,有。平奴左都督洪承疇接旨之後,涕淚橫流,感恩戴謝,言及自己雖才學疏淺,卻不敢妄負皇恩,還對軍機處之計策十分讚歎,他說會迅速集合諸衛所之力行之調遣,必不會讓建奴逃了去。”


    朱由檢笑了笑道:“怎麽幫他說這麽多好話?他給你送了多少錢?”


    曹化淳賠笑道:“瞞不過陛下之慧眼,下邊宣旨的小太監說他謝旨後送了近三萬兩。”


    朱由檢臉色依舊平靜道:“三萬兩,確實是好手筆,值得你這麽繪聲繪色說一番。”


    曹化淳趕緊說道:“迴陛下的話,也並非因為銀子,隻因他乃是陛下看重之人,即便是他不送銀子,奴婢亦會小心關注,事實是什麽樣,那就是什麽樣,奴婢可不敢添油加醋。”


    “朕看重之人……唉。”朱由檢歎息一聲,不再言語,朝著皇極殿而去。


    洪承疇,也是一個極度爭議的人物。


    說是爭議,乃是因為他在後世以大明薊遼總督的身份領明兵與大清決戰後慘敗降清。


    這相當於什麽?相當於是一國元帥戰敗被俘,然後投降敵國,所給大明帶來的精神打擊是巨大的,所以在後世普世的觀點中,他是鐵杆漢奸無疑。


    但有一點,卻沒有爭議的。


    那就是他再是漢奸,其軍事才能也是毋庸置疑的。


    也饒是如此,朱由檢才在盧象升領軍前往進攻建奴老巢之後,在諸多人選中選擇了洪承疇。


    起碼在這個階段,嶄露頭角的洪承疇並不是漢奸,也不可能做漢奸。


    最關鍵的是對方還在延綏,正好可以迅速統兵截斷建奴。


    曹化淳看著皇上一言不發的前行,心中一突,還當是自己說錯了什麽話惹惱了皇上,一陣惶恐也不敢再多言什麽,隻趕緊小心跟上。


    而迴到皇極殿後,朱由檢再次忍不住看向了輿圖。


    薊州啊。


    看著地圖,他心中越發堅定,一定要把黃台吉給堵在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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