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還有一事,孫卿呈上來的奏疏,言及遼鎮核兵七萬一千,以二年正月為始,戶部視此數給餉。”


    範景文、畢自嚴出列領命。


    “其二,陝北、陝西兩地受災日益漸重,至今仍舊不下半滴雨水,民不聊生,也征收不來稅賦,正式發公文吧,兩地停征一切稅賦。”


    此乃撫民良策,也是應有之理,內閣眾人紛紛出列領命。


    “就先這樣吧。”朱由檢先離開了。


    幾位大臣離開大殿也是鬆了口氣。


    “還好聖上放棄了南巡。”馬士英歎道。


    錢謙益更正道:“不是南巡,是專往開封處理宗藩之事。”


    “不過老夫想不通,既然聖上有親自解決此事的想法,為何先前不幹脆召宗藩入京?”畢自嚴皺眉道。


    範景文道:“大概是不意過度刺激宗藩,倘若不是在開封,在京師召開,很多藩王怕是心中恐慌吧?那屆時推脫身體不適不來,怕這大會都不一定能開成,這於宗藩改製不利。”


    “開封自然是極好的選擇,隻是,終是太遠,希望皇上真的打消了此念。”


    “其實宗藩推行,應該順遂才是,可內閣收不到相關的信息。”


    “相關信息都在皇上手上。”


    “那到底是否順利?”


    “誰知道呢?”


    眾人說著話,迴去了文淵閣。


    結果剛一迴到文淵閣,身後便小跑來了一個氣喘籲籲的宦官。


    “畢閣老……畢閣老……”


    “什麽事?”畢自嚴迴頭看他。


    宦官道:“萬歲爺有召……”


    “有召?”畢自嚴與其他閣老麵麵相覷。


    他們可才從皇上那迴來啊!


    怎麽才迴來就有召?


    馬士英詢問宦官:“可有說是什麽事?”


    宦官搖頭道:“萬歲爺隻說了有遺漏之事忘說……”


    “那咱們便再走一趟吧。”畢自嚴對其他閣老說道。


    其他閣老紛紛點頭,結果這時候宦官卻道:“萬歲爺隻召畢閣老覲見……”


    “那應該是戶部之事,老夫且去一趟。”畢閣老對其他閣老道。


    其他閣老也沒有意見,隨後畢自嚴便跟著宦官見皇上。


    一入皇極殿,朱由檢便親切的拉住了畢自嚴的手。


    畢自嚴還未發問,朱由檢就語氣溫柔:“畢卿,這財政之困,你是最有體會的,你也不想朝廷每年花費巨額錢財給宗藩吧?”


    畢自嚴有點懵。


    結果朱由檢下一句話就說道:“所以宗藩改製,是迫在眉睫的事情,開封一事,如朕不親臨,必然還有諸多阻礙,朕所至,亦是為了迅速推動此事,讓此事徹底走上正軌。”


    畢自嚴這才恍然,敢情皇上這是沒放棄去開封!


    於是馬上,畢自嚴便要下跪,結果被朱由檢架住。


    朱由檢盯著他道:“此乃正事啊!一切花費,均出內帑。”


    畢自嚴無奈了,這皇上說的話,怎麽句句都在他軟肋上。


    他隻好道:“陛下又何苦為難老臣?中樞是真不開陛下……”


    朱由檢道:“沒有離不離得開,朕又不是去多久,朕信得過你們,主要是事情也得一件一件去做,宗藩改製總不能真改個一年半載吧?倘若今年再給宗藩白糧,那朝廷豈不是更艱難?有這白糧占著,如何實現五年計劃?”


    畢自嚴徹底沒招了:“那敢問陛下,要帶多少人去開封?”


    朱由檢道:“自是從簡,河南有孔有德禦前左軍,安全不是問題,帶三百禦軍即可,沿途不進城,無需驚擾百姓、州官。”


    畢自嚴沉默了一下,竟有些擔心道:“三百禦軍怕是不足以護衛陛下周全。”


    朱由檢道:“無妨,前日孫元化率領在登州火器基地訓練的火炮兵已經返京,帶上他們即便是遇到建奴,自保自是無恙。”


    畢自嚴一愣,合著聖上早就下了決心?


    事到如今,畢自嚴也沒什麽話好說,沉吟了一下,道:“老臣自是無話可說,但陛下,還需說服其他閣老……”


    “朕有成算。”


    畢自嚴有些惆悵的迴文淵閣,他出殿後就有些後悔被皇上如此輕易的說服,也不知道迴去內閣中該如何向其他閣老交代。


    就這樣,畢自嚴帶著心事迴到內閣,其他閣老一見,忙問皇上到底漏了何事。


    畢自嚴歎息一聲,正要說話,結果他身後又小跑來一個小黃人……


    “乃是相召範閣老。”


    眾閣老頓時麵麵相覷。


    當範景文跟著小黃人走後,其他閣老便追著畢自嚴詢問。


    畢自嚴此時已經明白皇上這是分而擊之,單獨奏對來解除他們抱團的抵抗。


    他不太情願說自己已經被皇上給說服,便隨便搪塞過去。


    很快,當範景文迴來,皇上果然又召另一位閣臣,就這樣,到底是由朱由檢一手提拔上來,單個麵對皇上的底氣天生不足,何況朱由檢又是正當理由,所以在朱由檢這種一個個說服之下,終於得逞。


    不到六月,朱由檢便正式下發去開封公幹出差的旨意。


    旨意上宣布,帶上三百親衛、張提督帶領的三百禦軍、還有勳貴、南北鎮府司錦衣衛攏共千餘人護駕前往開封。


    外廷頓時震動。


    而又因內閣沉默,並且積極在邸報上表明事務照常後,阻力竟出乎意料的小。


    不過在朱由檢看來卻又十分合乎常理,在經過刻意清洗後的朝廷言官係統,以及南京言官舉報事件之後對百官的警醒,隻要擺平內閣,幾乎就不存在較大的阻力。


    就是有,也構不成實質影響。


    所以直到朱由檢在百官恭送下出京後,才有人來質問內閣,為什麽不阻止皇上離開京師?


    “未有監國,皇上便離京!你們內閣乃要篡權?!”


    似乎是為了掩蓋皇上在時他們唯唯諾諾不敢發聲,所以大臣們假裝是才發現皇上未指定監國一般質問內閣。


    內閣無奈,隻能好言相勸。


    然後又有人質問:“皇上帶如此少之護衛,豈能周全?”


    內閣隻好解釋:“皇上早已運籌帷幄,孔有德部早已駐紮河南,亦會提前與皇上會合。”


    然後那人又質問:“那沿途呢?帶不到千餘人,萬一出什麽意外怎麽辦?!”


    內閣又解釋:“皇上所帶乃是火炮精銳之兵,別說去河南沿途均為內陸國泰民安之地,就是碰上建奴,自保也是沒問題的。”


    一番番問題下來,眾官員在明白皇上早有已經安全好一切,而內閣又如此低姿態迴答問題後,這才滿足迴去。


    而朱由檢離京之後,雖說早已下旨沿途無需覲駕,不許驚擾百姓,但地方州官又哪敢心安理得視而不見?


    所以才出京郊,保定府上下官員數百人便早已經帶領著上千地方豪紳在官道上的府境線上候著。


    即便皇上懶得見他們,但他們打老遠見到龍輦便下跪見駕,已經心滿意足。


    皇上可以不要求他們做,但他們不能不做。


    所以沿途的地方安保也是一刻不停沿著官道肅清一切、許多賊寇也在這時候莫名其中落網,道路都有限度的進行了休整,如果不是朱由檢宣布出行到他們知道,時間太短,他們肯定能整出一條寬敞大道來。


    而沿途基本都是如此。


    有一種朱由檢到哪,哪嚴打的感覺。


    因為要趕路,朱由檢一路上不入城,也不入驛站,說不上日夜兼程,但確實走的飛快。


    而這一路上,饒是龍輦改良過,舒適度方麵不會太差,但有些路段也實在顛的他夠嗆。


    這也讓他下定決心,鐵路,盡管難修,也得想辦法修,而修鐵路,得要鐵礦,而鐵礦得有大資本進行擴張采礦,而這些最大的資本,又是藩王。


    所以又繞了迴來……


    終歸還是得把資本集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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