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騰身穿蟒袍,氣勢磅礴,作揖道:“子山、仁兒,咱們進屋好好敘”。


    “伯父”。


    王仁之拱手作揖。


    “你我伯侄之間不必客氣”。


    王子騰麵色紅潤,伸手攔下。


    “我們嫡係這一脈人口不旺,是個長久的問題啊”。


    王士騰麵色憂慮,唉道。


    王子騰看向熟悉至極的麵孔,正色道:“是啊,隻能看看旁係有沒有出色的子弟了”。


    “他們安逸久了,不想上進,還是很難尋啊”。


    說罷,迎著王士騰二人到了正廳。


    白石甬路上,王仁之望了高約三米的牆壁,隻見其上畫龍雕棟、金碧輝煌,與榮府相比多了幾分磅礴氣勢。


    正廳中,王仁之、王士騰、王子騰落坐,幾位宮廷丫鬟徹茶侍候。


    相互問好、詢況後,王士騰開口道:“兄長,昨日寧府的賈珍邀仁兒入醉鄉樓,赴約後,不料賈珍在茶中放了巨量春藥……最後仁兒有驚無險的脫身,這才沒有中了這斷子絕孫之計”。


    聽到斷子絕孫後,王子騰原本安如磐石、處之泰然的麵色竟露一絲震怒。


    接著又聽王士騰道:“他本是看上秦家女,但因仁之與這女子已定親,便有些惱羞,後來不知如何想的,竟給仁之使計,他當真絲毫不懼我王家?”。


    王士騰氣憤道:“他敢斷我血脈,那我們何不可令之除爵”。


    王子騰沉默片刻,目光如炬,緩緩道:“寧府尚有太上皇餘恩,奪賈珍爵位這事不太容易,隻能等上皇西去”。


    “先令刑部關押賈珍,讓他吃吃苦頭,看他是否知錯,大理寺和都察院我親自協同,想必老太太知道此事也會主動讚成的”。


    王士騰思索許久,點了點頭,沉重道:“確是不能和寧府鬧掰,那便先關他一月,打他二十大板,若還是不知悔改,定饒不了他”。


    賈珍是賈府的族長,與自家關係匪淺,又有爵位在身,平日裏荒淫無度、胡作非為就算了,竟還欺負到自家頭上了。


    “非得打折他一條腿”,王士騰心中暗道。


    王仁之見茶水已盡,給二人徹了茶,迴至椅座,道:“伯父和父親所言甚好,很是穩妥,仁兒思索許久,有一番拙見要說”。


    “賈珍如此荒淫狠毒,不如同老太太商量一番,革去他賈府族長之位,免得再禍及池魚”。


    王仁之有兩點考慮,一是拔其蛀牙,免的禍及榮府,二是賈珍做出此等斷絕傳承之事,不教訓一番,難以平心。


    王子騰麵色冷淩,盛氣道:“我正有此意,敢做出這般斷絕子孫之事,必不能這麽容易就放過他了。


    說來這個小輩屬實混帳,寧公九泉之下蒙受恥辱啊!我先修書一封,明日與子山同往”。


    王子騰一直是稱唿王士騰的字,早時的乳名已不叫了。


    王士騰點頭思索,道:“二哥,不如讓仁兒也同去吧”。


    “也好。仁兒你要切記,真正成大事、做大官者,能力是次,臨事不亂才是主”。


    王子騰肅然誨道。


    “孩兒深刻銘記在心,定不忘伯父教誨之言”。


    王仁之麵色沉穩,正色道。


    ……


    金陵王氏在京城的族人有一百八十多人,其中小輩有五十人,女眷有七十多人。


    待府上到齊了族人,分好了事,王子騰便領眾人走至西邊的大院。


    眾人擁進院內,青石甬路,兩邊蒼鬆翠柏、竹蘭梅菊。


    迎麵五間殿門,其上懸掛大匾,寫有:“王氏宗祠”四個大字,下方傍書:“詠書”。


    “詠”,太上皇名諱,此書為禦筆。


    再往殿內看,燈燭輝煌,錦幛繡幕,其正中間列有王公遺像,身披蟒袍,氣吞山河。


    兩邊幾軸列王仁之先祖父及諸先從祖遺像。


    上方懸掛青龍鬧海大匾,寫有:慎終思遠。兩邊對聯是:已後兒孫承福德,至今黎庶念王伯。


    眾人分昭穆,排次位。王子騰主祭,王長明陪祭……王仁凱、王仁之獻帛,王仁捧香,一位小輩拜墊,一位小輩守焚池。


    青衣樂奏,三獻爵,興拜畢,焚帛,奠酒。


    禮畢後,眾人圍隨王子騰至殿堂內。


    王子騰是金陵王氏的族長,至最前,十餘位德高望重的族老次之。


    王士騰、王宏騰等人再次之。


    王仁之、王仁凱、王仁等一眾小輩在內儀門前挨次站列,族中則在女眷廊下站列。


    這時,眾人齊齊跪拜,殿內外鴉雀無聞,莊重肅穆,隻聽鏗鏘叮當,金鈴玉佩微微搖曳之聲,並起跪靴履颯遝之響。


    上香叩拜,讀祝文、奉獻飯羹、奉茶、獻帛、獻酒等一絲不苟。


    良久後祭祀完,分坐椅上,長者吃糕果,發歲錢。


    直至正午,一百八十多位族人相繼拱手離辭,王仁之、王士騰與告了王子騰,乘坐馬車返家。


    下午王仁之登門拜訪王仁凱,二人在廳中品茶,在院內下棋。


    說起王仁凱這人,他自小放蕩不羈,不信鬼神命運,但生活在世俗,遇上寺廟、祭祀等諸事不能避免,很是矛盾。


    對於他的一些認知、思想,王仁之持部分認同。


    晚間,皎潔月光透過窗欞,照映整潔的書桌。


    王仁之拿幾張燒餅到書房,一邊吃著,一邊低頭看書。


    燭光映照,墨兒與畫兒沿?輕步來到書房,悄悄在一旁伺候。


    畫兒在一旁的案上小口吹著熱茶,墨兒則盯看王仁之所讀之書。


    讀過半個時辰的書,王仁之端起桌邊茶盞喝了一口茶水,便開始提筆臨摹字帖。


    墨兒一邊在硯台上研墨,一邊似懂非懂的盯著王仁之臨摹。


    ……


    翌日清晨,春風拂麵,墨兒、畫兒二人服侍王仁之穿衣,並盥洗束發。


    推開屋門,吃過朝食,在院內散步時與柳氏說了一會話,便與王子騰、王士騰一同乘車前往榮府。


    兩三刻後,至榮府儀門前,正前方有十餘位身穿錦衣綢緞的男子等候,兩旁石獅子處有幾十位家仆、小廝等候。


    前麵是賈赫、賈政,後方是賈璉、賈琮、賈瑞、賈瓊、賈珩等小輩。


    賈府男丁基本都在此迎接,足以顯得對王子騰的重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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