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開展工作,安下心來。


    甄碇研究工作內容,查看過往賬目。


    有了今天早上那一出,下麵人配合工作非常積極,甄碇想的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就算看不上這裏,也要在走之前將馬坊理正的井井有條,


    帶著裴炬在馬坊裏巡視。


    幾處馬欄裏,執馭五花大綁將馬固定住,旁邊人在燒著烙鐵。


    甄碇沒見過,便問道:“這是在幹嘛?”


    裴炬一臉笑容,領著甄碇進入馬欄,隻見一名執馭手持通紅的烙鐵,以很快的速度在馬駒右膊烙上印記。


    “大人,監牧歲進馬匹,進了駿馬廄就得烙上咱的印記,大人請看右髀有一個小的‘官’字印記,下麵還有監牧名……”


    甄碇這就明白了,之前在琅琊王氏的馬上麵見過,這些印記就相當於馬的身份證,也標明了馬的不同用途。


    之後送入軍隊,還要在臉頰上印上軍隊的印記。


    甄碇不斷詢問,對馬的認識越來越深。


    送來的馬分為三六九等,程序嚴密,以強弱分辨,細馬、次馬送尚乘局,隻有力強且馬齒上乘,才能留在駿馬廄;除了歲進,還有很少一部分市馬、貢馬也是上乘,例如突厥馬、大宛馬。


    駕士訓練戰馬,寬闊的馬坊提供了必要條件,根據馬的成長速度不同,訓練戰馬高速奔馳,還需要跳躍、俯臥、渡水、上坡,更為重要的是訓練馬匹在混亂、武器揮舞、巨響等等諸多外界因素視若無睹,聽從主人指揮,既能奔跑跳躍、又能令行禁止。


    在訓練中,凡是性情惡劣、反應遲鈍、體質羸弱的馬匹,都會被淘汰掉,長大之後,再把速度、體力相近的編排一起,保持作戰的一致性。


    聽完種種介紹,甄碇長出一口氣:“沒想到馴養軍馬如此麻煩,各位真是不容易。”


    裴炬恭敬:“此乃下官職責,馴養軍馬責任重大,下官不敢有一刻放鬆,軍馬乃護國重器,下官自知資質不高,愚笨至極,心中卻有執念,想為社稷,為國、為民建立一道鐵血之牆,使我大燕子民保享太平。”


    甄碇意外的看了裴炬一眼,沒想到這人有如此覺悟,上下打量,把裴炬都看的不好意思了:“你真的是世家出身?這番話真是稀奇,我認識的世家子弟,似乎都把家族的利益放在第1位,你是第1個說為國為民的。”


    裴炬笑了:“每個人的想法不同吧,家族子弟之中,不少胸有大誌,至少我接觸的人裏,許多人都像我這樣……但是,能堅持到最後的很少。


    因為一旦踏入官場,就會打上家族的標簽,就像大人對我的印象一樣,不會把我當做自己人,隻會任用自己信任的人。


    最終家族子弟隻能抱團,一步踏錯,任憑心中再多抱負,也隻能捆綁在家族裏了。


    我的家族,河東裴氏,大部分都是武官,相比起來勾心鬥角少了許多。”


    甄碇點頭,對家族子弟的印象改觀不少。


    另一邊馬棚,不少獸醫,正在給馬閹割,因為公馬它們的發情期比較長,處在發情期中,脾氣是相當暴躁,即便已經馴服也可能發生意外,發起情來誰都控製不住,這樣的馬上戰場,怕是戰場上還沒跟敵人交戰,就先把人踹下來了,


    而且麵對發情的公馬,敵人隻需要騎的是母馬……嗯。


    所以在上戰場之前,必須要閹割才行。


    巡視許久,甄碇發現這些馬怎麽怪怪的?


    嗯……


    站在原地,裴炬也在納悶,甄碇這是要幹什麽?見到他在沉思也不敢打擾。


    “這馬為什麽看著這麽別扭呢?”


    甄碇背著手,皺著眉,在馬欄前來迴踱步,變換著角度去觀察,看來看去,仍是覺得有些別扭,可偏偏說不上來哪裏出了問題。


    裴炬見甄碇不走了,不知為何對馬起了興趣,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麽看都看不夠了。


    裴炬站的兩腿發僵,想了想,上前忍不住問道:“大人,您這是瞧啥呢?”


    甄碇沒說話,左瞧右瞧也沒發現這別扭勁兒怎麽來的。


    幹脆蹲在地上,搓著下巴思考。


    到底哪裏別扭?


    裴炬見甄碇沒有迴話,也同樣蹲下來,眼睛轉了轉:“大人是不是覺得這馬不健康?大人請放心,咱這裏都是養馬好手,馬要是不舒服,它會叫的,不同的叫聲,根據聲音不同,獸醫……”


    聲音?


    甄碇眼睛一亮,立刻站了起來:“哈哈哈,對!就是聲音!多虧裴廄丞提醒。”


    裴炬的話,點醒了甄碇,終於被他看出別扭在哪裏。


    立刻不解的問道:“咱們的馬,那些小馬駒也就算了,這些訓練戰陣的馬為什麽不釘馬掌?”


    “釘馬掌?那是什麽……哦,修馬蹄吧?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給它們修的。”裴炬一頭霧水,沒明白甄碇的意思。


    看著裴炬的表情,甄碇明白過來,現在還沒有普及馬蹄鐵。


    可是……專家不是說,早在春秋時代冶鐵技術成熟,就發明鐵製的馬腳掌嗎?得,磚家又在瞎胡說。


    “那,就這樣任憑馬跑?”


    “嗯?有何不妥?”


    能妥才怪了:“你這話說的,馬蹄子不會裂嗎?等到戰場上披著盔甲,人和馬的重量全部壓在4個蹄子上,不給它磨爛了?


    還有要是踩著尖銳東西,時不時還得往後退兩步,還沒趕上戰場,就得損失許多。


    攻城略地之時,敵人故意撒下尖銳東西,陣型都亂了,到時候怎麽辦?”


    聽到此話,裴炬也是無奈歎息:“戰馬其實每年的損耗都比較大。


    常年訓練,每次涉水亦或是走山地路麵,小一點的馬還可以,馬蹄生長得很快,足夠日常損耗。


    可是年長一點的馬就不行了,馬蹄子一旦磨爛了,這匹馬就是廢了。


    所以戰馬活得久的不多,自古以來皆是如此,誰也沒有辦法。”


    裴炬心想,駿馬令果然不會養馬,這不是常識嗎?正因為損耗大,所以得不停的往軍隊送馬。


    不過這話裏的意思……裴炬眼睛一瞪,心裏暗叫不可能,莫非……甄碇有辦法讓戰馬損耗降低?


    剛剛甄碇解決掉任庸鬧事,那一刻,心中對甄碇已經非常佩服,可是剛才跟著他巡視一圈下來,就是對馬一竅不通,蹲在地下看了幾眼,就能想到解決這問題的方法?打死他都不信,除非是神仙!


    甄碇嘿嘿一笑,臉上滿是自信:“我看那馬蹬是咱們自己做的,後麵應該有作坊吧?


    待會兒你且去準備一些東西,我保證讓你大吃一驚,從此馬兒無論何處都如履平地,任憑磨損絲毫不懼,戰馬的壽命也將大大加長!”


    裴炬大吃一驚:“當真?”


    “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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