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手’遊蕩在現實世界之外,位於名為‘時之狹間’的特殊領域,至於何為時之狹間,你不需要了解太多,隻需要知道它是時間之間的空隙,類似上一秒到下一秒間的距離。”


    “無人知曉‘獵手’從何而來,又為何出沒在時之狹間,但任何一個接觸過時空領域的人都知道,空間的旅行雖然容易迷失,但尚且稱得上‘安全’,而時間的旅行,死路一條。”


    “‘獵手’會追殺任何脫離當前節點的個體,比如斯蒂芬,比如你,比如過去使用過時言之燭的人。隻要你尚未返迴當前節點,‘獵手’就會循著你的蹤跡趕來,一旦被它們鎖定,哪怕你迴到現實,它們依舊會對你進行追殺。”


    “極少數人接觸過‘獵手’,他們很幸運,不是‘獵手’的目標,隻是觀測到‘獵手’殺死目標的場麵。據他們所說,獵手會從牆角以及任何有角度的地方,自陰影中浮現,向目標發動攻擊。‘獵手’攻擊目標的武器是一條長長的觸手——也有人說是舌頭——‘獵手’會將觸手收縮成尖刺,刺穿目標後,由內部撕裂對方,通常一擊斃命,隨後‘獵手’會從影中返迴,不留下任何蹤跡。”


    魏茵結束了對“獵手”的描述,黎昂吞了吞口水:“所以我被這麽一種怪物給盯上了?它們還打算殺了我?”


    “對啊。”


    “就因為我被那什麽鬼蠟燭產生的狗屁迷霧拉進了這個……虛假的時間線?”


    “是啊。”


    “是你個大頭鬼!明明是你點的蠟燭,它們怎麽不先殺你?”


    魏茵被黎昂噴了一臉口水,嫌棄地擦了擦:“時之謬霧的作用機製是將人的意識拉入它創造的世界,換而言之,讓人做夢。而我由於一些特殊原因,沒辦法做夢,所以這玩意兒對我不起作用。還有,冷靜點,噴口水可不是優雅的舉動。”


    “你叫我怎麽冷靜?我真是被你給坑死了啊!”


    “所以我才出現在這裏,不惜頂著有著大乃乃的皮囊。”


    這家夥的離譜發言將黎昂的恐懼衝淡不少,他歎了口氣:“那你說怎麽辦?”


    “很簡單,你自裁吧。”


    “……我先殺了你行嗎?”


    “不,我是認真的。”魏茵眉頭挑了挑,“‘獵手’追殺目標,靠的是目標留下的痕跡——謬影。”


    “謬影?”


    “如果說現實時間線是一件實物,那其他時間線就是這個物體投射下的影子。目標的所作所為與現實差距越大,這個影子也就越失真,最終被‘獵手’發現。”魏茵伸出手,在地上擺出一隻小狗的投影,“所以隻要你的行為與過去一致,‘獵手’就發現不了你。”


    “那這不完了,我被你拉過來談了半天的話,肯定和過去不一致了。”


    得,又被維因給坑了。


    魏茵又擺了個蛇頭手影:“聽我說完。錯誤有大有小,就像試卷上不同題型的分數設置不同,大題目的分多,做錯了扣的也多。你仔細想想,接下來你會經曆的最大變故是什麽?”


    “我……死了?猝死在床上,然後穿越到了你們那個世界。”


    “不錯,你的死亡,就是整張試卷上分數最高的一題,如果這件事能做到滿分,你先前犯下的一切錯誤都能被補救。”魏茵笑笑,“所以隻要你不做錯這道題,一切就有挽迴的餘地,你也不必在餘生躲在一個球形建築裏瑟瑟發抖。”


    黎昂翻了個白眼:“我該怎麽做?迴去陪老張他們看比賽,然後等著自己心髒病發作?”


    “這樣可不行,因為你必須完完全全在同一時間點死去,一秒都不能偏差。”


    “這怎麽可能做的到?”


    “是啊,這也是問題所在。人無法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一個經曆過一切的人,無論如何都無法完全複刻過去自己的所作所為,而這些小的變化,可能導致更多的變化,更何況你的死亡是病發,是隨機項。”


    “那我……”黎昂想到什麽,臉色變了,“你要我自殺?”


    “這不正是你可以控製死亡時間的唯一方法?”魏茵的笑在她現在的肉身上看著很是甜美動人,在黎昂眼中卻如同魔鬼。


    是了,恐怕也隻有魔鬼般的人會教唆別人自我了斷。


    “這完全不可靠,而且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麽時候死的。”


    “所以才需要我親自來啊,你以為我進入這裏前沒做準備?”魏茵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裏摸出一塊灰銀色懷表,在最初見麵時,維因也在旅館掏出它看過時間。


    “9小時48分36秒,這是‘真實世界’中你剩下的壽命。”


    魏茵將懷表丟給黎昂,黎昂接住,看到表盤上恰好是9小時48分31秒,隻是整個鍾都在倒著走。


    “隻要確定在三根針都指向0點時掛掉,就萬事大吉,到時候我也可以通過特殊手段,在這個關鍵節點卡個bug,把你救出來。”


    黎昂看著倒退的秒針一下一下跳躍著,不由得多了些緊迫感。


    “那如果我沒在那個時間點死呢?”


    “唔,不必擔心,我也有辦法救你。”


    “那你……”


    “隻是代價可能不小,好點的情況你會出現記憶錯亂,會做噩夢,會留下心理創傷,壞一點的情況嘛……別怕,我會給你物色全卡斯帕斯最好的療養院,24小時都有護工幫你喂飯把尿。”


    黎昂震驚:“喂喂聽著很不妙啊!”


    魏茵攤開手:“總之,加油吧,我也有事要做。”


    “你還能有什麽事?”


    “引開‘獵手’的注意。”魏茵麵色如常,“既然要策劃自裁,你的行動軌跡肯定不會和先前一樣,自然有更多的錯誤出現。我負責暫時引開‘獵手’的注意,你專心準備自裁就好。”


    “你就不能一直吸引它們的注意嗎……”


    “不行,畢竟這個世界的根源在你身上,‘獵手’說到底是被你吸引過來的,我隻能勉強吸引它們的注意,如果你把‘按時死亡’這個重大關鍵節點給搞砸了,我在‘獵手’麵前裸身跳桑巴舞都沒用。”


    怎麽有壓迫感的場麵總能被這貨說得這麽奇葩……


    黎昂長歎一聲:“行吧,我知道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


    “啥?”


    “你先去不是和我說,你不知怎麽迴事觸發了那張牌,被賦予了一個很沒用的非凡能力嗎?”魏茵指了指黎昂的右手,“你現在也能使用。”


    “哈?”


    黎昂抬起右手,先前這裏明明什麽都沒有,此刻,那個環形印記卻老老實實待在他的手上。


    “這是怎麽迴事?”


    “說到底,這裏是假的,但你本人是真的,假的終究騙不過真的。你那目前沒什麽用的非凡能力一直都在,隻是在我提醒前,你意識不到罷了。”


    黎昂看著自己的手,熟練地做了個撚牌動作,熟悉的空白卡牌出現在他的手中。


    “嘿,還真是……老板?”


    一眨眼的功夫,靚麗的美女魏茵已不見了蹤影。


    “小——黎——昂——啊——”


    一迴宿舍,黎昂就受到了老張的熊抱突襲。


    “喲西,喲西喲西喲西——”老張仗著一米九的大高個,狠狠地搓著黎昂的腦袋,“你和我老實交代,什麽時候交了個那麽漂亮的女朋友?”


    “哈?”黎昂頓覺受到了人生中最嚴重的侮辱,“誰說那家夥是我女朋友?”


    “還想隱瞞,你看人家對你那麽親昵,還‘借走你們家小良一輩子喲’的,不是你女朋友,難不成還能是你幹媽?”


    “這個——跟你說不清!”


    黎昂表情垮了下來,他也確實被“借走”了一輩子,不過不是成為人夫,而是穿越到了其他世界。


    “嘿,你小子,福氣不小啊。”老張拍拍黎昂的肩,“啥時候問問那美女,有沒有認識的其他女孩子,也給我介紹一個。”


    “嗬嗬,我可以把她介紹給你。”


    嗬,要是你知道真相,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不不不,朋友妻不可欺啊。”


    老王從陽台迴來,笑嗬嗬道:“小良,你有女朋友怎麽不和我們說啊,暑假打算帶她去那裏玩撒?”


    “都說了不是——”黎昂意識到止住謠言的最好方式是自己給出個說法,“她其實是我的老板,我暑假要去她那裏打工。”


    “老板?哪家老板這麽重視人才,特地來學校找你?三顧茅廬呢這是。”作為親眼見過魏茵舉止的目擊者,老張明顯不信。


    “嗐,你這就不懂了,說不定是人家女老板看上咱們家小良了呢?霸道女總裁和清純男大學生動不動?”老王叼了根百奇,他就是靠的這玩意兒戒的煙,“我說老伴兒啊,咱們可不能讓外人家的瞧不起咱家寶貝兒子啊!”


    老張一秒入戲:“老頭子說的是,迴頭我就給小良定做件新衣服,鴛鴦紅肚兜,保準讓那姑娘家看到了心裏小鹿亂撞!”


    “去去去!”黎昂甩開兩個戲精。


    將黑色塑料袋丟到床上,黎昂探頭看了看桌子:“小方,你這是……幹嘛呢?”


    老張和老王的戲精演出顯然是因為黎昂遇到了魏茵多出來的,而小方的行為則和記憶中一致,將炸雞和烤串擺放的錯落有致:“米其林五星檔次,厲害吧?”


    老張一拍手:“哈,你不去新東方真是虧了。”


    室友們依舊歡歡樂樂,黎昂則心情複雜。


    畢竟就算大致確定這個世界是虛假的,想要策劃自裁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況,他的自裁還要做到完全符合先前的時間點,一分一秒都不能差。


    對此,絕大部分手段顯然都不符合要求,例如毒藥和自縊,都要經曆一個漫長痛苦的過程。


    黎昂第一個想到的是給自己腦袋來上一槍,用純粹的暴力摧毀腦組織,這樣絕對是當場死亡。


    然而,這裏不是自由美利堅,槍支是違禁品,黎昂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不可能有門路搞到這玩意兒,要不然警察叔叔就要找上門來請他喝茶了,搞不好還會包吃包住。


    至於第二個選擇……黎昂看向窗外的宿舍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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