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宮向來是冷宮般的存在,偏偏今日卻有貴人臨門,除了餘梵梵鍾琪等人之外,其餘人等都嚇得噤聲,偌大的崇明宮隻聽見花園內沙沙作響的風聲。

    皇帝來了。

    伴駕的還有太醫院各大太醫,以及成箱成箱的藥材。

    “琪兒,哎,”皇帝還沒說一句,就先歎氣,故作親近地拉著餘梵梵的手,“你不要太難過,朕已經下令,如果宮裏再有人亂說,朕定要拔掉他的舌頭。”

    餘梵梵和鍾琪齊齊低著頭,免得讓皇帝看到他們臉上的嘲諷之色。

    這流言是誰著意傳開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天又何必來惺惺作態來扮好人演慈父,更何況,下旨動用酷刑讓宮人封口,可不是讓這流言越傳越烈嘛,防人之口甚於防川啊,皇帝怎麽可能不懂?!

    不過皇帝要演戲,他們自然也要陪著演,看誰演技更好罷了。

    論起演戲,也算是餘梵梵的本職了。

    醞釀了下情緒,餘梵梵一抬起頭,嘴還沒開,眼淚就先留下來了,無聲的眼淚最是致命,她一句話也不說,盡是把委屈道了個遍。

    “哭哭啼啼,像什麽男人?!”皇帝演技沒過關,餘梵梵一哭,他的厭惡之情就表露無疑,出口斥責,可話一說完,又覺得不妥,“好了,朕今日來特地帶了太醫,相信在眾多太醫的努力下,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太醫在皇帝示意下,挨個給餘梵梵把脈。

    這大概是覺得昨晚綠腰試的不算,打算再問問太醫的說法?

    不過餘梵梵不怕,穆修寒早有應對,一得知皇帝帶著太醫來崇明宮,他就事先準備要藥讓餘梵梵服用,這些太醫和穆修寒這天下第一神醫想必,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這一把脈,肯定能說出讓皇帝滿意的答案。

    果然,無論是哪個太醫,一把完脈都恨不得先搖半會頭,再下跪向皇帝請罪,說自己無能,治不了安慶王的病。

    餘梵梵偷偷打量皇帝,隻見他的嘴角越發抑製不住,差點就要大笑出聲了。

    演技真的不過關啊!

    餘梵梵有點惋惜對手太弱,讓她對戲對得提不起勁,整個人懨懨的。

    偏偏她這舉動神態正落了皇帝的下懷,以為他是聽了太醫所言,心灰意冷。

    皇帝又更開心了,心頭大患快解決了,又有心情快活了,賊溜溜的眼睛飄向一旁的鍾琪。

    “王妃。”

    一聽這聲音就知道皇帝的賊心又起,鍾琪忍住惡心,向他欠身行李,眼眸低垂,可不想看他惡心的嘴臉。

    皇帝偏偏覺得他這樣子是清純又害羞,心頭癢癢,色心上頭,伸手想握住鍾琪的手,鍾琪見情形不對,趕緊一躲,才沒讓皇帝得逞。

    “王妃啊,”皇帝也沒惱,反而覺得有趣極了,吧嗒下嘴,繼續笑眯眯地說,“有空啊,多到朕那走走坐坐,都快成婚了,還那麽生分怎麽行?”

    “謝皇上,”鍾琪往餘梵梵輪椅後一站,“等王爺身體好些了,會帶王爺多出去走走。”

    皇帝見他裝聾扮傻,知道現在還不到時候,隻好先作罷,不過人人皆說安慶王隻有幾個月的命,現在連子嗣都不可能有,等安慶王一死,這安慶王妃不就成了寡婦,在宮裏無依無靠,不愁到時候吃不到。

    現在嘛……

    皇帝放肆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鍾琪,不急不急。

    留下一大堆藥材,皇帝心滿意足地走了。

    “呸呸呸!老色胚!”

    皇帝一離開崇明宮,餘梵梵立馬喚人端來溫水,親自給鍾琪洗手。

    “幸虧你躲得快,不然他那髒手真碰上了。”一洗完,餘梵梵低頭湊近鍾琪手邊仔細聞了聞,“嗯,還好,還是香香的。”

    鍾琪隨她折騰,站在那一動不動,嘴角掛著抹溫柔笑意。

    鶯歌進來時,就看到這一歲月靜好的場麵,王爺似乎在低頭淺吻著王妃的手背。

    這畫麵太美好了,可鶯歌一想到宮內流傳的糟心事,不由得為王爺王妃這一對佳人惋惜:明明相愛的兩個人,怎麽偏偏要遭遇這些事?!要是王爺真的沒了,連一男半女也不能給王妃,那往後的日子,王妃一個人怎麽在這吃人的宮裏活下去?!現在王爺還沒死,就一堆人打王妃的主意了!

    “怎麽了?”鶯歌一來,鍾琪就發現了,隻是見這人不出聲,然後又哭起來,不禁感到奇怪。

    鶯歌抹抹眼淚,“王妃,二皇子命奴婢給您帶句話,想約您黃昏時分在小佛堂見麵。”

    魚兒終於上鉤了!

    自從上次鶯歌說了穎妃的婢女向她打聽餘梵梵和鍾琪的事之後,鍾琪便示意鶯歌有選擇性地透露兩人的動向,幾次之後,鍾琪終於能確定鍾亦珅的用意了。

    這小色胚居然也是打著他的主意!

    得出這推測後,鍾琪足足照了小半個時辰的鏡子,他真的有點搞不懂,怎麽這張小白花臉就怎麽吸引鍾家人的興趣,老的喜歡,小的也喜歡,就連他自己也動心。

    虧他之前還以為鍾亦珅找鶯歌打聽是為了皇位之事,是想除掉安慶王,敢情自己還高估了這小色胚?!

    現在安慶王不行的流言傳得滿宮都是,估計鍾亦珅也是等不及想插一腳。

    “王妃,您真要去?”鶯歌不安地問。

    鍾琪瞄了餘梵梵一眼,見她也是一臉的躍躍欲試、等著看好戲的表情,不由得笑起來,“當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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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去怎麽讓餘梵梵看好戲呢?!

    果然,一說完,餘梵梵就啪啪啪鼓起了掌。

    ……

    臨近黃昏,鍾琪在鶯歌的巧手下打扮得光彩照人。

    “哇哇哇,原來我那麽好看啊!”

    盛裝之下,餘梵梵都不敢認這是原來的她了。

    原本的餘梵梵不就是個清純佳人小白花嘛,怎麽一上妝,綾羅綢緞珠寶首飾一上身,隱隱倒有她穿越前的影子了,是一朵嬌豔欲滴的紅玫瑰了。

    “好看,真好看!”

    沒旁人,餘梵梵也懶得裝,圍著鍾琪轉了幾圈。

    自從穿越之後,餘梵梵總感覺沒實感,就像是一個孤魂暫時停留在一陌生人的軀殼上,隨時可能被抽離,而一旦被抽離,可能她真的要做孤魂野鬼了。

    可現在,她卻擁有了一種她真的活下來的實感,因為她找到了與現在這世界的某種聯係。

    她真的就是餘梵梵了,是這大安朝的餘梵梵!

    鍾琪有些莫名其妙,怎麽她那麽興奮?!左摸摸右捏捏的。

    “好啦,戲要開演了,我還上不上場了?”

    餘梵梵小鹿般的眼神望著鍾琪,猛地點頭。

    好萌啊!

    鍾琪忍不住別過臉,不敢再看自己的臉。明明是自己長了二十年的臉啊,怎麽她做出來他居然有種萌到的感覺?

    他們倆究竟是啥迴事?

    梵梵對著自己的臉興奮,他也對著自己的臉花癡,這是怎麽迴事啊?!

    什麽時候他們才能換迴自己的身體啊?!

    鍾琪在心裏仰天長嘯,讓他做個真真正正的男人吧,老天啊!

    感歎一番,鍾琪整理下思緒,帶著石驚天和成光等人,按時赴約。

    小佛堂那依舊是少有人來,安靜得近乎寂靜。

    石驚天他們都候在隱秘處,就連鶯歌也隻能等在門口,不準擅自闖進。

    鍾琪還是第一次進小佛堂,從前在宮裏,他腿腳不便,加上小佛堂地處偏僻。

    小佛堂裏麵還算趕緊,一尊如來佛,幾柱清香,倒也是個凝神安靜的所在。

    隻是這裏並沒有約他前來的鍾亦珅。

    鍾琪不慌不忙地在佛堂內四處走動,不多時,隻見佛像那傳來些異動。

    果然,高大的佛像緩緩地向左移開,背後竟然是一人高的石門。

    而鍾亦珅正搖著紙扇,從石門那走出。

    鍾琪隻是微微晃了下神,很快鎮定下來。

    早就知道皇宮裏有密道,隻是成光和石驚天查了大半個月都拿不到宮裏密道的圖紙,如今親眼所見,果然這裏就是鍾亦珅和穎妃的偷情地點。

    “美人,果然是美人!當初淡掃蛾眉,本宮也能一眼看出你的天人之色,如果隻是略施粉黛,就真國色天香了!”

    鍾琪聽得真快要吐了,做了十幾年的“兄弟”,知道他好色,可真不知道他嘴巴也這麽能說,要是今天是一個真女子,估計很難抵擋他的身份、容貌還有巧言巧語。

    鍾亦珅見他沒反應,搖著扇子走近,故作誇張地湊近一嗅,“好香啊!”

    這父子倆怎麽都是一個毛病,愛動手動腳。

    鍾琪後退了一步,“二皇子相邀,請問有何事?”

    鍾亦珅嗬嗬笑,“你都答應來了,本宮的心思難道你不知道嗎?”

    鍾琪不語。

    鍾亦珅真的被他這樣子弄得心癢癢,“本宮就直說了吧,安慶王是個短命鬼,還不中用,連個兒子女兒都生不出,你跟著他能有什麽好處?本宮見你還有幾分姿色,就勉為其難收了你,將來安慶王死了,你守寡也不至於寂寞,如何?”

    鍾琪也戲精上身,表現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連連後退,“不不不,我不能對不起王爺。”

    鍾亦珅有點煩了,欲情故縱是情趣,但玩得多了也嫌煩,他本身又是個高高在上的皇子,要啥女人沒有,再開口時語氣中多了些威脅,“現在這裏隻有本宮和你兩人,就別裝了吧。你要是真的是貞潔烈女,怎麽還沒成婚,安慶王還好好的,就開始勾三搭四?”

    鍾琪瞪圓了眼睛,怒道,“你別汙蔑我!”

    這可是真生氣啊,他本人怎麽不知道自己勾三搭四了?!

    鍾亦珅“啪”地一下收了紙扇,用扇子輕佻地挑起他下巴,“安慶王身邊不是有個刀疤男,本宮聽人說,你可是天天跟他一塊的啊,還不準貼身宮女跟著,還經常摟摟抱抱。”

    呃,是這事?

    鍾琪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鍾亦珅,原來之前他和石驚天想不通,為啥哪天他倆練武,那內奸就不惜暴露行蹤跑去告密,竟然是這原因。

    這鍾亦珅真是把女色看得比權力還重。

    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鍾琪有些看不上這皇位競爭者。

    “本宮手裏可有不少證據,人證物證皆在,要是稟告父皇,沒了王妃這頭銜是小事,可能還會掉腦袋,畢竟這可是令皇室蒙羞啊!”

    鍾亦珅笑眯眯地威脅道。

    要是餘梵梵在,會有什麽表情,鍾琪分神地想了下,最後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疼得他眼睛通紅,顯得可憐極了,“請二皇子,不要……”

    “嗯,這就對了嘛。”以為目的達到,鍾亦珅笑得很是得意,“那你知道怎麽做了?”

    鍾琪轉頭四周看了看,又跑到門邊悄悄看了門往外看一眼,這才慢慢挪步到鍾亦珅跟前,“聽二皇子的。”

    鍾亦珅兩手一伸,“來,替本宮更衣。”

    鍾琪像是被嚇到,“二皇子,別,別在這。”

    媽呀,真是好惡心啊,不僅被鍾亦珅惡心,也被自己惡心到,迴去要看餘梵梵洗洗眼睛!

    鍾琪一邊演戲,一邊在心裏吐槽。

    “不怕,這地方隱秘,平時根本沒人來,放心,絕對沒人會打擾我們的。”

    鍾亦珅見他不來,就要伸手去拖。

    鍾琪靈巧一轉身,讓他捉了個空,仗著學過功夫,跟鍾亦珅完全了你追我趕的“遊戲”,鍾亦珅這個隻會吃喝玩樂的“草包”追得氣喘噓噓都碰不到他。

    “你,你敢違抗本宮?!”鍾亦珅累得連話都說得不順暢,而且頭也有些昏昏的。

    見鍾亦珅開始站不穩,鍾琪暗中收緊袖口。要是鍾亦珅剛剛沒色氣上頭,應該能發現,在鍾琪走動時,他袖口不停在散發著些白色粉末,這些粉末飄散在空氣中,又被鍾亦珅吸了進去,所以他才會跑幾步就氣喘不止,甚至神誌混亂。

    不多時,鍾亦珅終於昏迷在地。

    鍾琪踢了幾腳,見他還是睡得死豬樣,轉身開門。

    早就等著的成光扛著個布袋進來,隨手往地上一扔,“王爺,人帶來了。”

    “嗯,照計劃辦吧。”鍾琪不願髒了自己的手,站到一邊。

    成光解了布袋,裏麵居然是昏迷的穎妃?!

    “王爺,我真要把人這樣這樣?”

    成光兩手在穎妃上比劃比劃,就是不敢在她身上動手,他不怕她妃子的身份,問題她是女人啊,成光可不想弄髒自己的手。

    鍾琪也是嫌棄,早早就站得遠遠的,還閉上眼懶得看,聞言才睜開一隻,見那兩人身上的衣服還好好的,才走近幾步,左思右想,也是不忍心自己忠心的下屬做這惡心事,“算了,反正藥效上頭他倆就滾一塊了,別管了。”

    “哎!”成光如釋重負,把穎妃扒拉進鍾亦珅懷裏。

    主仆二人布置好現場,齊齊一跳,落在佛堂屋頂上,等著看好戲。

    不多時,佛堂內曖昧的聲音就傳出。

    “看來他倆醒了。”

    成光掀開屋頂一瓦片,探頭一看,隻見鍾亦珅和穎妃果然滾成一團,兩人都撕扯著對方的衣服,身體貼得緊緊的,隻是兩人的眼睛都閉著。

    似醒非醒。

    “怎麽狗皇帝還沒到?”

    成光有些急了,好戲上演了,怎麽另一個主角還沒登場?!

    鍾琪老神在在地坐在一邊,胸有成竹,“怕什麽,石驚天辦事比你穩妥多了。”

    果然,話音剛落,遠遠就看見皇帝帶著一群侍衛,浩浩蕩蕩朝小佛堂走來。

    鍾琪和成光伏低身子,緊緊扒在屋頂上,免得被人發現。

    皇帝剛走到佛堂門口,正要推門,鍾亦珅的聲音就穿門而出。

    “跟那老頭有啥好?跟本宮,本宮年輕,更何況這皇位將來也是本宮的,等本宮當了皇帝,莫說是個小小妃子,就是皇後,朕一高興,也能給你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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