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琪已經等在鳳儀殿前快一個時辰了。

    今早天才微微亮,鳳儀宮的教導嬤嬤就奉了皇後的命令來崇明宮,直接把還在床上睡著的鍾琪喚醒,三兩下穿衣洗漱,連早膳都沒用就帶到鳳儀殿等著。

    鍾琪抬頭看了看巍峨莊嚴的鳳儀殿,不免覺得有些好笑,自從皇後懷上那兩個弟弟之後,他就獨自搬到崇明殿居住,而這鳳儀殿,大概一年之中隻來一兩次,每次也就是略坐坐,說上一兩句話的功夫。

    倒不是皇後體恤他病弱腿腳不便,而是皇後忙於照顧一隊雙胞胎兒子,對他這個先夫之子,能偶爾想起問幾句,已屬不易。

    大概也就是因為兩位皇子是她與心愛之人的兒子,所以會偏心至此,也是因為日複一日的疏遠,他們母子之間的情分在他還沒察覺時就已經近似於無,以至於當他發現皇後親自在他粥裏下毒時,才會感到如刀割般被背叛。

    以前是他想來,皇後不歡迎,現在倒是她要他來了,也不知這算不算天意弄人。

    想到這,鍾琪感動可悲又可笑。

    不多時,宮人來請,說皇後醒來,讓他進去侍奉。

    鍾琪挑挑眉,隨即跟著宮人來到皇後的寢殿。

    “請姑娘給皇後奉茶。”一邊的老嬤嬤端來杯熱茶,是給皇後漱口之用。

    鍾琪還真沒做過這事,也罷,就當她生了自己,最後一次盡孝罷了。

    帶著這般心思,鍾琪跪在皇後跟前,接過熱茶,高舉至頭頂。

    皇後垂垂眼,好半會才伸手,“嗯,服侍得還算妥帖。”

    鍾琪不語。

    帶皇後梳洗完,該用早膳了。

    十八道早點,擺滿了桌子,皇後居上位,鍾琪坐左下位。

    早膳時,皇後倒沒讓鍾琪侍奉,隻是依舊對他挑挑揀揀。

    “清早怎能吃油膩之物,實屬不雅。”

    得了,葷腥不能吃,那擺上來做什麽?

    “事不過三,這湯你已經喝過兩口了。”

    鍾琪吃一口,皇後就批一句,才吃過不到五口,鍾琪已經被她弄得胃口全無。

    以前病弱,胃口不開,鍾琪往往體驗不到美食的妙處,可自從他去了青雲寨被穆修寒治好後,尤其還有熊雄這位大廚在,他才知道原來天下間有那麽多好吃的。

    現在偏偏被人據著不能開懷暢吃,真是憋屈。

    幹脆不吃了。

    用過早膳後,宮人們搬來一長木柱,平放在地上。

    教習嬤嬤在皇後示意下,“請姑娘在木柱上行走。”

    站上去走?

    這木柱截麵四四方方的,也僅一腳寬,鍾琪倒是無妨,要是尋常姑娘家,莫說是走,隻是站穩也難。

    這就是皇後所謂的刁難?

    果然深宮婦人,不足為懼。

    鍾琪往木柱上一站,穩穩當當的,又依言輕巧地在木柱上行走。

    剛走幾步,一直坐在殿上喝茶的皇後便發出不滿的“嗯”。

    教習嬤嬤清了清嗓子,手裏的教鞭在他腳前方淩空一甩,發出清脆的破風聲,“女子講究行動處似弱柳扶風,姑娘,你剛剛是趕著上哪去?走路都帶風了!再說,女子腳不能露出,你剛一走,這腳都到裙外了,多難看。”

    鍾琪麵露不解,他是真不知道原來女子走路有那麽多講究!

    莫說他做了二十年的男子,雙腿痊愈後,更是和石驚天成天他們學習武功,莫說走路,他現在就是耍輕功也行,所以走起路來風風火火,雖然現在換了個女兒身,可習慣怎麽能一下子改得過來(更何況他也不想改!)。

    再說,他也從沒觀察過女子如何行走,以前也沒在意,現在唯一在意的餘梵梵,她走起路來哪有那麽多講究,有時甚至還連跑帶跳的!

    皇後和教習嬤嬤可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隻覺得他走得不對,便要求一遍遍的走。

    約莫正午時分時,鍾琪總算能走出符合要求的步子,此刻他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因為早膳隻吃了幾口。

    偏偏皇後遲遲不傳膳,隻命人送來一小杯水。

    正好口渴,鍾琪仰頭一飲而盡,吧嗒下嘴,水是甜的,是蜂蜜的味道。

    “咳,”皇後又看他不順眼了。

    教習嬤嬤代為開口,“姑娘,喝水須得小口,且不能飲盡。”

    “……”

    這女子天生那麽多規矩?

    又聽了教習嬤嬤一盞茶功夫的“訓導”,鍾琪麵無表情,兩隻耳朵一隻進一隻出,隻看覺得教習嬤嬤的嘴不停的一張一閉,不過說的什麽是完全不知道的。

    等她好不容易講完,鍾琪問,“皇後,何時傳午膳?”

    仿佛他講了個笑話,皇後和教習嬤嬤一聽,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

    “姑娘,這午膳,你剛剛用過了。”

    胡說,他剛剛不是才喝了杯蜂蜜水嗎?

    教習嬤嬤麵露鄙視,“女子要時刻保持體態輕盈,你這腰身略有些豐腴,須得減減,從今日起,午膳就是一杯蜂蜜水,不僅能減肥,還能排毒養顏。”

    鍾琪簡直目瞪口呆了,下意識地摸了摸小肚子,入手是一片柔軟。

    很舒服啊,他喜歡。

    趁著餘梵梵不知道,鍾琪本著占便宜的心態,捏了又捏。

    如是種種,待教習嬤嬤說今日教導結束時,鍾琪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是由鶯歌攙扶著走的。

    鶯歌身為女子,加上在安慶王府被教過規矩,並不覺得如何。

    隻是如昨晚所安排,石驚天和熊雄今日是陪著鍾琪的,一整天都在旁親眼目睹,不禁對鍾琪表示同情:明明內裏是個男的,偏要學如何做一女人,想想都是一陣惡寒。

    出於對鍾琪的同情,熊雄暫時收起了對他的敵意,甚至打算迴崇明宮,親自下廚做幾道拿手好菜給他補補。

    一迴到崇明殿,就聞到飯菜的香味,鍾琪頓時撲向餐桌。

    這可把等著他迴來一塊吃晚飯的餘梵梵嚇了一跳,他簡直就是兩眼放光,餓狼撲食啊!

    趕緊把無關的宮人揮退,又關上殿門,免得其他人看出不妥。

    “你這是一整天沒吃過東西啊?”

    鍾琪忙著吃飯,沒空說話,還是石驚天和熊雄看不下去,代為迴答,一字一句,把今日在鳳儀宮發生的一切說得可憐至極。

    穆修寒幸災樂禍地怪笑,而餘梵梵卻長歎一聲,“宮裏的女人可真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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