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穆修寒先生診斷所言。”

    鍾琪言之鑿鑿,一下子給自己定了死期。

    “穆修寒,”皇帝輕聲念了幾遍,似乎對這名字有些印象,“就是所謂的天下第一神醫?朕記得前兩三年曾下旨命他入宮為官,他卻三番四次推脫不肯,要不是當時朝臣們欣賞他脾性,說他不貪戀名利,朕早就因他不識抬舉命人殺了他。現在他連你的病都治不好,估計這天下第一神醫也是徒有虛名,當初不肯進宮也是怕醫術敗露罷了。”

    旁邊裝暈的餘梵梵聽到這可有些忍不了了,正要發作,手心便被輕輕一掐,這一掐就把她的衝動魯莽給滅了。

    鍾琪在應對皇帝時,一直分神在餘梵梵身上,聽到剛聽到皇帝說穆修寒壞話,鍾琪心知可能要壞事,趕緊掐一把提醒。

    他們這點小動靜,自然落在皇帝眼中,隻是鍾琪死期將至的驚喜過於巨大,皇帝被狂喜遮住了眼,以為是鍾琪一村野女子麵聖緊張,所以才握住小情人的手。

    “嗬嗬嗬,不要緊張,抬起頭來給朕瞧瞧。”

    鍾琪低垂著眼,慢慢抬起頭,目光並不與皇帝對視。

    皇帝半眯著眼,從頭到腳細細打量,“模樣不錯,這身段也好,打扮粗俗了些,倒也有一番趣味,陪給琪兒,是有些可惜了……”

    鍾琪咬著牙,隻當沒聽到後半句,忍著渾身惡心得泛起的雞皮疙瘩,再次跪拜,“民女與王爺兩情相悅,請皇上成全。”

    “哎,”皇帝裝模作樣地歎氣,走至鍾琪麵前,親手將他扶起,“難得你有這份深情,朕怎麽會不允許,隻是琪兒時日無多,將來可是苦了你啊!”

    末了,還摸上鍾琪的手,在手背上來迴摩挲暗示,“活寡可不好守啊,將來有難事就來找朕,你可是朕的兒媳婦,朕一定幫你。”

    鍾琪使了巧勁掙脫了出來,“多謝皇上。”

    皇帝隻當他是害羞,不甚在意,“琪兒病重,你們的婚事一切從簡,不過在成婚前這段時日,你們就留在宮裏吧,琪兒之前住的崇明殿還空著。”

    鍾琪不得不從,再三跪拜後,才帶著餘梵梵出來。

    ------

    從正殿出來,就有宮人領著去崇明殿。

    崇明殿地處皇宮西北角,走了約莫一炷香才到。

    沉重的宮門開啟,頓時一陣風卷著殘葉吹來。

    等宮人一走,餘梵梵立馬睜開眼,“快去洗手!”

    丫的,剛剛皇帝摸她小手,她都看到的!

    鍾琪也覺得髒的很,到井邊打水洗了四五遍,仍覺得這雙手被玷汙了。

    “皇帝是不是對我……”

    接下來的話太惡心了,餘梵梵都沒法說出口。

    “對。”鍾琪狠狠搓洗著手背,恨不得搓下一層皮,“是我大意了,一時忘了皇帝的怪癖。”

    “什麽?”

    “你知道他後宮裏,除了皇後,其他的妃子是什麽樣的女人嗎?”

    餘梵梵搖搖頭,不知道啊。

    “現在最得他寵愛的三位妃子,年紀最大不過十八,最小才十五,而她們曾經是我那兩個弟弟的側妃或者侍妾。”

    “啊?皇帝都快五十了吧?這麽小的姑娘,他也下得了手?而且,他怎麽專盯著兒子的女人?”

    鍾琪滿眼嘲諷地笑笑,“所以說,這就是怪癖。我的弟弟們為了討好他,特地納了不少十幾歲的女子為侍妾,還故意帶著新侍妾出現在皇帝麵前,引皇帝注意。要是皇帝真喜歡了,立馬雙手奉上。後宮裏有不少妃子就是這樣來的。”

    餘梵梵聽得目瞪口呆的。

    老男人中意年輕女子不奇怪,不是有句話嘛,二十歲的男人愛二十歲的女人,五十歲的男人還是愛二十歲的女人。

    可是偏偏中意兒子的女人,這可能是不倫感情中帶來的背德快感吧。

    這皇帝還真會玩。

    媽的,剛皇帝是不是也打著這主意?

    餘梵梵一把抓住鍾琪的手,“你一定要保護好我的清白啊!一定不能讓皇帝得手!”

    “他敢?!”鍾琪臉色一凜,渾身殺氣乍起,“他敢動你一根汗毛,我剁了他!”

    以前可能還會讓皇帝善終,但隻要皇帝動了對餘梵梵的不軌心思,就注定了他的下場。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而餘梵梵是他唯一的逆鱗。

    餘梵梵暫時放心了,現在鍾琪的靈魂正住著她的身體,以鍾琪的傲氣和脾性,他也不允許皇帝碰他。

    清白安全了,餘梵梵有心思好好參觀下這崇明殿,估計要在這住不少時間呢。

    “真被你們說中了,皇帝真要我們住宮裏。”

    臨行前,穆修寒做過種種假設,最大的可能就是皇帝要把他們留在宮中方便監視。餘梵梵想,可能皇帝是想親眼看著鍾琪咽氣吧。

    “大哥很聰明。”

    “寒哥果然是最棒的!”

    頭號粉絲餘梵梵從不吝嗇對穆修寒的吹捧,所以剛在正殿裏,聽到皇帝詆毀穆修寒她的反應才那麽大。

    鍾琪抿著唇,有些嫉妒她對穆修寒的信任,不過聽得多了也有些免疫了,而且現在也不是亂吃飛醋的時候,“我剛讓成光迴安慶王府通知大哥了,明天安排他們仨進宮,到時大家一起也好照應。”

    靠得住的人終於要來了,餘梵梵這下心一點都不慌了,和鍾琪在崇明殿一間間房逛去。

    “這崇明殿看著也不大嘛,而且那麽破,你以前真住這?”

    雖然打掃過,但整座宮苑處處顯示著衰敗和逼迫,若不說這是身為皇子的鍾琪住過的,餘梵梵真以為這裏是安置不得寵嬪妃的冷宮。

    鍾琪點點頭,示意她看一大紅柱子上的幾處塗鴉,“我畫的。以前沒人陪我玩,我就自己到處亂畫。”

    三個火柴人,兩大一小,什麽意思?

    “那是我,皇後,還有皇帝。”鍾琪拿了塊小石頭在手中把玩,“曾經我以為皇帝就是我親生父親,皇後是疼我愛我的母親,他們待我不好,我還覺得是自己哪做錯了。”

    噌!

    鍾琪把石頭一甩,鋒利的棱角劃過紅柱,畫上的皇帝皇後頭上齊齊一削。

    “認賊作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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