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琪後背中箭的地方離心髒隻差一點點,算是死裏逃生,加上他身體底子不好,即便有穆修寒的妙手迴春,也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

    剛能坐起,就問起地牢刺客之事,現在迴想起來,處處都透著詭異。

    青雲寨守衛得密不透風,還能讓刺客光明正大進來行刺?

    穆修寒聽他細細分析,不發一言,反問道,“不先問問成光他們?”

    “大哥要殺他們,也不會等我蘇醒,他們的生死早就不在我掌控中,問與不問又有何必要。”

    穆修寒示意其他人離開,房間裏隻剩他們二人,“知道行刺的人是誰派來的?”

    隻是多說了兩句話,鍾琪便有些胸疼氣喘,靠在床頭微微喘息,臉上慘白一片,嘴角勾著些諷刺的笑意,“估計就是我名義上的弟弟吧。”

    “看來你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世。”

    “宮裏是人心最險惡的地方。我父親是當今皇上的哥哥,先帝還沒駕崩前就被立為太子,可我一出生父親就患病離世,先帝想把皇位傳給我,可遭群臣反對,畢竟當時我隻是個不滿一歲的嬰兒。後來先帝就立當今皇上為太子,並留有遺言將來把皇位傳給我,對外宣稱我是皇上的第一子。”

    鍾琪唿吸聲越加大,胸口不停起伏,額頭上也冒出汗珠,“人前人後,我都叫皇上為父皇。剛開始他也的確待我極好,不過他親生兒子出生後,人總是會偏心的,尤其是我不明不白地中毒後,腿廢了身子也垮了,下一任的皇上不能是個廢人,所以底下的弟弟們開始動心思,朝臣也活躍起來。”

    “你的毒是年幼時被下的,你的那些弟弟當時有這本事害呢?”穆修寒一針見血,直指鍾琪躲避的現實,“難道你就沒懷疑過你口中的父皇?!”

    鍾琪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想否認偏偏找不到理由去說服自己,最後隻能幹巴巴地說,“他雖然偏心,但他對我還是很好的,會訓斥不安分的弟弟和朝臣,一直說等我身體好了,就把皇位傳給我。”

    “可你偏偏身體好不了,還越來越差。”穆修寒冷笑,“他就是人前人後兩副麵孔,輕輕說兩句漂亮話就能得一句明君聖賢的稱讚,這買賣也太劃算了。他要是有心傳位給你,怎麽又會早早封你為王,偏偏留他兩個親生兒子在宮中?”

    鍾琪垂下頭,讓穆修寒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

    “你不笨,怎麽可能想不到,不過就是你不願相信罷了,這樣實在太婦人之仁。皇位本就是你的,要不要拿迴屬於你的東西,跟我們合作?”

    “大哥,你又為什麽要幫我?”

    “不為什麽,”見鍾琪明顯不信,穆修寒敷衍道,“就看在你還是梵梵的夫君、青雲寨的壓寨相公份上?”

    鍾琪挑挑眉,也能對他這種挑釁淡然無視了。

    兩人對視許久,最後鍾琪捶了下腿,苦笑道,“我是廢人。”

    “有我在,你想廢還真廢不了。一句話,要不要合作。”

    沉默,無聲。

    許久之後,鍾琪才道,“有勞穆先生。”

    多了個有力的盟友,穆修寒明顯鬆了口氣,起身準備離開,剛走到門口,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猛然迴首,“鍾琪,你戲也演得太過了吧,差點把我也給騙了?!”

    鍾琪靠在床頭低垂著臉,在昏暗的燭火下,看著有幾分落魄和可憐。

    “你說過宮裏的人心是最險惡的,你也是在宮裏長大的。你真有你說的那麽可憐那麽無辜?”穆修寒一句句逼問,勢要揪出這隻披著小白兔皮的狐狸!

    鍾琪抬頭,對著他笑了笑,露出兩排白花花的牙,單純可憐又無助,“大哥說什麽呢?我中毒身殘,今天還差點死於敵手箭下。”

    穆修寒板著臉,和他直直對視。

    許久,鍾琪先退一步,歎氣,一瞬間,整個人似乎換了付模樣,略帶些得意,“我演戲,大哥難道就沒演?青雲寨守衛森嚴,怎麽那晚就由著刺客如入無人之境,一路殺到地牢?中箭之前,我和梵梵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偏偏就是我中箭快死了寨子的兄弟及時到,這種巧合太巧了。”

    “那你不是還演了苦肉計?阿天跟我說過,你腿是廢了,可有功夫底子,那晚地牢裏不是沒有遮擋之物,區區幾隻箭,你居然為了梵梵用身體去擋?還是想讓梵梵感激你,或者,更進一步,愛上你,然後我們整個青雲寨唯你是命?”

    鍾琪仰頭哈哈大笑,“是,我是利用了梵梵,之前是為了解毒治腿,現在是為了讓整個青雲寨為我所用。但是大哥,你又何嚐不是利用了梵梵,再精密的計劃都有百密一疏的風險,萬一那天我不護著梵梵,或者護不住,她中箭了,那又如何?!”

    “閻羅王沒從我手上搶走過人!”

    “過於自信就是自負,希望你不會有天親嚐自負的後果。”

    兩人針鋒相對,誰也說服不了誰。

    “吱……”

    門口傳來刺耳的聲音。

    兩人循聲望去,是站在門口進退兩難的餘梵梵。

    “哎呀,”餘梵梵尷尬地撓撓頭,“我聽說鍾琪醒了所以來看看,不是有意偷聽的……”

    雖然都聽得差不多了……

    “梵梵,”兩人異口同聲,偏偏喊了名字又一起沉默下來,大概也不知道該解釋什麽。

    說沒有利用,但其實有。難道要說,對不起啊利用了你,不過你沒傷沒痛沒損失,就原諒我們吧。

    這算是人話嗎?

    穆修寒和鍾琪此刻在心裏狠狠地抽了自己幾巴掌。

    兩人之前對持的緊張氣勢消散的無影無蹤,在一個小姑娘麵前乖乖低頭,做錯事等待懲罰。

    可餘梵梵不明白啊,她滿頭霧水地看著兩人,這低氣壓氛圍是咋迴事?

    “對不起!”兩人再次同時開口,麵麵相覷,“我們不該利用你。”

    你怎麽和我說一樣的話?!能不能說點別的?!

    穆修寒和鍾琪,你看我我瞪你,誰也不服誰。

    “這個啊,”餘梵梵終於反應過來,笑得沒心沒肺的,大大咧咧地揮揮手,“隨便隨便,就當我演了場戲唄,”又對鍾琪說,“反正你也是全力在救我,不管目的是什麽,反正都是救我啊!”

    鍾琪和穆修寒聽後更愧疚,同時又有點擔心:這姑娘的心也太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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