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時光流轉論劍台

    鬼嬰長老皺著眉頭,雙眉間距莫名的皺了皺,縮在了一起,從眉中間愕然的裂開了一道血眼,一道血刃從血眼中射了出來,如電光般劃過黑的空際,將杜文軒頭頂的血影整個給劈得粉碎。

    他傲然道:“也許你有什麽圖謀,但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這又有什麽用?”

    眉開血眼,這正是血胎大法練到了第二層的表現,這意味著有很多底層修煉的《血胎大法》的弟子的法力都應該被他吸空了。

    這些弟子被練成了人幹,被拋棄在了黑魔崖崖底深處,鬼嬰長老終於還是下手了。

    就在鬼嬰長老祭起血眼時,石生玉莫名的打了個寒顫,他也修煉了《血胎大法》,這枚詭異的眼睛,對他有一種意想不到的震懾力,這是上位者對凡眾的震懾,透著一種骨子裏,靈魂裏的敬畏。

    識海中,和元神連接的那一道血線,被繃得更緊了,幾近斷裂,那枚血眼是所有下位者的天敵。

    感同身受,石生玉相信杜文軒心中也有同樣的敬畏。

    他見到杜文軒現在狼狽的樣子, 頭發也散開了, 眼神幽黑,嘴唇還帶著殷紅的鮮血,瘦長的身體也不再挺拔。

    雖然杜文軒對自己有一種超越倫理的企圖心,但是此刻石生玉也不禁在心中升起了一股默默的同情和愧疚, 雖然這同情很廉價, 也無用。

    何無意心中翻江倒海,識海中也波濤洶湧, 心髒抽搐, 喉嚨被卡住,似乎要嘔吐般, 蹲在監牢的一旁, 手捂著肚子,那枚血眼已經完全控製了他的意識。

    他恐怖的身體顫抖不停,已經無力站立, 從頭頂天靈蓋處,他體內的血胎也強行的被那枚血眼刺激得升了起來,好似掀翻了腦骨般,三寸大小的血胎向血眼的方向詭異的飛去,似乎血眼有無窮吸力一般。

    鬼嬰長老這才感應到了何無意,他獰笑道:“哈哈,差點漏了, 這裏還有一個。”

    何無意靠在的監牢門口,而裏麵正好關著的是苦茄和尚,他斜躺著,腳上的肌肉已經被刺骨的罡風吹盡。

    此刻見了這駭人的景象,他幹脆雙眼一閉, 嚇得昏了過去,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昏迷。

    杜文軒在白骨祭壇上站不住了, 如大鵬一般飛降下來,臉色慘白無人色, 手捏青冥鏡,看向鬼嬰長老的眼色卻盡顯平和, 道:“我的夢已經醒了,我現在已經知道我的師兄已經死了,我活著也無甚意義, 臨死前就告訴師叔一個秘密吧。”

    在此刻, 他終於放棄了給伍旨道人招魂,好像有些遲了。

    鬼嬰長老此刻卻並不想聽什麽秘密, 也不和杜文軒搭話,身上的黑袍迎著罡風膨脹如鼓,一團團血影帶著嘯聲向杜文軒襲來。

    而此刻何無意的血胎還沒有進入他的眉心。

    預料到杜文軒的結局,石生玉已經閉上了眼睛。

    杜文軒卻敞開了胸懷,義無反顧的迎接著一團團血影,坦然笑道:“其實,師叔,《血胎大法》並不是九州間的功法,你辛辛苦苦其實隻是為別人作嫁衣!”

    看我天魔解體!

    杜文軒運轉起了《大自在魔功》,身體周圍黑氣騰騰,幾若沸騰的沼澤般,將一團團血影都吸取幹淨了。

    他其實是在自殺,周圍並不是完全的黑暗,有一些血暗色的光線從幽冥之眼照上來,但是卻完全照不到杜文軒身上。

    他渾身一團漆黑,魔氣森森,將周圍的一切光源都吸收了,隻有手上的青冥鏡發著詭異的青光。

    伍旨真人死了,他杜文軒此刻也心若死灰,他想和自己的師兄一起魂歸仙墓。

    《大自在魔功》本就和《大自在經》是一體兩麵,此刻杜文軒運起了天魔解體,正好驅動了青冥鏡裏麵的‘真符種子’。

    於是他看到了正在窺探的石生玉和佘念竹,他朝石生玉詭異一笑,似乎在向他告別。

    此刻,真符種子既是石生玉的,也是杜文軒的。

    真符種子閃著青色的光,時光流轉, 杜文軒看到了一幕幕景象, 那是昔日伍旨真人在論劍台上的景象。

    杜文軒看到了伍旨道人正在沉醉的一頁一頁的翻閱著《劍典》。

    雖然劍典上的內容對大多數九州真人修士來說都是無上的誘惑,可是此刻他隻想多一秒,再多一秒來, 凝視自己師兄那英俊的側臉。

    他看到了論劍台上, 劍氣如雨,劍光淩冽,老玄龜之背被師兄的赤霄劍劃得溝痕四起,傷痕累累,他為師兄的那一道道劍光驕傲,自豪。

    他看到了劍道人由衷的為自己的師兄叫好。

    然後師兄就死了,死在莫名奇妙的劍招之下,師兄死後,最後,他耳邊聽到了一句話:石師弟,你別忘了,你是火靈宗的弟子,你當日隻是潛入黑魔崖而已,你並不是黑魔崖的人!

    這句話是烏痕子說的。

    原來石生玉是火靈宗的人,原來石生玉根本沒有叛變!

    這句話聽到他的耳朵裏麵,他突然覺得心髒好痛,是的,隻是心髒痛,並不是心痛。

    杜文軒的道體已經瀕臨崩潰,元神萎靡,渾身筋絡為修羅血汙染,他已經幾若不能動了。

    但是,現在他明白了自己的師兄是怎麽死的,他透過了青冥鏡,意味深長的看了石生玉一眼。

    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眼光,像是仇恨入骨,又像是愛恨交加。

    石生玉不敢和這目光對視,忍不住羞愧的低下了頭。

    佘念竹在一旁好奇且天真的問:師兄,你怎麽了。

    石生玉不知道怎麽迴答。

    鬼嬰長老離勝利隻有一步之遙了,他仿佛已經聞到了杜文軒元神的鮮美香味,感受到了久違的生命年輕的氣息。

    就在這時,杜文軒突然又有了力氣,好像是感受到了石生玉的背叛,讓他又突然有了力量。

    他挺直了彎曲的瘦竹竿一樣的身體,笑了笑,說:“師叔,其實前麵我的秘密隻說了一半,《血胎大法》並不是九州的功法…”

    鬼嬰長老變得不耐煩起來,氣道:“你怎麽這麽囉嗦,你怎麽還不死?”

    杜文軒又笑了,露出來潔白的牙齒:“我突然又不是很想死了,本來我對這世界還有一點希望,所以我準備死了,現在連他也可以背叛我,我對這世界已經不抱希望了,所以我準備報複這世界。”

    他說得那個‘他‘顯然指的是石生玉,不過這句話也隻有石生玉能夠理解。

    他這句話好像等於是隔著鏡子對石生玉說了,語氣裏麵帶著一絲絲寒意,連佘念竹都感覺到了。

    “其實這《血胎大法》是用來打通幽冥通道的。”杜文軒又說,他緊咬著牙關,青冥鏡一展,將渾身的黑氣都打在了血紅色的白骨祭壇之上。

    祭壇瞬間四分五裂,卻化為了六個黑影繚繞的巨人,站在了六個方位,將杜文軒圍在了中間。

    “這是迷彌魔天陣!”鬼嬰長老皺著眉頭,終於吃驚了。

    不錯,正是迷彌魔天陣,此陣可以召集域外天魔,但是加上幾萬冤魂,加上血胎大法呢?“

    鬼嬰長老的臉色已經鐵青,連眉中間的血眼都透著晦氣的光。

    “加上《血胎大法》,正好可以打通幽冥通道,連接冥河修羅界。”杜文軒自問自答道:“隻是需要三個血胎作引子,我自己一枚血胎,師叔你算一個。”

    他又指了指癱倒在地的何無意道:“何無意,你也算一個。”

    此刻何無意血胎正好被吸到了鬼嬰長老麵前。

    原來當日杜文軒無意中在原始魔宗的典藏室裏麵得到《血胎大法》這枚玉簡時,就看到了說明,說血胎大法加迷彌魔天陣,可以打開修羅冥河界,他忍受誘惑,在櫻園枯坐五百年,就是怕自己忍不住打開修羅界,給九州帶來浩劫。

    而此刻感受到了石生玉得背叛,他終於不用再忍了。

    放下了一直以來的負擔,杜文軒忽然覺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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