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憤怒和冷靜


    “大兇有這麽very hard嗎?李智現同學,最好別太在意嘍。”


    妮娜總是很溫柔。


    李智現好想哭。


    “降臨在智現學長身上的無情考驗究竟是?”


    金知妍,別顯得有點雀躍。


    “李智現,運勢是由自己來拓展的喔。”


    葉總是很積極。


    至少李智現不曾看過她沮喪的模樣。


    “李智現君,你得有去享受麻煩的從容心態才行喔。”


    花翎清虎的心態很有桃花旺的男人的風格。


    難怪可以同時談好幾場戀愛。


    “總比幾個月後抽到大兇來得好吧,那時候可是大考前夕。”


    全昭美冷靜地打圓場,她說得沒錯,但沒辦法排遣李智現的心情。


    “難道說孫承煥學妹沒來也是預兆?”


    “承煥隻是正在家庭旅行!”


    李智現把大兇簽紙牢牢地綁在樹枝上。


    壞運氣啊,速速離開吧。


    由於等候抽簽排隊有些疲憊,大家到露天攤販那邊買些吃的,休息一會。


    李智現購買李映想喝的甜酒,又吃掉團子等等吸引他目光的食物,試圖轉換心情。


    既然都這樣了,就來情緒性亂吃吧。


    女生們隨意購買了雞蛋糕等甜食,相親相愛地分享著。


    詹姆斯與花翎清虎想買同一種東西,在攤位前又吵了起來。


    要適可而止,別給其他客人造成困擾喔。


    從早晨開始就稱不上晴朗的天空覆蓋著比大家到達廟時更厚的雲層,寒意變得更加沁骨。


    按這個狀況來看,很可能會下雪。


    “哇~超冷的,真想找間店進去喝點熱飲。”


    葉摩擦著從網襪裸露出的光腿告訴李智現。


    “你穿得太少了,在挑選衣服前,你沒有先查看氣象報告嗎?”


    “我不看那種東西,隻是穿我想穿的衣服而已。”


    葉理所當然地迴答。


    這般天衣無縫,很有她的特色。


    他有點羨慕她能不受到平凡束縛,展現一舉一動。


    實際上,葉的音樂品味和技術早已達到商業水準。


    她在社群網站上本來知名度就很高,而在影像網站上公開文化活動的現場表演影片後,工作邀約就紛紛湧來。


    “有才華真是厲害。”


    “李智現,不是這樣喔。我隻是極端偏才而已。我喜歡而且非常擅長音樂,但音樂是我唯一的長處。我認為像文化活動時的李智現一樣,能夠承擔任何事情並且確實做好更厲害喔。”


    “我明明因為這個緣故,人生第一次被送上救護車耶?”


    “我對於才華什麽的不太懂,但我認為能夠基於自己的意誌努力到倒下的人,絕對具有特別的資質。”


    不管由誰看來都足以稱之為天才的葉未明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讓自認是凡人的李智現茅塞頓開。


    缺乏才華的人,隻能靠努力來彌補。


    他以前一直這麽認為。


    “你的意思是說能夠努力也是一種才華嗎?”


    “咦,不是的。”


    李智現自認解釋了葉的話,她本人卻幹脆地否認。


    “嗯?我需要你說明一下。”


    “在做喜歡的事情時,不會覺得自己在努力吧。那隻是因為很有趣才想去做,感覺就像在不知不覺做到了驚人的事情。”


    天才大人一臉不解地宣言。


    “那不是像你一樣,喜好與才華相符的人的特權嗎?普通人為了學習不擅長的事情,必須拚命付出努力。”


    “所以我真的很感謝像李智現一樣支援我的人。我甚至連學習不擅長的事情都做不到!”


    葉一臉得意地這麽迴答道。


    他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李智現君。未明想說的是,她自己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感謝周遭給予的幫助。她在由衷地稱讚李智現君像這樣幫助各種人麵對弱點、缺點與解決困難喔。”


    “沒錯,就是這樣!學生會長真聰明!”


    葉指出花翎清虎的翻譯是正確答案。


    “我也持相同的意見。一般來說,人們並不喜歡受托去做辦不到的事情。


    然而,李智現君隻要答應接手,就會好好地努力去做不是嗎?我們並不是把你當成方便好用的幹事來依靠。那種對於責任感的信賴,就是妮娜同學評價到李智現君時提到的品德啊。”


    對人講這種漂亮話,真符合肉麻的花翎清虎的風格。


    “所以會幫助別人又可靠的李智現真的超棒,值得尊敬!”


    葉用自己的說法重新傳達一次。


    因為她有像這樣重規矩的一麵,李智現才會連續兩年都答應擔任樂團經理吧。


    “李智現同學有專屬於你的魅力,所以孫承煥學妹才會從一開始就對你敞開心房。”


    全昭美最後這麽總結。


    “或許的確是這樣。李智現同學有著讓人容易開口依靠的一麵。”


    “智現學長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


    “李智現很溫柔。”


    聽到李映的話,大家發出爆笑。


    “我說,待會大家一起去唱ktv如何?”


    那邊是室內會開著空調,也可以吃吃喝喝。


    來場新春歌唱大會熱鬧一番也很開心吧。


    大家全體讚成了幹事的提議。


    大家一起從廟前往位於路口前的ktv。


    來到路口的環形交叉口時,李智現收到來自孫承煥的訊息。


    不是群組訊息,是發給他個人的。


    看完那則風雲突變的訊息,李智現不禁停下腳步。


    孫承煥:我和爸爸談過了,但他不肯接受。


    可能沒辦法了。


    怎麽辦?


    “李智現同學,怎麽了嗎?”


    全昭美發現李智現落在後頭,開口詢問道。


    “……不好意思,你們先過去,我待會就追上去。”


    他這麽交代後,立刻打電話給孫承煥。


    她的情緒與在新年抽簽集合時送來的訊息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是在這段期間內發生了什麽嗎?還是她從那時候開始就在逞強呢?


    無論如何,他能向她本人做確認。


    李智現感到撥號聲變得比平常漫長許多。


    快點。


    快點接電話。


    他懷著祈禱般的心情等待。


    “喂。”


    孫承煥帶著哭腔接聽。


    “我看過訊息了,你爸爸對你說了什麽?”


    李智現沒做開場白。


    不過,他用盡可能克製慌亂的聲調向她開口。


    即使不用問,從孫承煥的氣息也能察覺,那不是愉快的內容。


    “……我們談過去漂亮國的事情了。我說我想照現在這樣在加n大生活,但是他說會擔心我,我最好跟他們一起生活。”


    可惡,大兇說個正著啊。


    那間廟供奉的神明威力這麽強嗎?


    如果李智現有多捐點香油錢就好了。


    他對神明嘖了一聲。


    “你說擔心?有什麽讓令尊那麽在意的事情嗎?”


    “嗯,他告訴我照這樣下去我會給人添麻煩,最好離開加n大。”


    “──什麽?”


    這種說法也太過單方麵了吧!


    “對不起,智現。”


    “唔,這不是你要道歉的事吧。”


    李智現幾乎忍不住拉高嗓門。


    “因為我沒想到,我的喜歡得不到認同會那麽令人不甘心。”


    “────”


    那一句話,足以釋放他壓抑的怒火。


    因為那是家庭內的問題,他至今都抽身退開一步。


    李智現是孫家的外人,對於插手有所顧慮。


    不管局外人怎麽吵也沒有意義。


    在旁邊關注以常識來說是正確的。


    正如孫承煥說過的那句“相信我,等著我”,李智現先前以為忍耐才是正確答案。


    那是普通的反應。


    但是,顧慮結束了。


    在逼得他心愛的人說出那種話時,就不行了。


    如果他們因為是家人而不肯聽她說,那必須有其他人來代替她傾訴。


    如果李智現就此任情況擺布,他會後悔終生。


    李智現就是如此憤怒。


    高溫的怒火一瞬間把意識燃燒成一片空白,緊接著來臨的迅速冷卻,為大腦帶來異樣的寂靜。


    在憤怒的同時頭腦清醒無比,兩種極端狀態並存在李智現身上。


    這就叫冷靜與熱情之間吧。


    奇妙的精神均衡消除了多餘的猶豫。


    他在腦海中區別現在該做的事,並轉移到行動。


    “承煥,你現在人在旅館嗎?”


    與內心的狂亂相反,李智現對她說話的語氣變得沉穩到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


    “不是,我想冷靜下來,獨自在車站前的咖啡廳裏休息。”


    “你在那邊慢慢休息兩、三個小時,直到心情平靜為止吧。要不要續杯咖啡?也可以吃塊蛋糕喔。”


    “我會這麽做的。對不起,智現。”


    “別介意,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孫承煥過得幸福。”


    ──為了這個目的,他會與任何事物抗爭。


    “謝謝。”


    電話掛斷了。


    孫承煥沒有說“你過來吧”。


    就這樣等待孫家做出最後決定是符合常識的判斷吧。


    換成至今的李智現,會就這樣等下去。


    李智現這個男人基本上要受人請托後,才會終於展開行動。


    采取以接受對方的求助或請求來行動的被動姿態。


    不拒絕他人的請求的人很有用。


    他也從那個位置上找到了自己的存在價值。


    李智現挑戰了入學難度很高的鄰近學校。


    在入學後,他被指派為班長,與同學和班主任之間扮演橋梁角色。


    然後他被任命為智現會的幹事,扮演代理男友,以初學者之身擔任電吉他手加入樂團,例子多得舉不完。


    身為凡人,李智現的能力與容許量光是處理承接的事情就夠忙了。


    他無意識地踩下刹車,告訴自己如果我主動行動,會輕易達到極限。


    實際上,他在文化活動時還被送上救護車。


    ──就算如此,李智現並不畏懼,從未對出於自我意誌所做的行為感到後悔。


    即使她沒有向他求助,也要趕快行動。


    如果事情在李智現猶豫的時候變得太遲了,他能想著“這是因為她沒有向我求助”而接受結果嗎?


    多管閑事最棒了。


    李智現很清楚他自己缺乏準備。


    倒不如說,一次也沒有準備周全的時候。


    哪怕結果是花費時間和金錢後落空也無所謂。


    反正是大兇。


    沒有成功的保證。


    再說簽紙上還有“同心協力跨越難關”這句話。


    這是李智現和孫承煥必須兩人合作一起克服的問題。


    他快步追上走在前麵的大家。


    他叫住正要走進ktv的大家。


    “對不起。邀約的人是我,還這麽做真是抱歉,但我要先走了。”


    “李智現同學,突然是怎麽了?你要迴去了?”


    妮娜擔心地對李智現開口。


    “發生了什麽事吧。你的表情變了很多。”


    全昭美露出意會到什麽的表情。


    “我正好有將會左右人生的雜事要辦。”


    “──新年就收到對象的請托,還真辛苦。”


    “這是我樂意而為的事。”


    “……這樣嗎。加油。”


    “謝謝。”


    當李智現正要從錢包裏拿出李映的唱歌費,詹姆斯製止了他。


    “李智現。你妹妹的唱歌費由我來出吧。”


    “不好意思。”


    “別介意。幫我向有阪打招唿。”


    聽到詹姆斯那句話,其他人好像也察覺狀況。


    “你不去唱歌嗎?”


    李映直接地問。


    “嗯,孫承煥遇到了危機。我要去幫助她。”


    “李智現最喜歡孫承煥姐姐了呢。”


    妹妹在傻眼之餘,也覺得好玩。


    “金知妍。李映可以交給你嗎?我希望你迴程時送她迴家。”


    “那、那當然是沒問題。”


    當李智現突然對她開口,金知妍挺直背脊。


    “有可靠的學妹住在附近太好了。”


    李智現表達感謝後,金知妍倏然臉頰泛紅。


    “我和小李映感情很好,所以沒關係,但總覺得智現學長態度變得遊刃有餘,令人火大……我好像有點明白,有女朋友的男生會受歡迎的理由了。”


    “金知妍,如果把這種事當真,會淪為方便好用的劈腿對象,最好別這樣喔。”


    聽到金知妍自言自語般的感想,全昭美立刻警告。


    “我、我知道啦!我至少能辨別清楚戰鬥的對手。”


    戰鬥的對手嗎……


    現在的李智現一定沒辦法辨別清楚戰鬥對手的實際情況吧。


    然而,他坐立不安。


    “李智現,下次有機會再去唱歌吧。”


    “嗯。我也很期待聽聽葉的歌聲。”


    那是當然,葉擺出v字手勢。


    “李智現君,需要我再推你一把嗎?”


    觀察入微的花翎清虎舉起一隻手。


    某一天在傍晚的屋頂上,李智現曾告訴花翎清虎“支持不負責任,但並非毫無意義”。


    “嗯,拜托你了。”


    “一路順風!”


    他用力在李智現背上推了一把,李智現差點摔倒,最後迴頭說道。


    “跟大家成為朋友,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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