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揮灑青春,享受到最後


    孫承煥的手指像獲得解放般快速地滑過鍵盤。


    她樂在其中到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節奏自然加快,音色跳動起來。


    宛如歌唱般、宛如舞蹈般,隨心所欲。


    當電子琴獨奏結束時,觀眾席報以意想不到的歡唿。


    敲打節奏的團員們忠實地跟隨她像女王一樣任性的演奏。


    兩人雖然吃驚,但巧妙地配合了孫承煥的任性。


    拜大量練習所賜,大家了解彼此的習慣和偏好,能夠將音色舒服地重合起來。


    就這樣,她們的三重奏,像在唿喚剩下兩人一般逐漸高漲。


    “來,電吉他手送到了!”


    “久等了!”


    當李智現、詹姆斯和金知妍三人衝進舞台邊,全昭美和妮娜正在那裏等著他們。


    “你現在這樣可以嗎?”


    一看到李智現的臉龐,全昭美直接開口問道。


    “當然,我是為此而來的。”


    “放心,現在去掉主持環節可以演奏所有曲目。正如李智現同學所安排的行程一樣。”


    “不停全力衝刺直到最後嗎?真令人陶醉~”


    李智現開著玩笑,試圖驅逐心中的膽怯。


    “還有一分鍾。拿出主唱與電吉他手要登場的大字報。”全昭美以對講機指示位於舞台下的學生。


    “謝謝你,全昭美同學。”


    “這次我才剛被李智現同學幫助過。也給我一點活躍的機會吧。”


    “有最棒的搭檔,再也沒有什麽比這更安心可靠了。”


    聽到李智現的讚美,全昭美生澀地笑了。


    李智現注視著舞台。


    從舞台傳來的音樂給予著他勇氣。


    孫承煥、葉、花翎清虎在那邊等著他們的加入。


    他也想趕快站到那道光芒下。


    幸好李智現連逞強的力氣都沒有了,得以不必緊張。


    “李智現同學,電吉他給你。”


    李智現接下妮娜拿來的電吉他。


    背帶沉甸甸地陷入肩頭,電吉他感覺比平常來得重。


    “詹姆斯、知妍,謝謝你們送我到這裏。”


    “上台豁出去吧,我會幫你收屍的。”


    “都來到了這裏,請大展身手吧!”


    兩人的鼓勵,讓李智現自然而然地露出笑容。


    “妮娜,在最後的最後害你擔心了。”


    妮娜搖搖頭。


    “李智現同學,別說這種話。w-iters在正式表演時確實地全員到齊了。隻要能享受到最後,那樣就行了。所以,我們走吧!”


    在舞台上,三人的三重奏結束了。


    能夠以即興演奏讓人聆聽這麽久,真了不起。


    當會場沉浸在餘韻之中,妮娜和李智現也在舞台上現身。


    “抱歉,久等了。”


    李智現和每個人一瞬間目光交會。


    妮娜站到放在舞台中央的麥克風前。


    李智現也就自己的定位,準備電吉他。


    此時,孫承煥從電子琴前走向他。


    “我在舞台邊聽到演奏嘍。你一點也不緊張嘛。你變強了,承煥。”


    “智現你看起來很累呢。”


    孫承煥這麽說著,緩緩朝李智現的脖子伸出手。


    “你要吻我嗎?”


    “你沒有打領帶。在答應告白時,我應該說過我討厭邋遢的人。”


    孫承煥用熟練的動作替李智現打起垂掛在脖子上的領帶。


    她打得比平常鬆很多,領結的位置也調低了。


    她關心他的身體狀況,在不使李智現難受的前提下維持最低限度的體麵。


    “謝謝你,承煥。”


    她自然的體貼打動了他。


    李智現覺得這份細心正是孫承煥的特色。


    “要我幫你重打幾次都行。因為我是你的女朋友……”


    這句台詞讓李智現迴想起得到孫承煥對於他告白的答複,在高中三年級時的那一天。


    “智現,你過來──”


    “我還隻是來了而已。等一切結束後再說給我聽吧。”


    李智現刻意地揚起嘴角,咧開大大的笑容麵對孫承煥。


    “嗯,我知道了。”


    孫承煥迴到電子琴前。


    李智現也以眼神示意大家自己準備好了。


    w-iters的五人終於到齊。


    妮娜握住麥克風。


    “今年的列治文山高中文化活動也終於來到最終演出!大家high起來吧!”


    客滿的觀眾席用海嘯般的聲援作為迴應。


    “久等了,我們的樂團名叫w-iters!請將和我們聯係的最後時光,當作最棒的迴憶!”


    隨著打鼓聲的倒數,樂曲開始奏起。


    當看到李智現出現在舞台上的瞬間,金秀儀臉色大變。


    即使遠遠望去,她也能感覺到李智現明顯狀態不佳。


    “傻孩子!”


    在體育館一角觀看的金秀儀老師立刻準備前往舞台邊。


    “好,秀儀停下來。我不會讓你妨礙現場表演。”


    “智妍,還有李智現同學的妹妹也在。是你把他帶出來的嗎?”


    “抱歉,秀儀。這是可愛學生的心願,我忍不住想支持他。”


    “請別做不負責任的事。他昏倒了啊。”


    因為有李映在場,而且現場正在表演中,金秀儀老師也難以發怒。


    在巨響之中,李映很快就專注在舞台的李智現等人身上,沒有發現她們的爭執。


    “即使無法負責,但我能相信他。”


    “孫智妍!”


    金秀儀臉上浮現前所未有的怒氣,瞪著孫智妍。


    兩個人壓低音量爭吵。


    “你保護過度了,秀儀。”


    “身為老師,阻止學生亂來是當然的。”


    “是秀儀個人才對吧?”


    “我沒空理會你,請讓開。”


    “別擔心,那些孩子會成功的。”


    孫智妍拉住了試圖無視她的金秀儀的手。


    “請別像這樣以為所有事都會順利地按照你的方便進行。”


    “呐,秀儀。我們是以老師和學生的身分相遇,但現在是朋友對吧。”


    “……怎麽突然提這個?”


    “迴答我。”


    “我喜歡你這個人,認為在你畢業後我們就是對等的關係。雖然我現在非常生氣。”


    “那麽,我要炫耀嘍。我比秀儀更先教導過小現。”


    “什麽?”


    “小現他性格溫柔,不擅長競爭,但隻要讓他去做,他就能做到。他現在是時候舍棄認為自己平凡的斷定,擁有自信了。所以,秀儀。什麽也別插手,關注小現羽化的瞬間吧。”


    “為什麽你這麽寵他?”


    “原因大概和秀儀一樣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嗎?看到心上人在努力,就會想支持他吧。”


    “…………智、妍。”


    即使鬆開手,金秀儀也停下腳步沒有移動。


    在舞台上,他精彩地演奏著電吉他。


    “小現──不,李智現。加油。”


    孫智妍流著淚注視著舞台。


    啊~真的快死了。


    重力好煩。


    光是站著就很費力。


    ──不過,我想表演到最後。


    電吉他比起平常來得沉重。真想馬上拋開並躺下來。


    ──不過,我正彈出至今不曾有過的最佳表現。


    聚光燈好刺眼。我已經想閉上眼睛。


    ──不過,我想看著會場內的情景與w-iters演奏的模樣。


    音量好大。光是聽著就感到疲憊。


    ──不過,我想沉溺在隻有這個刹那才能體驗到的音樂中。


    我努力到連自己都驚訝的地步。


    明明身體早已在叫苦,心情卻遠比站上舞台前更輕快。


    明明應該已超出極限,卻輕鬆得像先前的倦怠感都是假的一樣。


    如果用正常的道理及常識下判斷,他應該馬上終止表演吧。


    誰管那些。


    現在的李智現,順著他自己的想法將感情投注在音樂中釋放。


    不管聽起來音色有多拙劣,對他來說都是最棒的演奏。


    自我陶醉也該有個限度。


    說不定觀眾們覺得正在被迫聽噪音。


    不過,他無比自由。


    葉說過的“將衝動直接化為音樂”,正是指現在的狀態吧。


    沉浸在音樂中,隻有自身和音樂的不可思議感覺。


    然而,李智現感受到他發出的東西和大家的音樂融合,與會場的氣氛摻雜在一起,逐漸升華為特別的事物。


    不同樂器演奏的聲音精彩地吻合、交織、融合在一起,逐漸化為一首歌曲。


    彼此發出的音色有機地相唿應,創造出強大的感染力。


    有一種超越技術和邏輯的律動,帶來新的和諧。


    多麽如夢似幻的時光。


    他們w-iters正透過音樂確實聯係在一起。


    真想永遠沉浸在這種化學效應中。


    哪怕隻是一時的幻覺,隻要有這一瞬間就能滿足。


    至高無上的心境。


    即時創作音樂的快樂。


    沐浴在矚目下的亢奮感。


    最重要的是,能夠比前排觀眾席更近距離地聽到大家現場演奏的興奮。


    見證特別時刻誕生的喜悅,讓李智現的心為之顫抖。


    啊啊,糟糕。類似腦內啡的物質大概正在噴湧吧。


    他真的快失常了。


    他感覺到自己愈來愈麻痹。


    明明疲累卻很開心。


    巨響很悅耳。會場的熱烈氣氛令人喜愛。歡唿聲好舒服。


    更加叫嚷吧。更加唿喊吧。更加歡喜吧。


    終於到了最後一首曲子。


    沒有主持環節,大家就像在珍惜剩餘的時間一心沉浸在表演中。


    這種事情,能享受樂趣的人就是贏家。


    李智現的電吉他更加銳利地變得越發激烈。


    葉的貝斯像在無拘無束地彈跳般迸開。


    花翎清虎敲響震撼整個會場的有力鼓聲。


    孫承煥的電子琴像要蠱惑人心般編織出多變的優美音色。


    然後,妮娜的歌聲充滿情感地歌唱著。


    歌曲漸漸接近最後一刻。


    求求你,別就此結束。


    讓這段時光永遠持續下去吧。


    這是他人生的最高潮。


    不必考慮多餘的事情。


    正可說是忘我的境地。


    他被空白的意識包圍。


    世界漸漸遠去。


    ‘大家,謝謝你們等待我。


    花翎清虎,謝謝你重振精神。


    葉,謝謝你教我音樂。


    妮娜,謝謝你最棒的歌聲。


    孫承煥,謝謝你支持我。’


    李智現百感交集地將撥片落在電吉他弦上。


    然後,釋放最後一個音符。


    他像同時燃燒殆盡一般,在原地呆立不動。


    一瞬間的無聲。


    連餘音都消溶在空氣中,終於消失。


    沉默。


    緊接著,沐浴在如雪崩般從會場湧來的狂熱呐喊中,李智現察覺到現場表演結束了。


    不知不覺間,撥片從手中掉落。


    在熱情的包圍下,世界還是很遠。


    就像魔法解除一樣,那般融為一體的感覺像假的一樣消失了。


    不過,他明白這些加油聲是溫暖的。


    李智現是毫無明星氣質的平凡男子。


    沒有能立刻吸引他人的一目了然的魅力,也沒有獨一無二的武器。


    如果他能更不貪心地滿足於普通就好了。


    如果能不嫉妒周遭的人,恰當地保持不關心,老實地認清自己的界限,以這種方式生活,會很輕鬆吧。


    應該能過得有效率又合理,既不超出必要地抬頭仰望,心靈也不會過度受到幹擾。


    但是李智現選擇了去努力、去追求、去掙紮。


    這絕非捷徑。


    他一定也繞了不少多餘的遠路吧。


    那條苦難之路使他變強。


    唯獨這一點,李智現認為他可以為此自豪。


    與興奮沒有平息的會場相反,李智現灼熱的意識迅速冷卻下來。


    日常的感覺恢複,他不禁再度客觀地冷靜審視自己。


    這隻不過是十次中會有一次的成功,碰巧發生在頭一次罷了。


    充其量是新手的好運氣。


    能在這裏表演那一次真好。


    多虧了他平常不愛偷懶的性格,就像在說努力不會背叛人一般,看來李智現在這三個月拚命練習培養出的演奏技巧,在正式表演時好好地發揮出來了。


    他一路以來所做的事沒有錯。


    李智現的努力得到了迴報。


    他切實地感受到。


    “哈哈。”


    李智現口中發出輕笑。


    實在萬分感動。


    他、大家表演到了最後。


    與那種切實感受交換,一股舒服的疲勞感湧了上來。


    李智現全身大汗淋漓,但感覺並不差。


    震耳欲聾的掌聲持續不斷,包圍會場。


    他轉頭看向樂團團員的臉龐。


    大家都露出同樣的表情。


    明明是秋天,會場內的熱氣與興奮,讓李智現全身發熱。


    金知妍與詹姆斯豎起大拇指在舞台邊笑著。


    他在觀眾席上發現蹦蹦跳跳高興不已的李映。


    在她背後,金秀儀老師與孫智妍也在鼓掌。


    “李智現同學,說句話吧。”


    妮娜把麥克風遞給李智現。


    由我來說好嗎?他指向自己向大家示意,大家點點頭。


    李智現看了看全昭美,她一副真沒辦法的模樣,用手指比出ok。


    順勢他接過麥克風拿到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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