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頸脖到背部然後是腰部,他一路將肌肉揉鬆。


    “然後,再來是……”


    “這樣就夠了!我已經放鬆了!”


    “好了,別亂動。”


    他把正要迴頭的孫承煥轉迴麵向前方。


    “已經夠了啦。智現,謝謝──”


    李智現從背後緊抱住孫承煥。


    “唔耶?咦、咦咦?”


    他直接將鼻尖靠近她的脖頸。


    “李、智現?”


    “──要道謝的人是我。”


    然後,他把孫承煥擁入懷中,抱住她不放手。


    本來微微試圖抗拒的孫承煥立刻放鬆身體力道,依偎著李智現。


    “由智現來擁抱我,還真少見,這是對於什麽的獎勵?”


    “一心一意等待出國的情人。”


    “才一星期左右而已吧。”


    “對我來說,這段時間和假期差不多一樣難熬。”


    “我在出發前有補充過擁抱喔。”


    “那樣才不夠。”


    “智現真愛撒嬌。”


    “渴求心上人有什麽不對,我可是孫承煥缺乏症的末期患者。”


    “那樣不是沒有我就會死掉嗎?”


    “會死掉。”


    “好好好,我也很想你。”


    孫承煥伸出手撫摸他的頭發,彷佛在哄鬧脾氣的小孩。


    兩個人就這樣沉浸在對方的體溫中緊緊相擁,不久之後,李智現聽見平靜的睡夢中鼻息聲。


    “她剛才應該忍著睡意吧。”


    大概也有長途旅行的疲憊與時差的影響。


    孫承煥安心地向他展現睡臉。


    這比什麽都更令他高興。


    李智現繼續抱著睡著的孫承煥,靜靜地目睹射入音樂準備室的橘色陽光逐漸消失。


    不知道在天色轉暗後經過了多久,含蓄的敲門聲響起。


    等待一會兒後,門打開了。


    訪客是班主任。


    李智現吃了一驚,身體差點大幅挪動。


    他不禁擔心,會不會不小心吵醒孫承煥。


    “沒關係,不然會吵醒她。”


    班主任發現孫承煥睡著了,以手勢示意他別動。


    “真虧班主任知道我們在這裏。”


    李智現壓低聲音說話說道。


    “她的姐姐聯絡了我,除了報告迴來的消息,也告訴我孫承煥同學來了學校。我心想該不會吧,沒想到她真的在這裏……”


    班主任輕輕靠著排列著樂器的桌子。


    “孫承煥同學已經能依照自己的期望行動了呢。”


    班主任好像對於孫承煥的變化靜靜地感到喜悅。


    那種簡直像以前孫承煥無法以自己的意誌行動的說法,讓他很在意。


    “那個,請不要為此責怪她。”


    孫承煥身為優等生,卻會做出諷刺班主任的舉動,李智現不禁為她說話。


    “這裏是我為她安排的房間,在課都上完時因為想念男朋友而到校,要對此訓話,我才覺得尷尬呢。”


    在昏暗的房間裏,班主任彷佛看到耀眼的事物般眯起眼睛。


    “班主任在孫承煥的姐姐畢業後,也跟她關係很好吧。”


    “……我和孫承煥同學的姐姐是師生關係,但我們單純是兩人很合得來。當時我也是剛上任的菜鳥教師,她姐姐則擔任班長。我們接觸的機會很多,在注意到時,我們已經結下了難解之緣。”


    根據他從孫承煥那裏聽來的,她姐姐據說是從一年級起就足以擔任學生會長的受歡迎人物。


    她是受到年長老師們器重的知名畢業生,現在讀書的他們也受惠於她所留下的恩惠。


    對班主任來說,應該是難忘的學生之一吧。


    “承煥會提防老師,原因似乎在她姐姐。”


    “她是怎麽跟你說的?”


    “我想和老師你想像的一樣。”


    因為之前孫承煥的意見具有攻擊性,李智現沒有口頭說明。


    “因為我對她來說是反派。”班主任笑了。


    “但真相不一樣對吧?”


    李智現輕觸孫承煥纖細的肩膀。


    “以前對於孫承煥同學而言,姐姐一直都是她的目標。據說她從小就想變得像姐姐一樣,會拚命地模仿她。”


    她用過去式談論孫承煥姐妹的關係。


    掌握關鍵的人,就是他的班主任。


    “妹妹模仿最喜歡的姐姐,這不是很可愛的故事嗎?”


    “不論感情多麽好的姐妹,性格與資質方向都不同。孫承煥同學的姐姐是個如同行動力的代言人般的開朗孩子。她也獲選為學生會長,在更新製服款式時擔任模特兒登上了學校的介紹手冊。”


    “那個傳說的模特兒是孫承煥的姐姐嗎?”


    “她在李智現同學你們入學前畢業了,也難怪你不知道。”


    衝擊!使得報考人數大幅攀升的美少女模特兒,真實身分是他女朋友的姐姐。


    “孫承煥同學在光彩亮麗上不比姐姐遜色,但她本質上更加細膩而文靜。”


    “真是一對形成對比的姐妹。”


    “孫承煥同學的姐姐對於性格不同的妹妹模仿自己感到擔憂。雖然想為她加油,但看著妹妹勉強自己很難受,她不知該如何對待她才好。不管用言語如何勸說,妹妹也聽不進去。她曾像這樣焦慮地找我商量。”


    妹妹不懂姐姐的心。


    以前視為理想的姐姐胸中曾抱著這樣的煩惱,孫承煥大概也是第一次聽說吧。


    “──那麽,隻要你妹妹幻滅了,不就會往不同的方向摸索嗎?”


    “咦?”


    “當時的我聽她說了很多,最後這樣建議。那對孫承煥同學的姐姐本人起了積極的作用。然而──”


    “孫承煥不知該如何是好,變得像迷路的小孩一樣。”


    他終於明白班主任從她入學開始就一直關心孫承煥的理由了。


    老師的建議,使得本是理想的姐姐改變了。


    但是孫承煥本人卻像被拋下遭到孤立一般,迷失了應該追求的未來的自己。


    班主任對這件事感到有責任。


    “孫承煥同學也遇見了懂她的對象,太好了。”


    班主任浮現於昏暗中的白皙側臉流露出反省之色。


    班主任對於孫承煥的姐姐來說是很好的理解者。


    隻是理解範圍不包含孫承煥罷了。


    “──教師並不是引導萬人的超人對吧?這麽說可能會冒犯,但同樣是人類,我對教師的期望並不高。”


    李智現直言不諱的意見令班主任瞪大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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