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現學長準備也很周到呢。”


    金知妍一邊阻止著自己的抽泣,一邊把李智現遞過去的手帕給拍掉了。


    明明她現在應該很憤怒的,但是她說話的聲音卻顯得冰冷。


    “知妍啊。”


    “呐,智現學長,孫承煥不是曾傳出在外過夜的傳聞嗎?”


    “那件事怎麽了?”


    “那種傳聞傳遍全校,老實說你有什麽想法?”


    “作為男朋友,我當然對此感到憤怒啊,被傳播非出於本意的傳聞,任何人都會覺得不快,這不是當然的嗎?”


    “不過,俗話不是說無風不起浪嗎?”


    “別把傳聞當真,被看到的是另一個人吧。”


    李智現依照班主任安排的認錯人說法來迴答。


    希望把這個話題給敷衍過去。


    “──那才是瞞天大謊。”


    金知妍的聲調十分篤定。


    “你為什麽這麽認為?”


    “因為散播那個傳聞的人──就是我。”


    金知妍嘴角浮現壞心眼的扭曲笑容,一板一眼地承認道。


    “別到現在還說無聊的謊話。”


    李智現無意當成一迴事。


    “我可不會再撒麻煩的謊了。”


    金知妍的聲音像挑釁般流露出嘲諷與憤怒。


    然後,她如三流戲劇裏的兇手角色般饒舌地開始訴說起來:


    “那個星期六早上,我在附近碰巧看到你們手牽手走在路上,我心想不會吧,這麽湊巧,就這麽偷偷跟上去,一直看到你們在車站告別為止,光是看見那個不愛交際的孫承煥跟男生牽手就令人吃驚,對方居然還是智現學長,我以為自己會震驚得死掉耶。”


    她刻意用顯得很愚蠢的方式說話。


    “看到我們又怎麽了?”


    “喜歡得愈深,轉為恨意時愈恨之入骨。那一天我剛好預定要參加茶道部的活動日,當我迴過神時,已經把事情告訴許多人了,哎呀~嫉妒真可怕~”


    “然後,你就理直氣壯地來找我攀談嗎?”


    發出情侶宣言的放學後,金知妍在他剛被班主任訓完話的時機精準現身。


    那不是巧合。


    令人懷念的重逢,竟然全都是金知妍設計的必然。


    “就是這麽迴事!依照我的計劃,你會因為在外過夜的傳聞和孫承煥分手,而我正好在這個時刻與傷心的你戲劇性地重逢,然後向你告白,長年的單戀可喜可賀地開花結果──劇本本該會這樣的。”


    她穿插誇張的動作說著,最後彷佛耗盡力氣似地垂下雙臂。


    “沒想到你會發出情侶宣言,真令人佩服,居然更在我之上,智現學長也挺有一套的嘛。”


    她的說話方式,簡直就像是要人責怪自己一樣。


    “那種壞心腸的態度,並不適合你。”


    “幻滅了吧?可喜可賀地得知了散布謠言的犯人是誰──你會怎麽做?”


    金知妍挑釁地問道。


    “還有可能是你又在撒謊吧。”


    “智現學長真是個濫好人。不過,我以前就是喜歡你這一點。”


    “我不會把你的話當真。”


    “但是,這是真的。”


    “也沒有證據證明你是犯人啊!”


    李智現不想相信這個由她本人自首的“事實”,不由得拉高嗓門說道。


    “……有證據,茶道部的顧問老師一定知道。”


    “我們班主任知道?”


    自己的班導名字突然出現,他一瞬間無法理解。


    “接下來請自己去確認,連生氣也做不到的膽小鬼智現學長。”


    金知妍嘲笑般地留下這句話,準備離開屋頂。


    “金知妍!你為什麽要故意揭露出來?”


    “──既然是無法實現的戀情,我希望至少被厭惡到無法忘懷的地步,我想像這樣作為傷痕,烙印在對方心頭。我隻是這麽想而已。”


    金知妍迴頭的側臉,沒有李智現所知道的快活氣息。


    注視他的冰冷眼神一片空洞。


    以此作為結束。


    她這麽決定並實行了。


    為了失戀而做的告白。


    為了傷人而做的告白。


    為了使他無法忘掉她而做的告白。


    兩個人好像已經無法迴到過去。


    她關上屋頂的門。


    李智現獨自呆立不動。


    “這樣實在太狠了。”


    他不禁靠在屋頂的圍欄旁。


    做完拒絕告白這種不習慣的艱難行動,最後等著他的是惡劣的對待。


    不僅斷絕緣分,甚至還使至今的快樂迴憶都變質的揭露。


    無論怎麽試圖吸入早晨清新的空氣,都沒有作用。


    如果有方法可以掃去胸口的淤塞感,請告訴他吧。


    無處可去的情緒絞緊心口,李智現用力握住圍欄的鐵絲網。


    他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孫承煥傳來的訊息。


    他拿出手機,查看訊息內容。


    孫承煥:因為天候不佳班機延誤,我明天趕不及去學校。


    “不會吧……”


    由於打擊太大,李智現甚至沒辦法迴應。


    黃金周已結束,原本以為終於能和孫承煥見麵,她卻還在飛機上。


    屋漏偏逢連夜雨,讓他不禁全身脫力。


    “起立!打起精神!敬禮!坐下!”


    “……李智現同學,為什麽你今天早上情緒那麽興奮?”


    早上的導師時間。


    他前所未有的高聲喊出號令,引得班主任懷疑。


    “沒有啊!沒什麽特別的情況!”


    老師疑惑地看著李智現,但沒有當場深入追究。


    說完事務性聯絡事項與假期結束後的問候,老師比平常更簡短地結束了導師時間。


    在屋頂上與金知妍的互動,已經耗盡了他一整天的精力與體力。


    李智現試圖用虛張聲勢強行提振情緒,撐過今天一整天。


    “李智現同學,你今天怪怪的耶?”


    “難不成你在假期裏被承煥學妹甩了?她好像也請假沒來上學。”


    第一節課開始前,妮娜和詹姆斯來到他的座位旁,然後由妮娜率先發問道。


    “承煥隻是返還班機延誤了!我沒被甩!別亂開玩笑!”


    “……嗬!不愧是男朋友,確實掌握了女友行程呢。”


    詹姆斯跟著起哄,吹了聲口哨說道。


    你是好來塢電影裏的美國人嗎?


    “這是當然的吧。”


    “哎,放完長假卻見不到自己的另一半,活該~”


    “別稱讚完又損人!”


    三人組又開起了各種玩笑。


    打打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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